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闹非凡的社火
距离上次的灾难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村子里人民的生活也渐渐有所恢复。人民日常生活所需物资也基本上可以得到保障。各家各户的人口都有所增长,只是我家一直没有变化。母亲在生完大哥后十三内一直没有怀孕,父亲和母亲为此一直比较忧心。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孩子太孤单,长大了生活中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直到这年二哥靳天镇的出生才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这时大哥已经长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我们家族遗传的深邃眼窝以及高个子,在大哥身上已经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村子里有个大事小事的父亲通常都会打发大哥去。因此大哥过人的口才和胆识也得到了村里人的认可,像集体祭祀之类的活动大哥都承担的是一个成年人角色。
以前每年刚过完年村里就会组织一次大型祭祀活动——社火。社伙顾名思义是一个社团组伙活动,社火一般有二十多个人担任,其中有舞龙的九人、舞狮的三人、表演船姑娘的两人以及打鼓、敲锣的等等。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社火团队中的领军人物——赋诗者。赋诗者就是在社火团队走到一个新的地点或人家时,就眼前的场景、人物即兴赋诗,所说之诗不光要押韵,还要有幽默的意义表达或赞美或贬低。
这几年来社火一直没有上演,一方面因为村子里年轻有力的人数不足,另一方面因为坍塌的庙宇没有修复。之至去年才重新修了庙宇,再者像大哥一样的孩童也长成了少年。因此村里的人们商议在今年过年后举行社火活动。大哥对此事也是兴致勃勃,从去年的腊月就和村子里的人开始彩排,以及准备社火所用的道具,例如:舞龙所需的龙、船姑娘的船......。人们通常把做好的社火道具都放在庙里面,因为按照习俗首先要演给庙里的众神观看,原因是有一些角色扮演的就是庙中的神仙,耍社火也是祈祷庙中的众神能保佑村里的人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然后才可以挨家挨户的表演给人类。
大年初三一早,我家门口就听到有两小伙喊叫声“天铭,快点到庙里集合了”。
“马上就好了,等我一下!”大哥连忙穿起衣服,伸头向门外喊道。他穿好衣服后,一边向门外跑去,一边用手试着将还未穿好的布鞋拉上脚后跟。
喊大哥的两小伙,一个是我们邻居家的名叫王跃坤,小名叫柱子,大家为了顺口,一般都叫他柱子;另一个就是住在我们左边窑洞的高志杰,因为上次地震灾难只剩下了他和他奶奶,家里的庄院也没了,父亲就让住在我家。他三打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是相当的要好。出了门便搂着肩膀,嘻嘻哈哈的奔向了庙里。三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庙那边传来的锣鼓声,本次演出的鼓手们已经开始操练了。
大哥刚跨进庙门众人便调侃起了大哥。
“哎呦,你们看咱们的台柱子终于来了。”一个正在画脸的年轻人说到。
“你闭嘴,好好画你的脸。”大哥不屑的说到。
画脸的年轻人又说:“你看着说诗的人(赋诗者)脾气就是大,夸都不敢夸。”
“你要是有说诗的着本事,比天铭的脾气还大。”柱子说到。
赋诗者这个角色,开始选定时众人都是推推搡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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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没有这方面的特长,有这方面特长的人又胆小怕说错。大哥见此情景,便自告奋勇要了这个角色。同时这个角色也是队伍的指挥官,鼓点、锣声都得跟着赋诗者赋诗的节奏,其他扮演者则是随着鼓点、锣声舞动。
同样赋诗者代表得是“天官”这一神位。大哥穿起天官样式的服饰,画着天官妆,手持一把如意扇;左边跟着“赵公明灵官”扮演者王跃坤,右边跟着“王开天灵官”扮演者高之杰。三人神气非凡的走出了庙门。
社火开始时,敲锣打鼓的声中夹杂着鞭炮声,让人震耳欲聋;鞭炮爆炸产生的烟雾和香表燃烧的烟雾,将整个庙门前弥漫起来;花花绿绿的社火团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当一切声音停止,烟雾慢慢消散,众人将眼光投向了社火团的指挥官——赋诗者。
“盘古除非水为头,女娲炼石补天秋。自从周纣起兵后,吾当怀抱如意精。吾当上员一品赐福官......”,大哥镇定的将以前排练好的诗词大声喊出来,鼓声也随之附和。因为此时是表演给众神“观看”,所以所赋之诗都是一代代传承一下了的,不能念错字,更不能任意加改。众人此时也表现出来了对神的敬畏,都一脸严肃的听着天官的祝词。
等到给众神仙表演完后,便是走村串户。当社火团每到一人家时,这家人必须出门跪拜迎接。同时还要在院子里的放一个桌子,桌子上摆上干粮以及钱财,作为答谢社火团的报酬。社火团的“天官”也要吟一首对这家人祝福的诗,其他表演者也要卖力的演绎。
很多人为了图热闹,就跟随社火团后面。社火团首先来到是村口的杨家,杨家家主带着四个儿子出门行了跪拜之礼,这杨家的大儿子十岁左右,小的刚会跑路,他们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社火队伍。之后便来到了院中,大哥手中的如意扇一挥,锣鼓便停了,随后吟诗道:“杨家宅院建村口,粮食钱财年年有。今日来此把诗唱,一代更比一代强。”随后众人也是拍手叫好,接着舞龙的便开始扭动起来、狮子也开始摆头表演......
