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午,丁庆正想着收钱的事,犟筋来了,一进屋他就笑道:“嫂子放羊去了?”
“嗯,坐吧。”
犟筋坐下后掏出了钱,他笑道:“给,这是林国俺俩的,一百二。”
“哟,你挺先进的呀,好,我收下!”丁庆忙接过钱点了下装入口袋,记上了帐。
犟筋见丁庆记上后笑道:“庆哥,这路到底准备修啥样儿呀,得这么多钱?”
丁庆道:“路计划得是不错,路面至少五米宽,一般是六米路面,河中的地方都修桥,原顺着河走的路都改到高的地方,走到岸边或山脚下,路边要有水沟,路面铺河里的卵石,,然后用压路机压,压过之后再撒层石粉,然后再用压路机压,压过之后再撒一层石粉,再压一遍,路修好后就和小柏油路一样,泥鳅岭那地方原计划从中间炸开个山口,但考虑到钱收的太多,一个人最少得八十就改从西头那走了,路一直往西上斜,到西头时稍微炸一些就行,这样就省了不少钱,路也不那么陡了,其它地方就没啥了,该咋修就咋修。“
犟筋点了点头:“嘿,规划得还不错。”
停了一下他又说:“庆哥,这钱估计也好收,拼拼凑凑都能拿出来,不过……俺兰枝嫂子家可能不太好拿,怕没有钱。你知道,她的俩学生还是别人资助的,现在一下子让她家拿出三百六十块钱,她上哪儿弄呀?你看能不能给村里说一下,给她家免了算了。”
“我能不知道王兰枝家是个难事呀,她还欠我五百块钱呢?可咱修路的钱,按六十收就是最低的,弄不好就不够,钱紧张得很,要免只怕难办,村里也说了,这次任何人不能少一分,穷也得走路吧?再说村里也没啥办法,万一钱不够用,半路就得停工,坑的还是咱,咱在里边,肯定修到最后。”
“这咋办呀,她家真拿不出钱,别说三百六,三十六也拿不出!嘿嘿,这路离了她的三百六就修不成了,你好好和村里商量一下嘛!”
“犟筋,这事儿不好说呀,全村又不是王兰枝一家困难户,不少人都瞪着眼看着呢,别说困难户了,有钱户知道了就不得了,全村的钱就都收不上来了!”
“没事儿,别的人家好歹还能过得去,这俺嫂子家实在没办法,咱偷偷和村里说,谁也不让他知道。”
“说说是中,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说也白说,谁也不敢答应,这回收的钱真不一定够用,王怀山也不敢答应!”
“嗨,没事儿,试试吧,要不我和你一块去找王怀山?”
“啧,这样吧,你叫林柱去找王怀山吧,他们俩关系不错,玉秀和王怀山的老婆是同学,比咱说了强,然后我私下在后边再说一下,你看中不?”
犟筋想了下说:“这样也中,你给林柱说一下吧,他不听我的。”
“这是你的事儿,为了王兰枝他会不听呀,他对你大伯家也关心得很!”
“好,要不晚上我给他说一下。”
晚后,犟筋来到父母院里,但林柱三口已回院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兄弟家。
院门已拴上了,犟筋站了一会儿,只好“叭叭”敲了两下门。
林柱站堂屋门口问:“谁呀,大伯呀?”
“我。”犟筋应道。
一听犟筋的声音,林柱和玉秀一怔。
玉秀小声说:“犟筋现在过来有啥事呀?”
“管他呢,我给他开门!”林柱走了出去。
开了门,
林柱往后退了下,犟筋低着头走了进去。
林柱说:“有啥事呀?”
“林柱,现在正收修路钱,咱兰枝嫂子也没钱,你去找一下王怀山吧,看咱兰枝嫂子的钱能不能免了。”
林柱想了下说:“谁知道中不中呀,不是还没开始收钱的吗?”
“已开始收了,一个人六十。”
“六十?这么多呀,估计不好办!”
“试试吧,好好和他说一下。”
“好吧,回来我试试。”
第三天,丁庆准备上村里去交钱,到了青龙潭前,见村里把白灰线已烧了过来,李学堂也跟着。
丁庆笑着叫道:“哟,这么快呀,线已经烧好了?”
张海笑道:“还快呀,都烧一天半了!”
