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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是袋子里装的是香果,右边袋子里装的是肉蔻,戴有朋对此是清楚的。

从郑利堂他家报上来的配料中,他知道只有肉蔻而没有香果,而郑利堂是从右边的袋子中取出配料并放进自家带的袋子中,显然他是抓对了。

从这次所有家庭上报的配料的种类来看,几乎都在七到九种之间。当然也有很特别的,象是金湾的庞家就报了十三种。

大家又都明白,无论谁家所报的种类都是多出了那么一两种的,其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为了配方的保密。

话又说回来,即使从各自的选料中知道配方,那也是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的事情。因为配方里面各种配料的比重那是有相当的讲究的。这就跟咱们日常的做菜是一个道理,油盐酱醋和葱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有人做菜好吃,有人做菜难吃,那就存在一个放佐料的顺序、时间和用量的问题。

袅袅的烟雾再次在食堂门前走廊的十三张芦席间升起,上午九点半的时候,比赛已经进入卤制阶段。

参赛的十二个家庭在前两个环节中都尽可能地展示出了自家的独门绝技或看家本领,但结果还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邵松林家庭除去鸭子换成仔鹅之外,两个环节后的平均时间明显少于别的家庭,特别是在抓配料这个环节上,邵松林洋并没有亲自出动,而是由妻子李祥云上阵,女同志特有的心细灵巧,让她在抓配料的过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九种配料的抓配时间比这个环节第三名的郑利堂快了将近二分钟。

马富根家庭,在第二个环节保持住了他们家庭近五年来的优势,用时最短。然而,遗憾的是在杀洗鸭子的过程中,由于鸭子在开水里浸泡的时间略微长了一点,在拔鸭子翅膀下毛的时候带出了有蚕豆大小的皮肉,因此失去了分数。

做这个盐水板鸭,在吴州这个地方还没有那么文雅地称作卤制板鸭,都是很粗鲁地叫着“烀鸭子”。

也许由于比赛时间的限制吧,采用先腌制后烀操作程序的家庭,都省略掉了腌制这个环节,虽然这样做一些家庭极大地影响到了鸭子出锅后的口味。但既然是赛制规定,那大家也都只有服从的份了。再说了大部份家庭都是采用先腌制后烀的做法,要取消大家一起取消,也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了。

在烀的这个环节上差异到不是很大,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热卤下鸭子,一种是凉卤下鸭子。前者是热卤下鸭子后,猛火攻卤,然后文火再焖;那凉卤下鸭子的,鸭子下锅后必须大火迅速烧开,烧开后再滚烧二十分钟,时间一到立马将炉中的火焰在五分钟内由大到小直到熄灭。第二种做法,必须将锅盖用湿布盖的非常的严实,热气除了锅和炉子的外层自然降温外,锅内的热气是一点不可以直接冒出锅外的。

无论是采用哪一种方式烀的盐水板鸭总的时间都是相差不到哪里去的。时间短的人家四十分钟就能够搞定,长的人家也就是五十分钟左右。没有这个时间或是超过这个时间,那出锅的鸭子,要么不熟要么太烂,这个火候和时间的掌控就是非常关键的了。

原本中午十一点钟之前一准能够结束的盐水板鸭大赛,因为邵松林家的卤鹅出锅时间一拖而再拖,不仅是参赛家庭露出不满,就连那些观众们也都有点议论纷纷了,甚至评委中也有人有点沉不住气了。

当然了,声音最杂乱的还是在老槐树下急等着品尝鸭子的那十几个由评委会邀来的作为第二评委的、来自三个镇上的有那么一点名气但又算不上名流绅士的人物。他们在整个评判中的份量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只是作为总评时的一种平衡。说白了也就是有他们也过年,没他们也过节。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并不是什么家庭都可以随随便便能够买上一份盐水板鸭来饱饱口福的。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甚至早饭是根本没有吃的。话又再说回来,即使他们自己想吃完早饭,稳当的再来,也会经不住家里媳妇的嘟哝,不情愿地放弃了在自家吃这顿早饭。这会儿的他们,肚子早已经饿得哇哇叫了。而此时,半个多月没有放晴的天空冒出了久违的太阳,那潮湿的闷热呀,好象也顾不上老槐树的面子了,让站在它阴凉下的那些人们也还是站立不安了。很显然这会天空中一星点的风都没有,那树叶想半点的动弹都很困难,再看看那老槐树树根沾着的河面,平静的跟冬天结冰时差不多,只是色彩不一样罢了,一个有那么点黄、一个有这么点白。

而此刻的比赛现场,只有邵松林家的隔断中间还往外冒着烟。隔断内,李祥云一会儿将锅底下的火压小压小再压小,一会又往里面放些小块的柴火,而邵松林大约五分钟就要掀开锅盖用筷子轻压那鹅的腿部或者翅膀下面,看得出来他是想凭烀鸭子的做法来判断鹅的生熟程度。

当然了,这种看法只是旁观者的表象认知,在现场的包括评委们在内的近60个人当中,只有赛事筹委会主任沈振龙和秦卫国的大哥秦保国知道,这个邵松林在刻意延长着时间。

就整个赛事来说,邵松林家无论锅里烀着的是鹅也好,是鸭子也罢,已经不重要了。

摆放在公社食堂门口的那个也是从公社办公室借来的大摆钟下面的钟摆,没有因为赛事的暂缓与停顿而有丝毫的改变,仍旧保持着它该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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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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