就这样,社火团从初三开始一直到初六,村子里的人家几乎每家都转到。按理这几天下来大哥三人也分不少钱财,可是一到晚上社火团的人就聚在一起押宝赌博,把这几日幸苦得来的铜板都输了个精光。于是他们便提议到邻村王家塬去耍一下社火。
初六的晚上众人还是聚在一起押宝,大哥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咱村里的已经转完了,明天咱走王家塬耍走。”一个稍年长的说道:“王家塬人家也有自己的社火,听说今天就开始耍了”。
“嗨,他耍他的、咱耍咱的,又不影响”柱子高傲的说到。
年长的又说:“耍的时候把人家村里的钱挣了,他们的社火挣不上钱,咋能不影响呢!”。
“他们挣不上钱,那是他们耍的迟,又不能怪咱”柱子说。
“那不敢去,万一打起架来咋办呢?”年长的说。
这时大哥说道:“打就打么,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谁怕谁呢?”。“就是,谁怕谁!”高志杰帮腔道。在场的年轻人也被渲染起来,都纷纷表示赞同。年长者又无奈的说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尽胡球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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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一早,众人便都画上妆容,换上行头坦坦荡荡的向王家庄出发了。王家塬村比我们村地理位置高一些,而且座落在塬上相对地势比较平坦,王家塬村进村路是一个陡坡,坡的两边都是沟壑。现在又是正月,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尚未融化。
大哥他们一路敲锣打鼓的来到了王家塬村口的坡底。没想到他们要来王家塬耍社火的事情,早已被王家塬的社火团知晓。大哥抬头望去,对面的社火队伍整整齐齐的站在坡顶准备拦截我们村的社火,他们社火队里有两条龙、四头狮子,总人数将近我们的两倍。与我们相比,装备显得更加大气。两拨人马相互对看、势均力敌。
这时王家塬的社火团依仗人多首先发难,他们的“天官”手中如意扇一挥,对我们村的社会团说道:“三三两两一群人,战战兢兢来村头。好似勺子搬新家,个个楞头人还瓜”。随后便是一阵锣鼓声“咚咚一咚咚”,坡顶上站着的人有的哈哈大笑起来、有的交头接耳的嘲笑着大哥一行人。
大哥他们感觉顿时脸上好没面子,但是本身好强的大哥怎能受的这般侮辱。于是挥手一扇便喊道:“花花绿绿坡顶站,是人是妖未分辩。以为六畜在踏青,原是蛤蟆成了精。”。喊完我们的锣鼓也紧随其后,用于添加气势。当听到这首诗时,王家塬社火中很多人已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对面的赋诗者也感觉肺都快要炸了,但他还是强压怒火,准备吟诗在辱骂一番。
“坡底勺子靳天铭,带着村民羞先人。年龄不到十七八,不会做人话还大。”对面赋诗者又喊道。此时气氛已经很紧张了,我们村的几个年轻欲冲上去打烂对面者的嘴。
而大哥不慌不忙的说:“对面坡顶蛤蟆精,咕咕呱呱吵不停。带我上前抽它筋,咱们回家把功庆。”刚说完,对面社火的赋诗者也不再对诗,直接喊道喊“打......打死坡底来的这些狗日的”。花花绿绿的人群从山坡奔跑下来,大哥他们见状,也拿起手中的仅有的道具冲了上去。
原本整齐有序两拨社火团顿时混杂在一起,三五抱在一起互殴,你撕我拉,有人被打的在地上翻滚,有人嘶喊着舞动着手中的武器。手中的道具打的断成好几截,就用起了拳头;各种气宇轩昂的服装也被撕的七零八落;脸上的精美妆容大多都被嘴角、头上的鲜血染成一团;雪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给我盯住狗日的靳天铭打”对面赋诗者抹着嘴角的血喊道。这时两三个壮汉围住大哥,拿着手中用来顶龙的杆子不断的向大哥身上抽去。大哥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柱子和高志杰想去帮大哥,但也被几个年轻围住不能脱身。由于人数差距悬殊,我们村的社火团完全占不了上风。高志杰喊道:“快往回跑,把人快打死了”。这时大哥从壮汉的夹缝中摸爬出来,一瘸一拐的跑出人群,嘴里不断的喊道:“快往回跑”。慢慢的众人也反应过来,搀扶着受伤的人从混杂的人群撤出。但王家塬的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在后面追着打。就这样边跑边打一直到了我们村口,他们便不敢再追赶了。
此后,大哥因为伤势,便一直躺在炕上。一直到了二月初才渐渐的恢复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