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各组组长都到了,众人议论纷纷。
坡李庄组长李学堂叫道:“今年该外地来人帮咱了,又让各干各的了,咱村怎么这么倒霉呢?就咱村这几百号人,干咱村的工程,不累死人吗?这工程这么大,都让自己出钱,这事呀,我看难办!”
丁庆说:“累,咱也不怕累,为咱自己干活儿累点儿也没啥,就是钱的事不好说,老百姓只要不出钱,也都不怕累,可看看咱村这路,估计得不少钱出。”
李学堂说:“要出钱,也得你们里边向个庄多出点儿,路等于专业为你们里边几个庄修的,像俺庄连路边儿都沾不上凭啥又出钱又出力呀!
柳树湾赵奎说:“你这话不对,虽然你庄沾光不大,但你敢保证你庄的人一辈子都不走这路上?再说这是全村统一搞的,不能谁没利谁就不干吧?”
“看看,我一说不出钱,里边庄的都站不住了,我说的是实话,这是给你们修路,俺庄八辈子也用不上,也走不成,就是万一谁弄啥走一半次,也不能出钱呀?俺庄也没说不干,俺出力还不够窝囊呀?还让出钱,俺庄的人可快占村里人口的一半了,俺庄太窝囊了!”
王岗组长王坤说:“学堂,这路不是你们庄走不走的问题,关键它是咱村的主路,公共走的路,都像你们庄一样,干脆这路也别修了!”
“不修去龟孙,谁还想修呀?”
赵奎笑道:“你这想法不中,你庄出庄走的是人家刘庄村的路,人家要不让你们走,你们庄不没路了吗?”
“刘庄敢不让我们走?那路我们也出工了!”
“我们不也照样出工了吗?咱两组还挨着呢,但我们不是没走那路嘛!如果都像你们庄的立场一样,当初都不出工,只怕刘庄也修不好,你们也走不好,那路当初也不比这路强多少!”
李学堂道:“你这是废话,那是全县统一的,你们敢不出工吗?这呢?这等于专门为你们几个庄服务的,要开山,全村老百姓得出多少钱,你们忍心吗?”
张海听了一阵实在憋不住了,他笑道:“中了中了,都别抬杠了,学堂哥嘴厉害,你们谁也抬不过他!我给你们说,别看咱今年是单干,这也是全县统一搞的,今年都被水毁的不轻,县里让各干各的,都不再外出了,哪里不干都不中!要想富先修路嘛,这是造福子孙的小康路,路修好后,村里山上的树就好卖了,分钱时你们就该争着要钱了,到时候少给谁一分谁都不愿意!”
“那是,少给一分就不中,都是青龙湾的人,公家财产人人有份嘛!”李学堂道。
“看看,一说少分钱你就不愿意了吧?你知道是青龙湾的公共财产就中,修的路就是青龙湾的公共路、公共财产!路修不好谁来买咱的东西呀?东西卖不出去,分个屁的钱呀?路就是公共财产,谁都得出力出钱,一辈子走一次也得出!”
“你要这样说,俺坡李庄还真不出了,俺太远!”
村会计老王说:“好了,都别抬杠了,怀山咋还不来呀,就差他一个唱主角的了!”
“过来了!”有人说。
王怀山来了,他笑道:“老母猪今儿有点儿不吃食,帮着打针了!”
张海说:“老母猪病了?”
“也没病,可能伤着胃了,好了,人到齐了没有?”