丁庆道:“你们几个辛苦了!”
王怀山笑道:“丁庆,散几根烟吧,路都修到家门口了!”
“散。”丁庆掏出了烟每人散了一根,到了李学堂前时笑道:“给,学堂!”
李学堂往后一退说:“不抽,这两天喉咙疼!”
“没事儿,抽吧。”
“真不抽,喉咙真疼!”
王怀山叫道:“他不抽算了,啥玩艺儿!”
“真疼呀?好,不抽我装起来?”丁庆装起了烟。
这时犟筋过来了。
王怀山笑道:“哟,犟筋来了?过来看一下吧,就你们这几户人,还专业把路准备给你们修到家门口!”
犟筋笑道:“这样太好了,真是感谢呀,感谢共产党呀,你们几个辛苦了!”
张海笑道:“感谢的话就别说了,回来你们几家凑个百儿八十的请俺几个喝一顿就行了!”
“可以,没问题!”
丁庆也笑道:“这个没问题,回来我代表俺庄请你们,俺庄也没外人,人也不多这个钱我出,不用凑钱了!”
王怀山笑道:“你早该表个态了,这路等于专为你们几户修的!”
丁庆笑道:“现在表态也不晚呀?”
张海笑道:“那啥时候兑现你的话呀?”
“啥时候?起码也要等到完工吧,不然你们把俺这块儿扔这咋办?”
“胡扯,咋会扔这儿呢,这是统一规划的,哪个地方也不能丢下,你就放心请客吧,就今天怎么样?”
“今天不中,你们放心吧,现在正收钱,你们几个也忙,再说别人知道了,不知人家都咋想呢,过后再说吧,这个酒是少不了你们几个的,还有学堂你,都少不了!”
李学堂冷笑了下说:“我也不喝你的酒,就是村里给你们修高速公路我也不管,只要村里公正,谁也没啥话说!”
丁庆仍笑道:“村里当然是公正的,这喝酒和修路是两码事儿,纯属私酒,是我从个人的角度请客的,你要真不赏脸也没办法,我反正是没说不请你。”
王怀山叫道:“好了好了,谁也不喝酒,说着玩的,学堂,你和王会计到那头儿去拉绳子,张海你开始烧!”
李学堂叫道:“不拉,这是你们几个的事儿,我是跟着玩的,要让我干活儿,开工钱!”
王怀山看了他一阵笑道:“不拉算了!还给你开银子呢?”
犟筋忙跑过去说:“来,我帮王会计拉绳子,我不要工钱!”
李学堂讥笑道:“不是给你们修路,你会义务帮忙?”
犟筋一听火了,可抓住机会了。
他一转身叫道:“你放的啥屁呀,你笑话谁呀?不给我们修路我碰见了也会拉下绳子!”
李学堂马上也变了脸,他叫道:“你放屁,谁笑话你了?”
“毁你个龟孙,村里在这儿放线你跟着算老几呀!”犟筋说着冲他跟前就要抓他领子。
丁庆忙上前抱住犟筋叫道:“犟筋,你想干啥?”
李学堂也骂道:“你龟孙,你算老几呀!”
张海叫道:“你们都干啥了,丁犟筋,没你的事,你走!”
丁庆也叫道:“犟筋你回去,你上这儿弄啥了?”
犟筋不理他们,他挣着上前叫道:“今儿非揍你这个小子,村里规划修路你在中间掺和啥?”
“揍你小子!”李学堂也上前想动手。
张海忙拦住他说:“你们俩想干啥,都滚,谁也不用你们了,村里人就用不完!”
“庆哥,你松开我,今儿非收拾这小子一顿不可!”犟筋猛挣着,眼看丁庆就抱不住他了。
王怀山叫道:“你们俩都滚,在这儿捣乱啥了,还让工作吗?再闹咱停工不干了,这里不修了!”
“对,别修了,修的啥龟孙路呀,净让老百姓浪费钱!”李学堂叫道。
丁庆一听心里跳得更厉害了,他大声使劲叫道:“丁犟筋,你给我老实点儿,你在这儿瞎胡闹啥呀,还让修路吗?”
老王丢下绳子上前说道:“好了,都别吵了,你们两个都走吧,修路是为了大家,在这儿吵啥了?”
王怀山叫道:“叫他们吵吧,打吧,路不修了,都回去吧!”
