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哭丧
啪!折扇再敲脑门上。
“你傻啊,刚要说是,万一人跑了,城外一片荒岭,你举火把去追呀?”
检查兵捂住脑袋,仍不服气补充一句,“师爷,咱这么多人,还能让他给跑咯?”
啪啪啪~折扇连敲脑门。
“要不见王捕快是你舅爷,就你这猪脑子,连看门都不配!”
“一群饭桶,还不快去把人给盯好了。”
检查兵怒冲冲叫上两人,追进了城。
城内,弥乐雅天性得到解放,疯狂买买买,吃吃吃,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只大鸡腿,嘴里还塞只大鸡腿,脸上洋溢出幸福笑容,宛如置身梦境。
“阿裂,快,吃鸡腿。”
走一天,水逐裂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接过香喷喷的鸡腿,一撕一嚼一咽,这一刻,仿佛置身世外,所有烦恼通通挥之脑后。
弥乐雅更是一副,鸡腿在手,天下我有的得意神情。
吃饱喝足,恰逢百家挑灯、繁星闪烁的夜市时光。
“哇,这贝壳真漂亮。”
“哇,这铜镜真精致。”
“哇,这螃蟹真可爱。”
弥乐雅左瞧瞧,右看看,哪里人多哪里钻,一刻不闲。
喧嚣的街道,来往的人群,水逐裂游走在繁华之中,不尽悠然。
“阿裂,你看那儿,人真多。”
弥乐雅兴冲冲朝一座大宅跑去。
大宅前,二十来人身穿黑衣,分作三排,一声不吭站大门前。
“嗳,小雅。”
水逐裂赶过去,弥乐雅正侧身往人群里挤。
“嘻嘻,真好玩。”
噼噼啪啪~突然响起的震耳鞭炮声,让弥乐雅兴奋异常,非要挤前面去一探究竟。
挤着挤着,一男子不耐烦道,“挤什么挤,你这丫头在这儿挤什么挤!”
弥乐雅据理力争,“我挤我的,关你什么事,哼。”
男子怒火中烧,“关我什么事?人吊丧你在这儿挤,想急着陪人去投胎啊?”
吊、吊丧?
不等弥乐雅反应,就听一妇人说道,“这谁家丫头,咋没见过?”
男子仔细一瞅,“不是我家的。”
其余人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家的。
倒霉蛋,挤出祸事来了,弥乐雅尴尬说道,“我、我走错啦,这就走。”
正准备开溜,就听人群外,大宅里,传出一声激动、且亢奋的声音,“等等!!”
男子一把揪住弥乐雅衣领,“小丫头,人叫你等等。”
很快,一红肿眼眶的中年男人,飞奔而来,激动的握住弥乐雅的手,哭诉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你瞧瞧我这眼睛,才一下午,就哭肿成这样。”
“接下来,就全托付给你了。”
“放心,答应过的好处,不会少你的。”
弥乐雅彻底懵了,完全不理解男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哎呀。”一妇人突然一声惊呼,“该不会,连哭七月泪不干,任谁爹娘都能哭的哭丧人,就是这小丫头?”
弥乐雅呆望着周围人,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的表情,预感到大事不妙。
“哭、哭丧人?”
不等解释,男人环视一圈,疑惑道,“不对呀,不是说兄妹一起来吗,咋就只来了一人?”
众人纷纷回头搜寻,恰巧撞见赶来的水逐裂。
“二叔,你说的是不是他?”
叫二叔的男人,
顿时乐开了花,“对对对,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快,你俩快跟我来。”
说着,二叔拉着弥乐雅就往大门里走。
弥乐雅不知所措的跟在身后,问道,“干嘛,你拉我进去干嘛。”
二叔回过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这小丫头,不都提前书信好了,到县太爷家哭丧,一两银子哭一晚,连哭七天,难不成你现在嫌钱少,想反悔?”
“哭、哭丧?”弥乐雅又蹦又跳,别说七天,一天也不想。
“不哭丧,我不哭丧。”
二叔一听想反悔,手拽更紧,“想加钱?事后再说,若是得罪了县太爷,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弥乐雅往地上一蹲,撒泼打赖不走了。
“呜呜,你认错了人了,我不哭丧。”
眼见已经跨过大门,走进大院,花圈灵堂近在咫尺,二叔强拉硬拽往前走。
“你这小丫头,别闹了,听见没,人一家老小看着呢。”
弥乐雅挣脱不了,情急之下蹦起来,夹住二叔大腿。
“呜呜,你真认错人了,我不哭丧。”
二叔也不怠慢,拎小鸡仔一般,把弥乐雅给拎进灵堂。
与此同时,门外钻进两白衣丫鬟,麻溜的帮弥乐雅披上麻布,捆上白帕。
“呜呜~”
弥乐雅欲哭无泪,看着灵堂上的香烛,以及白纸上的大黑奠字,转身想跑。
二叔一把将人拽住,同时示意门外的水逐裂,“小兄弟,楞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水逐裂进门瞬间,两丫鬟立马给他披白戴白。
“认真哭,放声哭,哭好了,二夫人事后必有重赏。”
说完,二叔轻抚红肿眼眶,一声感叹,“妈呀,一下午就这样了,哭丧这钱,没那本事,还真他娘不好拿。”
弥乐雅一听,后果竟如此严重,带着哭腔追了过去。
二叔顺手关上大门。
“放心,我就在外面,你们兄妹有需要,知会就是。”
弥乐雅绝望的拍打大门,嘴里还喊着,“我不哭丧。”
纸烛燃烧味,弥漫房间,水逐裂大致环视,正对面是供桌,上面有个奠字,两旁挂有字迹工整的黄色挽联。
左边精致雕花的大衣柜旁,搁置铜镜梳妆桌,桌上三尺处挂一幅画,画上是一白裙少女,少女怀抱白兔,展露纯真笑容,宛如一朵绽放的圣洁荷花。
右边是薄纱遮盖的床榻,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无其他。
等等,这竟是一间女子闺房?!
闺房作灵堂?
嘎吱~大门被人轻轻推开,迎面走来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
弥乐雅主动让道,呆望女人。
女人倍显疲态,一言不发,埋头关上门后,径直走到床前。
“阿裂,这大娘看上去好苦呀。”弥乐雅盯着女人说道。
水逐裂看向女人,女人面色苍白憔悴,自然压低着头,情绪极其低落,似有历经人间沧桑,早已看透红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