“到齐了。”李学堂笑道。
“好,到齐了咱就开始开现场会,该怎么修路,咱一边看一边说。
”
王怀山向高地方走了下又说:“今年虽然不到外边去干了,但咱自己的工程任务也很艰巨,昨天村里俺几个已大概看了一下,估计不太好干,每个人身上的担子也不太轻。在乡里开会时,乡里已说了,今年不比往年,今年水多,路毁得很,首要任务就是修路,道路通百业兴,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全国的口号,这话很有道理,路不通什么也谈不成。现在这个事虽然是乡里说的,但可是全县统一搞的,谁不干就不行!县里下了死命,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老百姓的路修好,现在有的乡已经开始干了,咱也马上就干,这次不单单是填填坑,护护坡,而是要把各村主干路加宽,都修成砂石路,虽然不是柏油路,但修好后下雨也能过车走路!咱还要找压路机、推土机,有石头的地方还要开山、崩石,今儿把大家都召集到这儿,我想大家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咱村的工程难就难这泥鳅岭上,要想让人出入方便,这个山必须得开个口子,而且至少得往下开一半,这样以来,就得不少钱。一会儿再谈钱的事,下边我……”
李学堂截住他叫道:“还真往下开一半呀,那得多少钱呀,光炸药就得上万元!”
“一会儿再说这些,先让我把会开完。这条主干道咱修完后,各庄还要修各庄的,出庄的桥由村里统一规划出钱,只修出庄的主桥,各庄的路垫好之后,咱让压路机过去压一下,之后再洒上河里的碎砂石,然后再压一遍,这是各庄的路。下边说一下这河里的桥,这主路上的桥有几座,东边一座,俺庄前一座,丁湾一座,王岗和柳树湾各一座,其它几个庄也有几座。学堂,我知道你们庄修路亏,修桥也亏,所以决定给你们庄修两座桥,你回去看一下修哪里合适,其它你别再说什么了,下边咱说钱的事。”
李学堂张了下嘴,又合上了,他点头笑了笑。
王怀山接着说:“桥,大概八九座桥,平均一座桥,照几千元,八九座桥得两万元左右,推土机,压路机,柴油,生活费,下来至少也得两万元,咱的工程得一个多月,光以上这几样四万也不一定够,接下来就是炸药、雷管、导火线什么的,还有电钻、电组,这些下来还得一万多!另外预想不到的开支还不少,比如炸药可能得更多一些,不够还得买,还有谁受了点儿伤什么的,村里都得出钱,所以还要多算一些钱。再另外就是修桥拉石砂的机动车辆,这个下来也得不少钱,所以咱的下来至少要七八万!昨天俺几个预计过了,下来每个人至少摊上百元,就按最少六万,每人也得八十元出。今儿把大家都叫来,就是看一下实际情况,看到底得多少钱,免得老百姓说俺几个乱收钱!”
李学堂叫道:“别胡扯了,一个人八十,俺庄二百多口人不就一两万呀!我说这路呀,其实我看五万也用不了,咱租几个机器就天天用呀?不用也白给他钱呀,咱可以晚租几天机器,等路都修差不多了再租租压路机!”
王怀山叫道:“学堂哥,我就知道你意见大,你们庄人多,又在外边儿,基本上又不走这条路,出庄也没有河,所以我刚才说,没河也给你们修座桥,修个生产桥也行,你还是有意见!”
张海也道:“我早料到他了,光占便宜不想吃亏的家伙!我给你说李学堂,牢骚可以发,但钱得出,工得出!”
李学堂道:“俺庄收一万六七千块,就给俺修一座小桥,刚才还说两座呢,这会儿又成一座了,给俺庄修五座也亏呀,这样吧,俺庄也出钱,也出工,给俺庄地头都修座小桥吧,一座小桥也就几百块钱,修十座才几千块钱了,怎么样?”
王怀山笑道:“不给你胡扯了,就修两座,多了不修!“
“这不行,俺庄太亏!俺庄出力最多,出钱也最多,只修两座小桥肯定不行,我说是十座桥,其实也没那么多,顶多五六座!”
“学堂哥,钱真不够用,想不到的地方花钱处多了,还没开工呢,一开工就是钱!还有咱那个压路机,就没说一开始就租,计划就是最后租,租个一二十天就行了,但二十天你知道得多少钱吗?油人家不让咱管了,咱管吃饭,就这你知人家一张嘴要多少钱吗,一天要五百,二十天就一万呀,后来咱好说歹说,人家才降到一天四百,这下来不就快一万了吗?”