“就不能修,要修俺庄也不出钱!”李学堂叫道。
张海叫道:“还吵,吵来吵去有啥意思呀,你们真不想让修路了?”
李学堂又说道:“不修了更好!”
王怀山叫道:“你别说了,犟筋你回去,你在这儿闹啥呀,你真不想让给你们庄修路了,这等于给你们庄修的你知道不?”
犟筋对丁庆说:“你松开吧,我回去。”
“你真回去吗?”
“哎呀,你松开吧,我回去,我不理他个吊玩艺儿!”
“你个吊玩艺儿!”
“你不用嘴硬,我不是怕影响他们工作,我饶不了你!”
“犟筋,你别再说了!”丁庆几乎在求犟筋。
李学堂道:“谁怕谁呀!”
“好,我怕你,好了庆哥,你松手吧,我真回去!”
“你……”丁庆看了他一下松开了手。
犟筋对王怀山笑道:“对不想怀山哥,给你添乱子了,我这就走。”
犟筋说完向石坡下走去。
众人都松了口气。
王怀山说:“弄的啥事儿,好了,开始干活儿!”
丁庆忙了半天也没敢把钱交给王怀山,下午只顾生犟筋的气也没去,第二天一早他揣着钱直接向王怀山家而来。
大门开着,他一进院狼狗就汪汪地狂叫起来。
听见狗叫王怀山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丁庆叫道:“又有啥事了,昨天你唆使犟筋弄了那一阵子,今儿又跑家里来了?”
丁庆笑道:“钱收齐了,给你送钱来了!”
“就你们庄那几口人,早该收齐了,上屋吧!”
“好,看你这狗多凶!”
“这狗光会瞎叫,来吧。”
进了屋丁庆在沙发上坐下后说:“昨日是犟筋自己去的,谁让他去了?”
“就算你没让他去,你肯定也把李学堂那天的话和他们说了,你看犟筋弄的,李学堂也不好惹!”
“我是说了,李学堂也太气人了,但绝对没让谁找事儿,现在都知道俺庄占便宜了,谁还找啥事儿呀?犟筋也是慌着去帮忙的,修路的事他高兴得很呢,他是第一户交钱,当天就交了!就是李学堂太过分了,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还这样!给他烟也不抽,说喝酒有他的事儿,他还不冷不热的给我弄一顿,犟筋头天听了,本来就生他的气,谁知放线时李学堂也跟着呀,犟筋忙着去扯绳子李学堂还笑话他,他会不生气呀?这也不能太怪犟筋。”
“怎么不怪他?明知道李学堂有意见,还偏招惹他,他笑话一下有啥呀,你不知道吧,从你庄回来后,李学堂气得钱也不想交了,工也不想出了!”
丁庆忙不住点头道:“对对,怪犟筋,怪犟筋,那怎么办呀?”
“咋办呀,俺几个苦口婆心地说呗,连说带哄带吓,他好不容易才不吭气了,谁知道他以后还变不变卦?”
丁庞大这才有了笑脸:“多亏你们几个了,过后一定请你们几个喝酒,林柱也说了,叫村里你们个好好喝一顿、吃一顿,钱算俺俩的!”
“你又拉上林柱了,我给你说,你这酒,现在还真不敢喝,不少村组都针对你们庄呢,弄不好就有人说闲话!”
“嘿,要不就晚几天喝,修好路之后喝,给,修路这钱我给你。”
“钱你送我这儿干啥,咋不给老王呀?”
丁庆笑了下:“还是给你吧,给,你数一下。”
“噢,好。”王怀山接过了钱。
他数了一遍,之后说:“咋回事呀,咋一千八呀?你不是说收够了吗?”
“嘿嘿,是这样,王兰枝家目前没钱,一时还没交,就差她一家了,嘿嘿,昨天其实我就找你给你钱的,但李学堂在,我也没敢拿出来,就怕他再找事儿!”
“王兰枝?那她打算啥时候交?”
“这……,怀山,她家那一摊子你也知道,她上哪儿弄钱呀,玉米又受灾,俩学生靠别人助学,她又有病,这些村里不都清楚嘛,村里是不是给他们照顾一下?”
