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食杀(下)
“咳咳,”张从云端坐后咳嗽一下。三人出于客气,才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但即便是最深藏不露的劳德诺,脸上也已浮起一丝难耐;令狐冲更是目露“凶光”……倒是小师妹最干脆,直接偷箸夹了一块。
张从云只做不见,笑道:“难得大家围桌而坐,小弟又心情极好。来来来,大家先满饮此杯。”
说着,举起酒壶为三人斟酒,边斟边道:“小弟酒量不佳,又不喜饮茶。所以前些年得了个酿酒的方子,酿出的酒倒也清淡爽口。只是所酿不多,平时便舍不得喝了。今日高兴,才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岳灵珊见酒色淡黄,还隐隐泛着果香。好奇之下,不禁偷尝一口。只觉入口清爽,圆润丰满;果香纯正,回味绵长。
“哇!小师哥,你竟然偷藏这种好东西。还不让我知道!”小妮子眼神贼亮,显然又打起了这果酒的主意。
令狐冲是好酒之人,若是旁得还能忍。但只肖美酒当前,那真是天大的事也得先放一放。
而且他与张从云交情极好,所以便没再矫情,也举杯尝了一口。
“嗯,是青果酒。”令狐冲赞了一句,却又放下杯道,“酒是好酒,但是脂粉气却浓了些。而且摆了这么好的狗肉,又岂能没有烈酒?小七,有汾酒嘛?绍兴黄也好啊。”
张从云笑笑,又从后面拿出一个酒坛来,“就知道你喝不惯果酿。你的酒在这儿呢。”
“哈哈哈,还是小七懂我。”令狐冲大笑,又对岳灵珊和劳德诺道,“这果酒我是喝不惯的,但小师妹喝一点却无妨,只是这酒后劲却厉害,所以莫喝得急了。嗯,二师弟也可以喝些。这酒不醉人的。”
令狐冲知道劳德诺很少喝酒,所以才补了一句。
劳德诺笑道:“今晚便是不看小七脸面,单凭这座菜,我也得多喝几杯呀。”平时不苟言笑的劳德诺显然兴致极高,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虽然“笑果”不怎么样,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捧场。只是笑容却极短,片刻后,居然霎得寂寥……
“咕嘟……”
这是岳灵珊咽口水的声音。
“哈哈哈哈……”众人这才真的开怀大笑。
“好了好了。”笑得差点挤出眼泪的张从云摆手道,“快吃吧、快吃吧。多吃点……”
主人终于开口,食客们自然不再客气。
“哦哟!这狗肉……绝了!”令狐冲大夹一块后,又吞一口酒。满足得差点发出呻吟。
……
“小师哥……这鱼……太棒了!原来你平时都不用心呢……咳咳。”岳灵珊许是激动太过,边说边嚼竟被自己呛到。唬得一旁令狐冲与张从云忙身手相扶。
……
“好啊!老哥哥生平最喜牛肉。奈何这口牙,却是不济久矣。不料小七竟有这般手段……真让为兄,生受啦!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劳德诺尝过菜后,食欲大开。竟然举杯向张从云敬起酒来。
张从云自是笑着应了。一边殷勤劝菜,一边酒到杯干。
一席菜,整整吃足一个时辰。
几位食客虽然各有所爱,但也纷纷尝了其他佳肴。尝过之后,自不免大加赞叹。
只是小师妹毕竟年幼,胃口也小。且她既不爱酒,又每餐必定要食白饭小碗。所以吃些鱼,夹些盐菜,竟是吃得最快。但即便这样,也吃了两碗。食量翻了平日一倍。
大师兄也吃得不少。不过他对菜的要求其实并不太高。只肖每餐有酒,那便万事足矣。尤其张从云为他特备的三十年绍兴陈酿。让令狐冲大喜之下,几乎喝得连舌头都要咽进肚里。
却见他一杯黄酒、一块狗肉,最后竟有些醉了,迷迷糊糊不知在唱什么歌:“……狗肉哟……三滚哟……神仙也要滚三滚……”直让一旁的岳灵珊听得打跌大笑。
整晚唯有劳德诺坚持到底,从头吃到尾。整桌的菜,几乎被他灭掉一半。至于红烧牛腩,更是被他一人吃完。而让张从云没想到的是,那道鲶鱼豆腐竟也颇对他口味。
这干瘪老小子,楞是在吃得撑不下之后,还硬着头皮再喝一碗。彪悍的让张从云差点合不拢嘴。
其实张从云也吃得不少,除了中间走开过一次,便也没有停过筷。
四人吃得尽兴。最后,令狐冲醉了,劳德诺则撑得差点儿不会走道。幸亏张从云和岳灵珊都还没事,才勉强扶着二人回房休息。
当二人最后扶着劳德诺回房后,张从云还关心的补了一句:“二师兄,今晚你吃得不少。切莫立即躺下,否则不易消化的。”
劳德诺笑笑,打个酒嗝道:“多谢……(嗝儿)小七关心,今晚为兄(嗝儿)……真是尽兴至极!日后我们兄弟……兄弟,(嗝儿)当要多亲近呐。”
他平素不常饮酒,酒量亦不佳。但今天张从云拿出来的青果酒实在太过清爽可口,当真似果浆而不似酒酿。
是以即便令狐冲早有提醒,但他仍不禁喝得多了。现在后劲上来,不免昏沉沉、晕眩眩,连张从云最后说了什么也没听到,便往床上一趴。
……
只是这一趴,便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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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秋蝉居。
一中年人,约莫五十上下。面方脸白,神态冷峻,身披土黄色布袍,一身威严凝而不露,宛若渊?岳峙,气度大是不凡。此正是堂堂五岳盟主、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左冷禅身后,仙鹤手陆柏正手握信函,神情有些复杂,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师弟,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若有何话,但说无妨。”左冷禅淡淡道。
说起来,嵩山十三太保虽然颇为团结。但左冷禅真正的心腹,却是身后的二师弟陆柏。
此人也许武功不算最高。但心计却深,办事也很周到。尤其与左冷禅相处最久,不仅对他所谋大事尽数知悉,连他脾气性格也揣摩的很透。正因于此,才被引为心腹。
却说陆柏闻言后,嗫嚅道:“左师兄,华山那里……传来消息。”
“哦?”左冷禅转过身,有些好奇道,“是德诺吗?”
“不是他传的消息,但却是关于他的事。”陆柏苦笑道。
左冷禅一凛,心头顿感不妙,旋即寒声道:“他出了什么事!”
“他……”陆柏勉力抵御着左冷禅的惊人压力,艰难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