李学堂叫道:“找个破压路机一天就得那么多钱呀?“
“可不?人家两个人一天工资得百儿八十吧,油得个一百多吧,机器上不得个一二百?人家也不是胡要!”
“就算这样,也顶多五万块钱呀,四万八就够了?你让收六万会中呀?”
“李学堂,咋又变成我让收六万了?咱只是估计计算着得六万,来回拉石头的车钱呢?路修好后上边要撒一层石粉或粗砂,不都是钱吗?其它还有很多想不到的事得花钱,年年出工你不知道呀?”
赵奎和王坤低声说道:“要得这么多钱真不好办呀,一个人得七八十,收上来了吗?”
“唉,不好弄呀!”
其他人也交头结耳,议论纷纷。
楼顶庄组长说:“怀山,修路是中,只怕钱不好收呀?每人都收的太多了,以前从来也没收这么多过呀?”
李学堂说:“是呀,咋会用得了六万块钱呢?就是连车钱都下来五万也够了,这条路也就是十几车东西,用不了一千块钱,其它再花个千儿八百的,再给你们几个除顿酒钱,四万八加两千也够了哇!”
王怀山摆了下手叫道:“好了好了,都别咬耳朵了,李学堂你也别那么大意见了,咱今天来就是来商量,让大家来拿主意,看到底得多少钱出,并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今天大家能找出更好的省钱办法来,不收老百姓一分钱都行,俺几个不会花老百姓一分钱,别事还没开始,就对村里俺几个往坏处想,啥酒呀饭呀的?放心,收的钱咱收支都出手续,什么都上帐,俺几个一分也不花!”
李学堂忙笑道:“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可没啥意思呀?嘿嘿嘿!”
“好了好了,别说了,反正俺几个落不了好!下面大家都看看,都想想,看怎么办合适,之后咱再重新预计钱,开始动脑子吧?”
众人开始散开,有的向上走去。
李学堂看了一圈儿,向西头走去。
李学堂到了尽头往下看了一阵,下边是冲得挺深的河沟,河沟中水清亮透底。他上到顶上两边看了一阵,慢慢顺山顶走了回来。
人都上了山顶,不久李学堂过来了。
赵奎笑道:“咋跑那边去了,看出啥明堂了吗?”
“看出了点儿,只怕我说了不算,你听了也会反对!”
王怀山叫道:“有啥屁快放!”
“好,放就放下子吧!刚才我跑那边看了下,想看一下原来的老路还能不能再用,过去一看下边都成了河了,老路可能早不行了,怪不得都从这儿翻山!”
王坤笑道:“那河中的老路十年前都冲成河了,这成路都成十几年了!”
李学堂说:“刚才我看了下,如果两边从山脚把路一直斜着向西去,一直斜到头,这路一拉长,坡不就小了吗?你们有人见过盘山路没有,和那一样!咱再把西头那突出的几块大石炸掉,那西头本来就低,再向下开掉一些,路不就成了?到那里拐弯基本上就不陡了,一个人拉个两三袋粮食也能上去,不就可以省不少钱了吗?而这里,就是把山头炸掉,坡度照样不小!”
“哎?有道理!”张海他们几个点了点头。
王怀山也点了点头说:“这样也行,你这家伙有眼光呀,早点昨天也叫上你了,你今儿也不发这么大牢骚了!”
张海笑道:“差点把学堂哥这人材埋没呀?”
李学堂笑着摆了下手叫道:“算了吧,咱算老几呀,收的再少还是俺庄亏,我还照样生气,毕竟俺庄受不了益!”
王怀山笑道:“好了,别生气了,你也当多年小组长了,出工的事哪有多公平的呀?前几年咱上外乡去不也出工钱吗?别说你庄不沾光了,就是咱乡也沾不了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
“我也没说俺庄不干,就是怕钱不好收,太多了!”
