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鸠占鹊巢
綦毋怀文这小子本来就天资聪颖,踏实肯干。他早已苦苦钻研灌钢法多时,一直苦于无人指导,所以停滞不前。
如今收到阿信赠于的兵器谱一书,真是雪中送炭,纾难解困,对他帮助巨大。再加上他以为阿信真是锻造名门出身,所以经常只身过来向阿信讨教。幸好有韩昱在一旁给阿信解答,也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假模假样的给他复述指点。綦毋怀文惊叹于阿信的学识,对阿信是更加恭敬佩服。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惊叹的眼光中,綦毋怀文终于把灌钢法给大家演示了出来,虽然也只是雏形,但是也已经完全够用。
这样,阿信他们兵器锻造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兵器库里兵器种类也渐渐丰富充盈起来。
那边宇文泰通过正规的军事化训练,把军队的素养和气质给提高了不少。
眼看那战力一步步的加强,葛荣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经常言语褒奖阿信他们,虽然没什么物质上的实际奖励,但是好歹是对阿信他们的肯定,现在这乱世,有这么一个落脚之处,能施展身手的地方,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想也奇怪,虽然咱们这搞得红红火火的,对方杜洛周那倒是没什么动静,依旧是跟没事人一样。
随着时间的一步步推移,不久就到了兵发定州的日子。据前方探子来报,杜洛周那人手远不及阿信他们这边,而且守卫薄弱,应该是能兵不血刃,轻易拿下。
阿信心说这也太不正常了,对方这打开大门欢迎我们,有点请君入瓮的感觉。
阿信把担忧说了出来,葛荣没太在意,再加上账边帷幕习明在一旁人吹风,说这个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乎更是坚定不移的决定出兵。
阿信心说也许确实是阿信自己多虑了,安慰自己道,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巨大,我们阵前栓条狗都可以轻松拿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上阵那天,葛荣委派高欢为此次阵前指挥,带领这次征战。高欢派他手下干将侯景为主将,宇文泰和阿信他们为辅将,协助侯景。
那侯景天生长短脚,平时走路都不太利索,幸好骑马打仗能掩盖一下,但是终究还算是半个废人。
宇文泰得知此事后,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从军多年,从没受过这种侮辱。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心有不悦,但是如今的处境,倒也忍了下来。
至于阿信呢,倒是比较坦然。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功名利禄之类的看得淡一些,再加上之前武川一战,自己一时冲动害死了宇文老爷子,一直心有愧疚,所以倒也还好。
胖子那就更是坦然接受了,他就一直没当过主将,只要能上战场他就开心了。
这一路上,沿途虽然遭遇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阻碍,但是都没形成大的阻力,阿信们摧枯拉朽一般很快就攻到定州城下。
来到城门口,只见一位身着汉服的公子正端座在城门楼上优哉游哉的弹着古琴,琴声极其悦耳动听,琴的造型也很独特,琴尾有一片烧焦的痕迹,看上去极其的显眼。前方案桌上摆着正焚着一炉香,余烟缭绕。两边各有一个侍女举着巨大“仪仗扇”侍奉左右。四周连个守卫都没有,他对阿信他们的到来似乎不以为然,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高欢一旁的随身侍卫指着城楼上的男子,说道,大人,这就是那叛贼杜洛周。
高欢微微点头,同时一皱眉头,
说道:“不对啊,这都攻到家门口了,怎会如此淡定?不会有诈吧,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且观察观察再说。”
“逆贼,还不快快投降,饶汝不死。”侯景扯起脖子,在底下喝道。
杜洛周也不理会,兀自在那继续弹着,旁若无人。
高欢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宛如天籁的音色,和这独一无二的造型。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此琴应该就是传说的四琴之一的焦尾吧,怎会落到他手!不简单啊,不简单!”
大家不知道杜洛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怕有诈,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一曲弹毕,杜洛周抬起头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已恭候多时,诸位辛苦了。”
高欢突然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心理战,他定是想学那诸葛孔明,西城楼上摆空城那一套,可惜啊可惜,他不是诸葛孔明,我高欢自然也不是那司马仲达,大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岂能错过!”
大家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放下心中防备,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侯景更是一马当先,像这种白捡的机会可是不多。
阿信心说不对,当年那空城计是孔明无奈之举,现在杜洛周明明都没怎么打过,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只见那杜洛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嘴角边竟然出现丝丝鲜血,眼含热泪的深情凝视着前方,轻声呼喊道,“稚子们,该回家了!”说着又继续埋头弹起一首新曲。
此曲跟之前的曲风完全不一样,曲子委婉悲伤,撕裂肝肠,嘴里还轻轻吟唱着:“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因。”
“胡笳十八拍!文姬归汉?”阿信猛然想起来了,之前学校周年庆的时候,苏静的表演曲目就是这个。
啥拍子?有什么说法吗?一旁的胖子问道。
《胡笳十八拍》是东汉女诗人蔡文姬用胡笳所作的长诗,早年蔡文姬战乱中匈奴被掳,流落塞外,被逼与匈奴王结成夫妻,并生了两个儿女。后来被曹操派使臣用重金将她赎回,而两个年幼的儿女却不得不留在匈奴。这段史实,被后人称为“文姬归汉”。
蔡文姬归汉后,悲叹自己命运多舛,如今虽然安定,母子却天各一方,毕生不得相见。在这种处境下,她写下了流传于世的《胡笳十八拍》。此曲反映了蔡文姬思念故乡而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音乐委婉悲伤,撕裂肝肠。
这一番解释,更是让大家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虽然阿信不知道杜洛周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阿信隐约感觉不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归汉,思子之苦?
“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唱到这的时候,突然刚才嘈杂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感觉整个大部队像被人按了暂时键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只剩下傻乎乎的侯景带着几个人跑在前面。
不一会儿,队伍中突然想起一阵惨叫声,和兵器的干戈之声,然后惨叫声在队伍里合个角落里蔓延开来。
大家反应过来,原来阿信他们队伍里好些人都倒戈相向,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敌我。
前一秒还和你并肩作战的兄弟,后一秒就和你拔刀相向。许多士兵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穿同样衣服的士兵给杀了。
霎时间,方阵大乱,狼烟四起。整个队伍跟没头苍蝇一样,军心涣散,信任尽失。
看着底下一场厮杀,杜洛周好不得意,一脸奸笑,站起身来,一挥尘袖,说道:
“稚子们,好好享受这场归家盛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