七:蜃珠母与刻舟镜

七:蜃珠母与刻舟镜

“我们三个在这条线上分工合作十一年,运送蜃珠二十八次。”高先生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转头看向刘洪:“这十一年来,每三个月一次,乌兆喜会乘船离开长清县,前往云田与你相见。你则在云田外面等他前来,无论云田内部有没有蜃珠送出来,你们两个人的接头从来没有差错。但是,此次你为什么一反常态,要自己带货离开云田,来到长清县里面接头,把我们都暴露在危险之下?”

兆喜盯着刘洪,面色不善,虽然他相信刘洪,但是显然他也有疑问。

刘洪看着二人,说道:“二位,实不相瞒:四天前,云田里面忽然传来消息通知我马上见面。当天晚上见面之后,里面来的人交给我一个大药箱子,他说这批货与众不同,而且这将是我们能拿到的最后一批蜃珠。我追问他为什么是最后一批,那人说只要我把这个消息报告上去,上面自然知道。而且那个人叮嘱我,这批货和这个消息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报告上去。我看他面色紧张,猜测可能云田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算算时间,兆喜至少两个月之后才会来和我接头。而这些消息太紧急,所以我无法再等,只能立刻乘坐当天的快船来长清县!”

刘洪呼出一口气:“今天一下船,我就用紧急方法联系兆喜,晚上到周家老店见面交接。”

“那你怎么又会在城里杀人?还被捉住了?”乌兆喜问道。

刘洪一脸苦恼地说道:“我在周家老店等你,没想到你还没来,就遇到一个吃霸王餐的小子和酒店老板闹起来。他们两个说翻了,动起手来,好死不死地碰开了我随身带的药箱子,这蜃珠就撒了出来。我本来想偷偷把蜃珠捡起来就好。可万万没想到!这酒店里竟然有人认识蜃珠!他们一共有六个人,都是武士打扮,当场就来抢!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抢走蜃珠,于是只能动手!我运起铁布衫法之后,杀了他们中间的三个,剩下的三个看打不过我,夺了蜃珠就跑。我一直追赶他们来到西城门,被西门那个守城的团练官拦了下来,我和他动起手来,结果我没打过那个小子,还被他打吐了血,人和东西就这样,都追丢了。”

高先生听罢,面沉似水,沉默不语。

——————

屋里三人沉默了好长时间,刘洪首先憋不住了,低声问高先生:“高先生,我看你好像衙门中人,你说现在怎么办?可不能让他们抓住我啊!要么你放我跑路?”

高先生严肃地说道:“刘洪,你当街杀人,看到你的人太多了。而且把守西门的团练兵都知道是我押你去见县太爷的,如果我放你走,万一追究到我这里,那就更说不清了。所以我不能私下放你走。”

刘洪一听跑不了,神色激动,他心里害怕,不断扭动被绑住的身体说道:“高先生,难道你想杀我灭口不成?”

高先生知道他不信任自己,失笑道:“真要灭口,我也不会跟你废话了。”

一旁的乌兆喜对刘洪说:“老刘,你放心,高先生乃是前辈,一向足智多谋,我相信他一定是有办法的。”

高先生想了想,道:“上面做事从来都是计划周密,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听你刚才所说,云田里面的人说这批蜃珠很特别,而且云田内似乎有些变化,这都是从没有发生过的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处理。只要我能如期把这批货和云田之内有变的信息递上去,就不会有人发现咱们三人行动的异常。

高先生看着刘洪,继续说:“何况,咱们一向单线联系,你不说,乌兆喜不说,我也不说,自然没人知道蜃珠丢过,咱们三人都守口如瓶,也就算不得暴露身份。现在要救我等三人的性命,关键是赶紧找到你丢的蜃珠,不管遇到什么。拼了命也得把蜃珠拿回来!”

兆喜听完连连点头。

刘洪也兴奋道:“高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高先生略一思索,正色道:“等下我会押你见官,公事公办。你讲话是中岳商州那边口音,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来东岳岱州收购珍珠和海产的,途经长清县,在周家老店吃饭时,财物露白,招来强盗。而你自小练武,在奋起反击之中,收不住手才打死了三名盗匪。这么说的话,上面问不出什么。估计县太爷恨你大闹夜市街,最多也就是按当朝律法,再加一级判刑。”

刘洪急切地问:“那能判个什么罪?”