“这里哪个人不嫌多?我也少不了出钱嘛!昨天俺几个还在这儿吵呢,我也嫌多,可咋办,谁让咱国家这么穷呢?国家有钱了,拔个十万二十万的还用老百姓出钱吗?话又说回来了,咱就是因为穷才把路修好,为的就是以后不再穷,今儿咱先看看到底得多少钱,回去开始动员收钱,谁真不想交,报村里来,村里报派出所,有人帮咱要!”
张海说:“好吧,咱再估计一下得多少钱。”
李学堂说:“哎,年年上边拔的不是有水利工程的款吗,今年灾大肯定拔的多,咱村就没有呀?”
王怀山叫道:“你这个李学堂就是难缠,明知道今年灾大还想那个钱,那钱会轮到咱了吗?有门路的人多了!再说了,那是水利款,专门用在农田水利上,咱这修路谁给咱呀,早问过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呀,俺几个天天吃闲饭的呀?”
“他妈的,现在这社会就是不行了,太腐败了,大小事儿,都是谁有门路谁沾光!哎,对了,咱这修路不也得修桥吗?水利款里就有修桥这一项呀?还得要呀?”
“今年特殊,该修桥的地方多了,水利款是有限的,今年谁也不好用,咱不用想了!”
“好好,你说正事儿吧!”
“你不说了?”
“嘿,不说了,说了有啥用呀?你说吧!”
“好,我说。刚才李学堂看出来的办法,咱也都听了,为了省老百姓的钱,要不咱就照学堂的办法试试?”
老王说:“别问了,咋着省钱省工,咋着来吧!”
“是呀!”
“是呀!”
“好,就这么办!这样一来这里至少可以省一半钱,工期也会缩短,就按五万块收吧,每个人就是六十块钱,六十块钱中不中?谁嫌多了还可以想办法,有好招儿了咱还采用,省的越多越好!”
赵奎说:“哎!有啥办法呀,就这吧,这路就绕一下吧,爬个小坡也没啥,谁让都嫌收钱多呢?”
李学堂接口道:“哎,赵奎,啥意思呀,你不嫌钱多呀?你只想让从这儿开个口子,那你们庄多出点儿钱吧,一个人出二百,你们庄出的钱也快够了,俺庄再亏也出,在这里给你们开个一马平川!”
“行呀,你上俺庄帮我收钱去吧!”赵奎看了李学堂一眼低头吸烟。
“我收?嘿,你不走路吧!我给你说,村里说在这里开个山口,那是天真的想法儿,别说两万块钱,就是五万块钱全用这儿,也不够!如果谁不信,可以上东南石场找个人来问问,看开一个十米宽的山口需要多长时间,多少炸药!这里就这别说开到下边了,开一半就得几吨炸药,炸药四五千一吨,算算得多少钱买炸药?另一个是时间,山里一个塘头只有几百平米大,天天放炮,天天炸,天天往外拉,得开一年多,咱在这儿开个口子,比开一个塘口的面积小不了多少,但要比开塘口难得多,咱这是在山中间开,费劲!炸的石头只要有一点儿卡着,就弄不出来!赵奎呀?我也不是说你,你有空多研究一下你的医术吧,开山这方面你不在行!所以,指望一个人少出二十块钱,就让我就和大伙对敌呀,不可能!咱说归说,笑归笑,不能伤和气!”
王怀山说:“谁说开到山底了,俺研究的也是开到山大半坡,把山顶上这一段陡处去掉,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用不了多少炸药,不过就像你说的,开到半坡两边路还是比较陡一些,没往西去的坡缓,所以还是往西去,又省钱又好上坡。”
李学堂又笑道:“其实谁也都没啥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老百姓没钱嘛,一是尽量少出钱,二也是要把路修个差不多,哎,怀山,这个地方既然按我说的来了,咋还要收五万呀?”