王怀山看了一下手里的钱说:“你咋也是这一套话呀,昨天晚上林柱就来找过我了,这事儿真不好办!哪庄没几家困难户呢,困难户就不走路了,都不交钱,这路还修不修?困难是一时的,修路才是长远利益!咱只不过是个小村子,本来人就少,钱就少,要有几家不交的,路真修不成,乡里我又跑一趟了,还是缺钱!”
“就她一家,其他困难户肯定得比她家多少强一点儿,就照顾她一家吧,谁要问你就说交够了不就行了?”
王怀山连连摇头道:“不中,不中,你说这连门儿都没有!没交就是没交,不能说交够了,这都得入帐,明明钱不够,我当家说够了,不明摆着变成我贪污了吗?这事这样不中,她要是真正拿不出来,还先欠着中。昨晚我给林柱就说了,她实在拿不出来也行,这个钱村里俺几个先给她垫上,等于她借俺几个的。”
“你还是别让她再交了,欠你们的她也没钱还你们,她还欠我五百呢?现在就那几百块钱,不值得再让她欠你们了,修路少了几百块钱也没事的,不能少几百块钱就修不起来了吧?干脆你和村里他们向个说一下就算了!”
“不中,不是说不说的事儿,关键得入帐,村里多少人,收多少钱是有数的,开支多少也有帐的,以后都得公布出来,合不着总数不中,这事万一传出去,咱这路算是修完了,一分钱肯定也收不上来,你别想这个招了,不中!”
“那你们准备给她家垫上?”
“嗯。”
“垫上也中,不过别看钱不多,你们可得耐心的等呀?”
“等就等吧,只要她不懒帐就中,万一不行的话就给她转成贷款!”
“贷款你们千万别转,她这个人不会懒帐,只要她手里有钱,她一定会还的!”
“要等几年就坏了,我就怕她不还,所以几人商量一下,麦后再不还,只好给她转成贷款了。”
“怀山,你千万别给她转贷款,她已经欠了不少贷款了,再转贷款她这一辈子也还不起了,她会恨我的!就丁林祥活着的时候,我担的那几百块钱贷款,已把她吭苦了,现在已变成一千多了,平时我都没脸上她家了,要再转几百,让她怎么过呀?”
“那你说怎么办?”
“欠你们的就让她慢慢还吧,到明年麦后她如果还还不上你们,我替她还,帐算我的!”
“刚才我就想说让你垫,不过看你也有俩学生,五六口人也不少拿钱,就没吭气,丁庆,你如果手里有,就直接给她家垫上不就得了?还再费事让俺几个垫,再把帐转给你干啥?”
“我手里哪有呀?种完麦子,我也没有一分钱了,就这钱,还是动用的准备种香菇的钱!”
“你种香姑就准备这一点儿钱呀?”
“不是,我卖了头牛,卖了一千多,这交了三四百,我弟弟又借了我一百,现在剩的还不到一千块钱,我要给她垫上,我自己也不能不吃饭吧?你这两年种香菇都发了,我多少也得种点儿呀,俩孩子上学真花钱?”
“你这家伙!手里有还不给她垫上,先给她垫上,种香菇的钱回来再想办法!”
“不中!不中!”丁庆头摇得像拔浪鼓,“就剩下这点儿钱了,上哪儿想办法呀?这办正事的钱,是一分也不能再动了,再过几天就该备料了!所以这钱,还是你们先给她垫上吧,明年她不还我还你们!”
“你这家伙!好好,俺几个先给她垫上!”
中午,高子成卖药回来了,在村委门口碰见了出来的丁庆。
他正低着头默默推着车子走,丁庆冲他叫道:“兄弟,又卖药了?”
高子成一看是丁庆,点了下头说,“卖点儿药。”
丁庆笑道:“你行呀,天天卖药,里边山上的药都让你刨走了哇?”
高子成轻笑了下:“哪儿有呀。”
“好,走吧,我也正好回去,咱一块走!”
高子成笑着点了下头和他走去。
丁庆说:“怎么样,又不少卖吧?”
“会卖多少呀。”
“哎,刚才咋不骑着呀,这一段多少还能骑呀?”
“不骑了,太颠。”
“好了,以后这路就好走了,看见白线了没有,等几天就开始修路了,修好后,就和柏油路一样,又平又光又好走!”
