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出路

东海某处。

一黑袍老者浮于海面,仔细一看,他躺的竟是一口黄金所做的棺材,手持钓竿,还不时的咂摸嘴,活像邻居晒太阳的小老头儿。

半晌。

老头儿突然惊醒,眉头紧皱,左手持杆,右手掐算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一会儿,眉头舒展,笑道:“小兔崽子死不了,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说着便又睡了过去。

“不对啊!”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坐起身“要不是远山寺的那个老秃驴天天念佛讲经,怎么会勾引老头子我过来呢,要不是他勾引老头子我,我怎么回来东海这个破地方呢,要不是我来了东海我徒弟怎么会遭受哪种苦难呢,对啊,就该怪他,害的老子徒弟受苦受难”老流氓一拍大腿,当即决定找个理由去敲诈老秃驴一番,他不禁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天才的想法而高兴。

由此可见,某人无赖表现,当真是与其师门一脉相承。

于是老流氓一改脸色,表情苦大仇深,左脚一踩,黄金棺化作戒子大小收入手中,入云而去。

北疆,七号线。

高天倒在雪中,生死不祥。

阎罗既出,天地变色。

宽大袖袍里有恶鬼嘶嚎,浓郁阴冥气息弥漫周身。

童久久发现情况不对,法身一收,脚底生风,转身要走。

“去哪儿?”阎罗王法身顶天立地,好不威猛。左手虚抬,向下一压。

鬼行·阎魔狱。

一座幽冥监牢直直落下,将那奋力逃窜的童久久直接镇压。

“该死,老头子只和我说有一刚到江山境初境的虎贲,谁家山峰境这么无敌啊,老小子害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贪那枚转轮丹。”被关在牢里的童久久暗暗想到,背后妖纹闪烁,伺机逃跑。

脸色一变,一改先前的高不可攀,清冷圣洁的模样,变得极尽谄媚,低眉顺眼似小家碧玉,楚楚可怜。

阎罗王灵识一扫,看见童久久背后闪烁的妖纹,问道:“你是狐族后人?可识得童清清?”

童久久大喜,连忙拜服:“阎罗王大爷饶命,童清清是我家老祖,我乃童清清十三世玄孙,求大爷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有一物,可救那小子一命。”

“嗯?何物?”阎罗王眼睛微眯,道。

“只要大爷放我一命,我绝对双手奉上。”童久久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恭敬道。

“哦?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你是觉得童清清保得住你吗?”阎罗王右手双指并剑,指如远峰,天地气机凝固,抬手间,杀机四溢!

“不敢不敢,大爷饶命,我一弱小女子,哪敢在大爷眼皮底子下做计较,我这就给大爷,全凭大爷做主。”童久久妙手一旋,一只黑色玉莲飞至阎罗王手中。

莲花玉质,墨染其外,猩红其里。

九幽冥玉莲?这东西哪怕在冥界也是极为稀少的,虽然只是三瓣,比不上最好的六瓣,但也是珍惜之物,只要人还有一口气,便可将命钓回。

阎罗王也不做他想,莲花落下,化作万千片,片片花瓣层层包裹,像蚕蛹般裹着大难不死的高天。

“可以放你一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认罚?”阎罗王转头问道。

“老祖救我!”童久久尖声厉叫,背后妖纹疯狂闪烁。

“阎罗而敢?”一股磅礴灵力远天而来,如大江东流,势不可挡。

阎罗王冷哼一声,

双指一戳,剑气裹挟风雷之势与那条灵气长江相撞。

小天地内,异象横生。

只见那剑气迸发,剑锋如中流击水,遮天水幕直接被撕成两半,汹涌澎湃的灵气江河竟被截断了?

一指断江!

“你别高兴太早,我早晚有一天会去地狱会会你的。”那女声恨恨道。

“随时恭候。”阎罗王不置可否,再一指断掉童久久一条尾巴,道:“滚吧。”

“谢大爷,谢大爷。”童久久再不敢做更多计算画蛇添足,虽是天之骄女,没怎么被打击过。但她深知人死鸟朝天这个道理,什么天之骄女,狐族未来,和自己的老命相比不值一提。自己未来还有大把时间,断了一尾虽然导致修为大减,但是既然连老祖宗都没办法的人物,还是识相点好,大不了以后避着走还不成,只要活下去,就能有无限希望。

监牢消散,童久久收起不动山,化作一道流光隐入云间。

阎罗王转身看向木屋,道:“出来吧。”

徐峰和姜阳看到顶天立地的高大法身,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小子姜阳,影宗四代宗主高天大弟子,见过阎罗王。”姜阳拱手作辑,朗声道。

徐峰原本也没见过如此场面,照猫画虎道:“小子徐峰,影宗四代宗主高天二弟子,见过阎罗王。”

阎罗王看了眼两人,姜峰一看就不是北境本土人,应该世家大族之后,虽然穿着寒酸,但姿容华贵,行为举止颇有大家风范,而那个小子应该就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了,面色冷峻,眼神刚毅,似孤狼一般,不愧是影宗后人,高天真是招了两个好徒弟啊。

他指了指被裹成蚕蛹的高天,道:“死是死不了,但下半辈子若无大机缘,便也只能在生死大梦之间了。人,我保下了,我的法身不能在这方天地久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法身消散,乌云散开,万里晴空。

“唉。”姜阳拍了一下徐峰肩膀,道:“去吧,咱去把高老头抬回来吧。”

说罢,两人快步走到高天身旁,抬起高天,放回床上。

屋外的雪不知几时停了,屋内却仍是寒冷。两人沉默不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姜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啊?”徐峰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时不能接受刚刚还吃着鸡腿的高天如今只是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了。紧了紧衣服,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跟着阿金叔,成年后参军加入虎贲吧,你呢?”