“不就是五万嘛!四万我说不够就不够,刚才计划是六万,就算这里少一万也得五万,万一到最后钱不够,再收二次就难了!就按五万,到时候剩一分咱退一分,一分钱也不让老百姓吃亏!”
“你……好好,五万就五万,你们说了算!”
“李学堂,我知道你不服,要收四万肯定不够!万一不够再收,老百姓可不管够不够了,一是不缴,二是怀疑俺几个贪污了,因为计划好的钱咋会不够呢?肯定你们贪污了,不缴!到时候怎么办?我们挨骂是小事,工程完不了就麻烦了!李学堂,你别再做坏的影响了,万一钱不够用可不给你们庄修桥!”
李学堂笑着叫道:“谁影响坏了,我问一下也不中呀?要真不给俺庄修桥,这钱真一分也收不上来!”
“修桥就给你们修桥,你别胡纠缠就了钱真不够?这种事你们都经的多了,多用万儿八千的,让人来不及想都多出来了!就这我得向乡里再要点儿,千万不能干了一半儿扔下!”
赵奎点头道:“对对!得向乡里要一些,老百姓年年交有水利的提成,上级也有下拔,不要白不要,不能钱都让乡里那一帮孙子花了,看乡里养多少吃闲饭的!”
其他人也应道:“是呀,得要呀?”
王怀山说:“我不是说几遍了嘛,早打过招呼了,嘴都快磨破了,乡里也知道咱人少工程难度大,也在研究!”
李学堂说:“那得快点儿,免得夜长梦多!”
王怀山说:“好了,这里就这样了,咱往里去吧,看看丁湾那地方,那里也是个有点儿麻烦的地方!”
李学堂说:“丁湾就几口人,又没其他地方了,干脆就修到赵庄吧,让他们自己修出来吧,除了赵庄外,其他庄不都自己修出来的嘛!赵庄占个便宜!”
丁庆一听不干了,他接口道:“学堂,你这话就不对了,俺庄虽小,但俺庄就是只有一户人,也得把路修过去,因为咱这路就是从俺庄到外边的,俺那段不修,这村里主道不等于没完成吗?就违背了村里、乡里、县里的意思,就体现不出民主!”
李学堂笑道:“啥民主呀,就你们那几家人,就让全村人拿出几万块钱给你们修路呀?还民主呢,你们不是剥削吗?”
丁庆气得脸色铁青,他叫道:“谁剥削了,哪儿会儿用几万呀?就从赵庄到俺庄那二里路,文修武修也用不了几万呀,用推土机两天也用不了就完成了,你不就是嫌你们庄亏嘛!”
王怀山摆手叫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吵啥呀?”
张海也笑道:“吵个啥呀,有事慢慢商量嘛!”
李学堂不笑了,他盯了一阵丁庆说:“咦,火了?实话说吧,我们庄就是亏!就凭你庄那几个老百姓会收多少钱?两天真修成了吗?这要修路得在山腿子上给你们重修建一条新路,如还让你们走河里,你们干吗?你们肯定不愿意!可要修新路就得用推土机,就得炸石头,你们庄出来那个坡石头可不少,还陡,没个三四天四五天完不成!四天得多少钱?快两千块了,炸药呢、钻机?还要修桥,你们庄下来得五六千块,你们庄才收多少钱?不就一两千块吗?剩下几千块不是剥削别人的吗?全村八百多口人每人至少让你们剥削走五块钱!”
“这不是剥削,这是上边要求这样做的,你们要嫌亏,可以叫你们庄的人都搬到里边小庙岭上去住,村里肯定也把路给你们修到小庙岭!”
王怀山一摆手叫道:“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不是说谁亏谁不亏的事!啥事都得有个规矩!学堂,谁不知道你们庄亏了呀?但村里这条路须得修好!路修好后你们不走多能不走少?这辈子你们庄的人真不走一趟?起码你上村委得常走吧?起码你庄谁要娶个里边的媳妇得走吧?你们庄没林子,谁家要上里边拉车柴禾得走吧?路就是为大家方便的,不是单为了某个庄子,如单为了丁湾,谁也不给他们庄修路!里边还有村里的林子嘛,以后村里筏树还得走,再说这是咱村的中心路,不能因为他们人少就不修到位!好了,走吧,都别再说什么了,再误时间就晌午了!”