高子成看了下说:“是得修一下了,路都毁了。”
“是呀,路不修出山太难了,前边的小山也要修,修了以后,你可以不下车子一直骑到外边去了!”
“那太好了。”
二人翻过小山来到了赵庄前,只见丁林柱从赵庄出来了。
丁庆冲他叫道:“林柱!”
林柱扭头一看笑道:“是你们俩呀,你们俩咋走到一块儿了?”
丁庆笑道:“我从村委出来,刚好碰见高兄弟卖药回来了!”
两人走到丁林柱跟前,丁庆四下看了下说:“我正想找你呢,你昨天晚上去找王怀山了?”
“去了?”
“我今儿一早就去了,你兰枝嫂子家的事儿不好办呀,走,咱走着说着。”
三个人向西走去。
丁庆说:“唉,我好话说了一火车,王怀山就是死活不答应给王兰枝免钱,后来他被我缠得实在没办法了,才说让你嫂子先欠着,他们垫上。”
“他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他给你说那个事儿了吗?”
“啥事儿?”
“他说不能欠太久,不行的话就准备给王兰枝转成贷款。”
“转贷款?这个他没说,这家伙咋这样弄开了?”
“可不是嘛!我一听急了,死活不让那样弄,王兰枝以前经我手的贷款还没还呢?哎呀,我只好说如果她还不了我替她还,这事儿才算了。”
“他不让转了?”林柱站住了。
“暂时不转了,我答应王怀山,如果王兰枝明年还不了,我替她还,这事才算了!其实这事还有点怪犟筋,他和李学堂顶啥呀,王怀山说,这事要让李学堂知道咱有人没交,这路真修不成了!所以死活他不让少交一分!”
他们站着说话,高子成只好也站住。
“俺二哥那脾气就是不中,还高中生呢,连一点修养都没有,动不动就嗷嗷叫,以后有啥事也别叫他知道了!”
“还给他说什么呀?哎,王兰枝的钱暂时不要交了,但你得给她说一下,尽量想办法还,她家不是有几个羊羔吗?最好年前卖几个把帐还上,别再欠新帐了!”
“中,回去我和她说一下。”
“林柱,其实这钱早晚也少不了交,王兰枝手里急,你大哥手里有钱,可以先借林国的,你嫂子也是明白人,她早晚会还的。”
“你不知道,俺嫂子也是争穷囊气,谁的钱也不想借了,谁有钱给她,她还不愿意要呢,上次他看她急,想给她点儿钱,她就不要。”林柱指了一下高子成。
高子成笑了下说:“要不你们先在这儿说吧,我回去。”
丁庆忙叫道:“回去啥呀,一会儿上家吃饭,吃了饭再回去!”
林柱也说:“别再回去了,今儿上家吃饭。”
“不了,我得回去,下午还得刨药。”高子成推车走了。
高子成走后林柱说:“王兰枝她也是借钱借怕了,她那人不愿欠人家,头发都急白一半了。她已欠俺大哥快两千块钱了,让她借,她不会再张口向他借了。俺大哥还想把两间房子翻盖成三间瓦房,他的钱也紧张,犟筋平时也花他的钱。”
丁庆想了下说:“林柱,刚才听了你的话,我忽然有个想法,王兰枝不是四十刚露头吗?林国也三十五六了,王兰枝又欠了他不少钱,干脆让林国和王兰枝过算了,王兰枝顶多比林国大四五岁,这样多省劲呀,你们以前不多少也有这个意思呀?”
“这事不好说,我大哥本来就有点儿犹豫,他嫌王兰枝腿不好,可王兰枝呢?她根本就不愿意,她要看着她两个孩子长大,不想再成家了,也不想拖累人。”
“王兰枝这人呀,真是个性太强,想那么多干啥?你的腿不好,还比林国大,还有家里那一摊子,林国能答应就不错了,还想啥呢?”
“可不是嘛!”