倒也没出乎意料,姜阳拾起火钳,拨弄着木炭,道:“我会回齐省,我老家在哪儿,至于复仇的事情,等我们至少破了江山境或者乘风境吧,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来我家,我家虽然不富裕,却还是有一点小钱的,也算是小康之家吧。”

这座庇护所建在这儿,因为常年有妖兽侵扰,所以便没有安装那先智能的装备,除了那些武器和护盾,能保证受在这儿的将士不会很快阵亡,其他一切从简。

徐峰摇了摇头,道:“算了,你回去吧,我守在这,高老头变成了植物人,我留在这,他要是醒了,也能有个照应。”

姜阳也没有再劝,他知道徐峰的倔脾气,虽然平时挺好说话,但是牛脾气一上来,谁说也没用。

以前还小的时候,有一户人家背后嚼舌根,说徐峰姜阳俩小子,克死了他们父母,所以整个基地就他们没有爹娘,人传人,以至于小孩子打闹时,没打过他们俩,都会这么说,姜阳自然没当回事。

可徐峰不一样,六岁的孩子,还只是个尚未蒙昧的儿童,听到话后,半天也不吭声,紧咬牙关,冻红的小拳头紧握,睁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阳看情况不对,当即把那几个小屁孩一顿毒打,给轰散回家了。

过了几天,那户人家的窗户半夜总是有人用扔石块,门外一条条死老鼠摆摆放整齐,接连几日。

直到最后那家人受不了了,男主人上门找到高天,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灰溜溜的走了。二天带了一大堆东西登门道歉,还揪着那小子耳朵,谄笑道:“小孩子童言无忌,望高先生海涵。”这事才算过了。

事后,那一家人每次见到徐峰都会绕道而行。

冬日里,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苍木叶,稀疏的洒在木屋上。一扫之前乌云低压的沉闷阴郁,朝日照北林,温暖可人。

东边,某个名气很大占地更大的寺庙内,一黑袍老者摸着正在讲经的住持光头,故作夸张道:“秃驴,你摊上大麻烦了啊!”

“吴施主,有什么事能等我讲经结束吗?”

“不成,事情紧急,十万火急的那种”

老人一脸无奈,也不去拨开放在头上的那只手,站起身,看向远道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光头。

黑袍老者随目光看去,不由一惊,道:“秃驴,你徒弟捡到宝了啊!”

僧人身穿灰色僧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孩子好似年画里跑出来的一样,圆头圆脑,很是可爱。

“师傅,弟子慧明带徒弟林山拜见,请师傅赐法号。”

“就叫觉心吧”

“谢师傅赐名。走吧。”慧明对小沙弥道。

出了殿,一直到慧明的住处,他打开大门,指着一件坐落在西北角的小屋子,道:“诺,你以后住哪里,每天抄经念佛,顺便把井里的水倒进池子,每次三桶,每日三次,有什么用你别管,照做就是了。”说罢,转身开门而去。

小沙弥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师傅,可真难,但是没办法,谁叫家里没钱呢,以后还得精打细算啊,还得留钱给弟弟娶媳妇儿呢,真难,诶,算了吧,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于是,收拾好床铺,扛起水桶就去挑水。

这一日,远山寺有一大一小归寺,院内井水激荡,有龙抬头。

武当山上,一中年道人带着一个小道童上山。

到了山顶,有十一位排列整齐的仙人等着,小道童躲在师傅后面,不敢看人。

中年道人正与师兄弟们交流了,小道童眼瞅没人看他,便悄悄爬上了真武大帝像前,左手拿梨,右手苹果,好不快乐。

一口咬下,满满的汁水充斥口腔,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道人齐齐看向这大逆不道的小屁孩儿。

小道童嘴里还含着苹果,连忙咽下,低着头,怯生生道:“师傅,我饿。”

众人大笑,中年道人看了一眼嘴角还留着汁水的小道童,和蔼道:“没事儿,吃吧,本来就是给你的。”

小道童疑惑,心想难道师叔师伯和掌门早就知道我要来了?早早给我准备好的吗?不至于吧,我只是小徒弟啊,应该没必要这么大阵仗。

算了,不去想了,只要师傅没有生气,那就好,于是甩着腮帮子鼓劲吃。

不多时,打了个饱嗝,躺在供案上,呼呼睡去。

道人们不由得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

是日,武当山千峰云起,仙鹤齐鸣,有紫气东来。

一省气运骤变,万道奇艺流华流向武当山顶,璀璨夺目。

方圆百里,各庙石像颤动,神魂出世,奉天人旨意,斩妖除魔。

一切五阶以下妖魔鬼怪,形神俱灭,五阶以上,只留残魂,捉拿归案,乾坤清朗。

睡在供案上的小道童,缕缕白雾由七窍入体,他似乎觉得不舒服,打了饱嗝,又反身睡了过去。

道人们啧啧称奇,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深怕吵醒他。

殿内只余神人,真武,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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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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