众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
到了去丁湾的河滩上,张海说:“这河里的老路是真不行了,必须在东边贴着山开个新路!”
赵庄组长说:“只要不毁着地,开就开吧。”
王怀山向东边山坡上看了一下说:“地尽量不毁,咱山里地少,但得毁一些树。”
“树没事儿,该砍就砍!”
山坡下边确实有不少几米见方的大石。
王怀山说:“像这样的石头也好处理,放几炮就行了,主要是前边青龙潭口那地方,是个石门,是个壶嘴,下边又是个石槽,从东边这石墙上开凿个路下去,也不少费劲,从下边老路走更不行,石槽已被冲成个河了,咱们过去看看该咋办。”
众人到了青龙口的石槽边,石坡挺陡,有十几米长。
王怀山爬到高处说:“这段石坡没有二十米也有十六七米长,这里可不好整。”
张海点头说:“是不好弄,得好几米往里往下开!”
丁庆说:“怀山,你看这样中不中?咱规定路面不是五六米宽吗?这里就修窄一些,修三米宽就行,能过去汽车、拖拉机就行,咱尽量减少开支,节约时间。”
“中,我正想说呢,要真在这石坡上开个五六米宽的路那也不可能,那得往往里开多深呀,比开泥鳅岭省不多少劲!”
“对对,就开三米宽就”丁庆笑道。
张海笑道:“三米宽的路就不算窄了,这可全是石头,几辈子也冲不坏,过坦克也没事儿!”
王怀山笑道:“好了,事就这样定了,其它的就没什么了,明天就开始烧白灰线,这个钱呢?回去就可以收了,一个人六十,回去都开个会,钱五天内交齐,没钱的想办法,卖羊,卖粮食都中,最好都拉粮食出去卖,看走这个路难不难,看该不该收钱修路!”
没人吭声。
王怀山看了李学堂一眼说:“你还有啥说的没有?”
李学堂冷笑了一下说:“嘿!我会有啥说的呀?”
“你要没啥意见,咱就散会!”
“没有了,反正俺庄子大,又不走路,亏得很,钱要没人交,我也没办法!”
“你啥意思呀李学堂?你这不还是意见大得很吗?”
“我意见不大,你要说我有意见就算有,最好不让俺庄出钱,俺光出工就行,桥也不让给俺庄修了!”
王怀山笑道:“这不行,我给你说,钱少收一分就不行,你就有责任!”
“我没啥责任,除非不让我干!”
“不是没这个可能!哎,回去后你就不会多开导?”
“咋开导呀,二百多口人都瞎子呀?我不是不愿收钱,我回去也没法收,人家都看不出来呀?这样吧,让俺庄每人都收三十,和高庄村一样多,我保证能收上来,这人呀,你多少得让他有个心理平衡!”
王怀山说:“学堂哥,啥都别说了,每人六十,回去快收去吧,每人少收一分都没法弄,你不干也不行,不干你们庄也少不了交,你别再胡搅蛮缠了,我也当不了家,你听我的话吧!”
丁庆回家时庄头碰见犟筋,犟筋叫道:“庆哥,会开完了?”
“开完了!”
“咋规划的?是从咱这儿开始修吗?”
“是倒是,不过说起来气人!”
犟筋笑道:“咋了?”
“咋了?有些人嫌咱庄人少出钱少,不想叫修到咱这儿!”
“谁呀?”
“李学堂。”
“他凭啥不让给咱修呀,他龟孙想让收拾他是不是?”
“不是咱庄人少嘛,青龙潭那里又不好修,他就咬住不放,弄得王怀山都火了!”
“他妈的,村里统一规划,他装的啥楞头青呀?咱这儿如果修不了,咱全村哪儿也别想修!”
