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洛舟
秦一韦一觉醒来,出门转了一会,敏感的觉得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行人,客商,甚至是民众,脸上都似有些许的紧张。
秦一韦不便在街上逗留太:久,回到院子里便散了几拔人去城中各处探听消息。
不久,探听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得到的消息全都是:河洛巡抚汤大人的巡抚府昨晚遭了贼,不但失了巡抚夫人陪嫁的一方价值连城的古玉牌,还失了巡抚大人的授业恩师当年赠予的一幅山河图。
昨晚半夜里己通知四门,今天任何人出城,都必须接受检查。据说贼人有四五个人,有两个利用钩爪离了城,巡抚府的待卫追出去时,贼人在城外附近的村庄消失了影踪,所以,今天不但出城的要查,还在各个大小路口也设了路障卡点,彻查所有的过往行人。
这事看样子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可秦一韦总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秦一韦对许铭道:
“这两天必定是要走的了,最迟不能超过明天,不然年前怕是到不了,那边催得紧。”
许铭和秦不韦外貌有着明显的不同,秦不韦虽也不过四十许,麦色肌肤,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面上的法令纹较深,整个人有看起来些严肃,因内家功夫几己登峰造极,太阳穴向外突出,使刀者,是讲究力气的,因而秦不韦的双臂有力,肌肉发达,明眼人一看,倒有十之八九看出是练武之人。
许铭三十开外,身材修长,面容方正白净,还透着一股书卷气,如果不认识的人,大多以为他是个读书人。说他是读书人,也不假,他曾中个秀才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科举。
他的武功却比读书更厉害,一把铁骨扇,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因而江湖上人便给他起了个“笑面虎”的浑号。
许铭脸上挂着笑,只笑不及眼底:
“那些端坐朝堂的,使唤起人来倒是理直气壮得很,这事若那么容易,又何苦不惜威迫利诱也要大哥接这烫手的山芋。他杨家虽看似一家独大,可人家一家子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他们竟以为人家是吃素的不成?我们这次可是动用了全部的好手,还得东躲西藏的一步步往前挪……”
秦一韦缓缓的长长呼了口气,道:
“也是你大哥我不好,若非我被他捏着七寸,也不至于让众弟兄冒这次险,这次,是我连累了大家……”
许铭叹口气:
“大哥也别说这话,我们大多弟兄,都受过大哥的恩,这么多年,也都实实在在过着好日子,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有连不连累的?”
秦一韦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孟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得了先机,走这一段都不易,现在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几天我也发现周遭出现了好些人,武功极高,特别是前天夜里,那个人居然能出现在我们包住的客栈房顶上,我们发现时几个轻功最好的兄弟一起追了出去,竟都只看到个影子,连身形都没看清,此人轻身功夫之高,江湖上少有,若是江湖中人,定是有名有号的,我们却都没见过,怕应该是孟家的暗卫或侍卫,我们当即转移到这,但我们在河驰城里的行踪,也算是暴露了。”
许铭道:
“正是因为如此,水路才走不得了,我们这次出动的兄弟,就没几个会水的,若在水中交起手来,我们连一分的胜算都无。如今巡抚府里又弄出这一出,还不知是福是祸呢?急也不差这半日,先让人去探一探,不然两眼一抹黑的,出了点事怕我们就措手不及了。”
秦一韦听罢,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河驰城去往中州,陆路只有一条,恐怕,这次实在是有场硬仗。”
许铭道:
“孟家手里虽应有不少好手,若说不动用军队或府兵,咱们可不怕他们,他们绝没有人可与大哥抗衡的。杨家当初可是说过,他们保证绝不会有军队兵士插手的。若是杨家自己出的状况,压不住官兵,这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秦一韦天下第一的称号,是靠打出来的,对自已的武功自然也自信,但他还是说道:
“这天上有天人外有人,我们还是要小心,你让人去看看那师徒两人,安排好出发的事宜吧!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硬碰硬,只要过了河洛地界,直到凉州之前,都是杨氏一族的地盘,有他们相助,我们应没这么被动了。”
两人说完便分头行动了。
杨大儒自被掳后,因他上了些年纪,且又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倒没怎么折腾他。孟洛舟却不同,不但年轻力壮,更有功夫在身,且功夫还不俗,连许铭都差点中了招,因而这一路,都是被不断下了让人筋骨发软的药,这药没什么大毒,但就是让人使不上力,药效未过之前,无论你内功再深功夫再好,巴比正常的壮汉都不如。
杨大儒虽是读书人,却不迂腐,还极有胆色,孟洛舟年纪虽不大,也是真真实实的上过战场的,所以师徒两人这一路上,倒真的是没怎么焦躁,因知道自己时时都在被人监视之下,两人对孟家的事是只字不提,平日交谈,说的都是些诗书或科举应试上的事,这般从容淡定,让许铭对两人生出了不少好感。
许铭踏进孟洛舟师徒俩的房间时,两人正在闭目下着盲棋,许铭站在门口听了听,孟洛舟道:
“炮八平一”
“车三进九”
“帅五进一”
师徒二人你来我往,下得速度极快,还不急不躁。
许铭看了一小会,心下更是佩服,他自己未逢大变之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子第,琴棋书画也是精通的,自然知道下盲棋,比下明棋更考一个人的思考能力和应变能力,普通人走上十步八步,已经不记得已方与对方之前落子的位置了,象能下得处此之么快速的,断不是常人。
许铭故意把脚步踏出“哒哒”的声响来,杨大儒先停了下来,睁开眼晴看了许铭一眼,淡淡的问道:
“可是要启程了。”
许铭笑笑道:
“先生聪慧。”
杨大儒没什么架子,也知好歹,这些日子对方虽是禁锢了自己师徒两人,但平日里也算以礼待之,并未为难,更是好饭好菜的侍候,对这伙人,他实在生不出太大的怨恨来。活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也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们不做,自然也有别人做,若换了其他人,说不得自己师徒两人要吃多少苦头呢。
孟洛舟不需许铭多言,便自己站起来动手去收拾包裹,在这住着不过两日,也没太多东西需要整理,不过是两套衣服两本书,不一会便收拾好了。
许铭见状,微笑道:
“现在前头正在准备车驾,等会也许还要委屈两位乔妆一下,得罪了。”
杨大儒师徒俩也不作无谓的抗争,识时务者为俊杰,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许铭踏出房间的脚步似乎比往日里要沉重一些,孟洛舟想了想,忽然弯起嘴角笑了笑,转头用只有杨大儒能听见的声音道:
“师傅,我觉得,是豆豆!”
杨大儒想起那张笑出酒窝的脸,那双狡黠的眼,笑道:
“恐怕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