“其实你们都得多劝劝他们俩,林国也别犹豫了,马上四十了,还没房子,再找也难呀,他和你嫂子最合适了!还有你大伯大娘都老了,干不动了,得有人照顾,林国是最好的人选。就是王兰枝腿有点儿毛病,不过王兰枝人长得还算不错,她腿那点儿毛病啥算呀,只是走着不方便,有些疼,生理上,健康上也没多大毛病,再说那病也能治,治不好也差不多,可以走路,做饭是没问题的,至于大几岁更不是毛病了,你不比玉秀也大三岁嘛,王怀山比他老婆不是大的更多嘛。”
丁林柱点了点头。
高子成拐了弯快到王岗时,走慢了,他想着刚才丁庆的话,又走了几步后,他站住了,调回车子往回走。
丁林柱和丁庆已走了,路上只有一个女人向这边而来,他低头向前走去。
女人是王岗小店女老板,她听见车响抬头看了下,见是高子成,笑了下迎着高子成走去。距二三十米远时女人笑道:“哎,刨药材的?”
高子成听到女人叫,一看是小商店主人,点头笑了下:“是你呀?”
“是我。”女人笑着走了过去,“哎,马上晌午了,你干啥去呀?”
“我出去办点事。”
“已晌午了还办什么事呀?你这……不是出去买东西吧?”她望了高子成的车子。
“不是买东西。”
女人站住了,在小路中站着。
她笑道:“哎,买东西还上我那儿吧,保证和你跑到双河的一样价钱!”
“噢,不是,我办点其他事儿!”
“办啥事呀,给我说说?”女人把车子往中间一横,一只脚蹬着车子盯着他笑。
“嘿,其实也没啥事,随便走走。”高子成低下了头。
“嘿嘿嘿,随便走走?天都晌午了,这到处是石头,有啥走的呀?我看你像出去买东西吧?咋了,以前买东西妹子我坑过你呀,我给你的可是最优惠的了?”
“不是,其实我是想走那边上丁湾。”
“上丁湾?上丁咋绕一圈走俺庄呀,你别笑话妹子我傻了!”
“其实我今儿是卖药了,刚回来,刚才在那边碰见丁林柱了,他们往南去了,我有点事就想回去找他。”
女人点点头笑道:“是吗?这话我还相信,我刚才也看见他们俩了,不过他们已走了,你不用再回去了,那边不好走,走西边吧?”
“那好吧。”高子成只好往回再走。
女人在他后边笑道:“走慢点儿,咱俩聊会儿!”
“我找了丁林柱还得回去。”
“慌啥呀,急着回去刨药呀!哎,听说你还没成家是吗?”
“噢……”没想到这人家也知道,高子成只好说,“是的。”
“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不用,我现在还不想找。”
“不想,骗人吧?哎,如果给你介绍一个什么都不在乎你的怎么样?没房没钱都没关系,年龄也不大,二十多岁,长的和我差不多,你看怎么样?”
“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得赶紧走。”高子成说完加快了脚步。
“哎,走那么快干啥!好好,不和你开玩笑了,万一有合适的我真给你介绍一个!”女人也加快了脚步。
“好,谢谢你。”高子成不想再和她多说,随口应道。
“谢啥呀,多上我那儿买几次东西就行了!”
“好。”
回到里边吃了东西之后,高子成去山洞里又拿了些钱提着药锄向外走来,边刨药边翻山,天马上就要黑起来了,高子成来到了丁湾前的山上,他把半袋子药和药锄放好后,顺着小道向东走去,不久来到了青龙潭前。高子成向庄子里看了一下,庄子里没人,天基本上已黑下来了,他起身沿着河向庄上走去。
小山村很静,连声狗叫都没有。
进了庄,高子成直接向丁庆家走来。院门虚掩着,高子成站了下推开了门,院里并没有狗叫,高子成放心了,关上门向里边走去。
灶房里丁庆正烧火,他听见脚步声扭头见是高子成,有点儿意外,正想开口,高子成已开口了,他笑道:“烧火了,丁哥?”
丁庆忙站了起来,他笑道:“是子成兄弟呀,快进来!快进来!”
“好。”高子成进去坐下了。
丁庆笑道:“你咋这时侯出来了?”他边说边上口袋里掏烟。
“我在王岗了,顺便到你这里坐一下。”
“噢,来,抽支烟!”
高子成忙摆了下手:“不不,我不抽烟。”
“抽支吧!”
“不行,我不会抽,也从不抽。”
“真的?”
“真的!真的!”
“好,不抽烟好!”
“不吸烟好一些,噢,我有个事,我想问一下你们,上午你和林柱说的什么事呀,咋好像有钱的事,还说什么贷款?”