“犟筋,你可别胡扯,村里已当家给咱修了,这回咱可别做傻事,要闹僵了坑的还是咱!”
“咋坑咱了,规划了的事不让修就中了?”
“咋不坑咱呀,要一闹僵,路不就修不成了。现在已订好了,从潭边石坡上斜着开下一条三米宽的路,潭口再修个地坝桥,外边贴着山边再推个路!”
“真的?这样中,村里要真听李学堂的话,我真上村里闹去!”
“可不能闹事儿!”
“我知道。”
“那上家来吧,坐会儿。”
“不过去了,得回去做饭。”
“来吧,这两天我正想找你呢!”
“有啥事呀?”
“有!好事儿,你香兰嫂子想给你介绍个对象,来吧,家里说。”
“算了吧,别拿我寻开心了!”
“真的,她娘家有个女的,今年二十八了,是香兰同姓的妹子,是远门儿,你嫂子说几次了,想给你介绍一下。那闰女以前没在家,你嫂子以为她嫁到外边了,谁知她还没结婚,今年春节准备回来过年,想在家找一个,所以俺俩想给你帮个小忙,来吧!”
犟筋一看真像有那么回事,笑了下说:“好!”
陈香兰正在院里站着,一见犟筋来了,笑道:“过来了犟筋?这两天我正想给你办个好事呢?”
犟筋笑道:“刚才庆哥已给我说了这件事了。”
进屋后,陈香兰说:“好,等她回来你们两个见个面,都愿意了就订下,明春就可能结婚,等几天我先带你去见一下她的父母,让他们先见一下!”
丁庆说:“你先别慌,事儿还没和犟说完呢?”
“还有啥没说了?”犟筋道。
“那好,让你庆哥给你说吧!”
丁庆说:“这闰女二十八了,长得也可以,也有钱,她在外打好几年工了,肯定有钱。就是……嘿嘿,就是有个孩子,不过是个女儿。”
犟筋点了下头说:“你不是说她没结婚吗?私生女呀?”
陈香兰笑道:“看你们俩说的多难听,啥私生女呀,她是在外上当受骗才有了孩子!她和厂里的一个男的恋扯了一年多,人家说娶她,她就失身了,可后来人家不吭气走了,和本厂的另外一个女的回家结婚了,她才知道上当了,但她已怀孕好几个月了,想做掉又舍不得,就生了下来。这闰女老实得很,一边打工一边养孩子,这几年孩子大了,她想回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她长得也不错,孩子又是个女的,将来你们可以再要一个,她手里还有个万儿八千的!”
犟筋笑道:“也中。”
“咋不中呀,不中了会给你说?这比离婚头强太多了,她就怀孕前那一段上当了,之后没一再和任何人来往过,我给你说,这算半个闰女!”
“好,那你们看着办吧!”
“哎,这就对了!回来让你哥和你去见一下她的父母,好了,你们俩坐着吧,我去做饭,等会儿在这儿吃饭!”
“不了,我回去吃!”犟筋忙站起来说。
“回去啥,一个人还得做,和你哥说说话吧!”女人走了。
“坐下吧,吃了饭走!”丁庆说。
“不行,得回去,你们给我办好事,不能还管饭呀?我走了!”犟筋走了出去。
“哎,说走就走呀?”
“走,嫂子,我回去了?”
“你这家伙非要回去呀?”陈香兰笑道。
犟筋走到院门口时,丁庆忽然又叫住了他。
丁庆说:“犟筋,有件事忘了说了,回去后准备点儿钱,修路钱,一个人六十。”
犟筋回头说:“六十?这么多呀?”
“六十还勉强订下来的,开始计划八十呢?路太难修了,光咱庄往外这一段就得不少钱?”
“那好吧,回去我看看!”
“回去都说一下,咱庄没几家人,就不开会了。”丁庆知道犟筋难缠,只好提前说了帮他找对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