高先生说:“应是当斩。”

刘洪一听,吓的魂飞魄散!

“你们刚才说要救我,现在又说当斩!”刘洪挣扎着喊道:“当斩?那我还不是个死?你们还说救我这种话做什么!拿我当大头耍呀?”

高先生微微一笑:“刘洪,你不必担心,只要不是斩立决的罪名,都是要经过刑部复核,秋后问斩。现在才四月,等你在牢里把伤养好,你这事情的轰动劲也过去了,到时候,我偷偷找个替死鬼进去把你换出来,待秋后把替死鬼一杀,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这个事就结了。”

刘洪听高先生这么一解释,当时转怒为喜,赶紧挣扎着想起身给高先生下跪磕头,他嘴里郑重地说:

“在下刘洪,出身中岳商州的八百里伏牛山,人送外号“铜头铁太岁”。他日必报高先生救命之恩!”

高先生知道他和乌兆喜都是妖怪,但凡妖怪敢对人自称“在下”,还告诉别人自己的出身,是绝对不会说假话的。

于是他一把将刘洪拉住,语气恳切地说,“老刘,你把今天丢蜃珠的事情给大家详细说一遍,我们再理一理,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刘洪点点头,把今天周家老店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高先生不住询问细节疑点。

等刘洪说完了,高先生笃定地说道:“吃霸王餐的小混混与抢蜃珠的贼人很可能是一伙儿的,刘洪你早就被人盯上了!他们特意等到你进入夜市街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才动手。一个扮小混混闹事,打翻你的箱子,又吸引大量围观之人。其他人拖住你,制造混乱,然后来个乱中取物。你去追偷蜃珠的,肯定追不上,等你再回来,找闹事的也找不到。而且他们算准你惧怕身份暴露,不敢声张报官,只能吃哑巴亏。这帮贼人经验老到,组织严密,极其不好对付。”

刘洪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大变,汗水一滴一滴地从脑门滴下来,喊道:“坏了!我丢的蜃珠是降龙木盒里面装的四个小的。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蜃珠母,用一块一尺见方的东海蛟龙皮包着,放在我那药箱子的最底层!现在药箱子还在酒馆里呢!”

“如此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高先生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我只听说在本朝立国之时,太祖皇帝手里有过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蜃珠母,可以引发无数神通,已经是弥足珍贵。你说的这颗蜃珠母能有鸡蛋大小?这可真是闻所未闻!难道云田里面人说这批货有所不同,就是应在这蜃珠母上?”

刘洪闻言不住点头,说:“我当时就是看到这么大的蜃珠母,才信了他说的话!否则我怎么会急着来长清县见你们?”

高先生行事果断,马上对兆喜说:“你一刻也不要等,马上去周家老店,赶紧先把药箱取回,然后再去追查其他蜃珠下落。时间不早,我这就带刘洪见官,免得耽搁太久让县太爷起疑。”

刘洪想了想,心里有些担忧兆喜找不到药箱,他抬抬手,双手还被绳子捆着呢,就对兆喜说:“我用不了手,你到我腰间摸一摸,有个东西。”

兆喜走过来,左摸右摸,摸出鼓鼓囊囊一个小布袋,问道:“老刘,这是什么东西?”

刘洪脸上显出万般不舍的表情,解释道:“这是铜镜妖。我早年曾经得到了一件特殊的法宝—“刻舟镜”,乃是一面铜镜。镜子背后的花纹是“刻舟求剑”图,这只铜镜妖就温养在其中。我在运送重要东西的时候,经常把“刻舟镜”和那东西放在一起,而自己随身携带这只铜镜妖。因为它在五十里之内都可以感应到铜镜的位置,万一东西丢失,只要不太远,我都能找到方位。”

刘洪看着布袋子说道:“这次运送这批货,我就把刻舟镜放在了药箱中。我教你一段咒语,万一你发现药箱不在周家老店,就立刻念咒,催动这只铜镜妖。只要铜镜还在五十里之内,它自然会给你指示具体方向。”

说罢,刘洪就把使唤铜镜妖的咒语教给乌兆喜。

乌兆喜学会之后,三人对天盟誓,对今天发生的事守口如瓶,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高先生又叮嘱兆喜,此去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万不要再暴露身份。

然后两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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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风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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