“噢,这个事呀,修路的事。修路每人要缴六十块钱,林柱他大伯家穷,我向村里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免,但修路资金短缺,村里不同意,几个干部还不错,就给他大伯家垫上了,但如果长时间不还,人家想给他嫂子转成贷款。”
“是这样呀?”高子成点了下头。
“不过我和村里说了,尽量不转贷款,王兰枝还不起。你还在她家住过,你别看她平时不出门,腿脚不好,还是掌柜的。她已欠了不少贷款了,以前连本带利已上千块了,如再转一些她更还不起了,我死活不让转,村里没办法才答应暂时不转。”
“她家是难一些,这事儿多亏了你了。”高子成笑了下。
“唉,啥办法呀,村里又不免,她又拿不出来,那女人还不错,家里那一摊子,老的老小的小,她又有病,不能把她逼死吧?都想着对她照顾一些,我这只是暂时不让她着急,她以后要真还不了,还得我替她还,我答应替她还,村里才答应的。”
高子成点下头说:“这样吧,她家的钱我先替她交给你吧。夏天时我在她家时,他们对我还不错,我手里还有点儿钱。”说着去掏钱。
“你替她交?”
“嗯,我先替她交着。她一家人还不错,在她家时都对我格外好,她家条件已那样了,还杀鸡子给我吃,是一家好人。”高子成掏出了钱。
“嘿嘿,她们家人是不错,都不错,不过村里已答应替她家垫上了。”
“别让垫了,垫了她家也没能力还,一个人六十是吧?”
“是的。”
“给,三百,我先替她家垫上!”
“你垫呀?好好,我先接着,不过不是三百,是三百六十,她男人有地,收钱是按分地人口收的。”丁庆笑着接过了钱。
“噢,好,再给你六十。”高子成数了六十递给了丁庆。
丁庆接过后笑道:“好好,她家多亏了你了,这下她不急了!”
“没事的,我是看他们几家人都挺好,才帮她的,那次你也知道吧,我病得不轻,多亏了林柱他们几家了!”
“咋不知道呀,别说他们,就是我或者别的谁,不管谁碰见了都会帮你的,俺这里的人都不错!”
“是的,你们这里人都挺好的。”
“那我就替王兰枝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不用谢!对了,这事你先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她又心急。”
“你不让告诉她?不是你们说好的?”
“不是的。这事尽量任何人也别告诉吧,免得传入她耳朵里,你就对她说是村里给她家免了。”
“这……好吧,嘿嘿,王兰枝这人穷争气,什么都不想欠人家的,欠了就天天老记着,你说你也没本事还,还老记着干什么呢?欠我的也有钱,她男人活着时借我五百块钱,都几年了也没钱还,可她老说还,让我放心,她公公见我一次说一次,叫我都听够了!”
“我就是看她老着急,所以就先不让她知道了,免得她觉得欠别人过多,急出了毛病。”
“她这人就这样,她就是个穷要脸的人!”
“是的,所以这事儿就最好谁也不让知道的好,免得传她耳朵里了,就先不让她着急了!”
“好好!中!那你先坐,我把开水起出来,你嫂子也没在家,我也懒得做饭,咱俩每人泡碗方便面吃!”丁庆说完站了起来。
高子成忙站了起来,他摆手叫道:“不了,天黑透了,我得赶紧回去!”
“不行!不行!黑也没事儿,难得你到我这里,来,坐下,快坐下!”
“不了丁哥,山里路不好走,石头太多,林子也多,回去晚了不行!”高子成挡了丁庆的手,退到了门口。
丁庆叫道:“没事儿,我有电灯,一会儿你卅来坐下,咱泡方便面吃,吃了我还想和你多说会话呢?你来这么久了,咱也没多说过几句话,来,坐下!”他上前拉他。
“不了,以后再说吧,黑了,就不多坐了!”高子成跳出了门外。
“子成!你看你慌啥呢?”丁庆站住叫道。
“不行,我得走,不能太晚了,里边没人。”高子成边说边向外走。
“那有啥呀,要不等会儿,我给你找电灯去!”丁庆出了灶房向堂屋走。
“别找了,也不太黑,我走了!”高子成开了门关上走了。
“哎!你……”丁庆忙又跑了出来,开了院门叫道:“看你急的,不找个灯行吗?”
“行,不太黑,你上屋吧!”
“好好,走了?”
“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