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增野警视正
狭小的审讯室内,两方对峙。
“从2013年至今,从你的账户中转出的金额已经累计到了近亿円,每年又有多笔疑似活动资金的巨大金额转进。”
“而流出的金额,无一不和各省厅的任免期相对应,流入的金额,则来自于诸多不法产业,不一而同,你能解释这一切吗?”
无论是警察拍桌子甚至是大喊大叫,尾花樹都平静地道。
“这一切我不知情。”
“我从十年前便开始在吉武运输株式会社工作,工作是搬运各种货物,月薪只有十数万円,实在不可能接触到、或者是存到如此巨大的金额。”
如果是以前,估计警方真的会被他的这副说辞骗过,但如今已经确定他的嫌疑,甚至搜出了枪支后,怎么还可能相信他是良好公民。
警察瞪红了眼睛,话语声甚至透露出了一股绝望,“平口杀人案、招木杀人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曾经给出的证词和线索是真的吗?你有参与其中吗?”
尾花樹平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浜地水族店杀人案呢?现在嫌疑人是你的亲弟弟,想想他被送上刑场枪决,你没有什么想为他想辩解的吗?”
尾花樹脸上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略带悲伤地说道。
“武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连我们的父母都不认识了,那天........那天.........”
警察仇视地看着他那一张悲情的、假模假样的脸,再也忍耐不住愤怒地吼道:“别装了,尾花樹!别再装成一般市民的样子了!你身上那么大片面积的纹身谁都看见了,你当我们警视厅的刑警都是傻子吗!”
尾花樹抬起头盯着警察,眼睛毫无波澜地眨了两下,然后嘴角扬起了一抹谑笑。
这无声的动作比起任何话语都更具嘲讽。
“你这混蛋!”清野大翔疯了一般地扑上去,一拳抡在尾花樹的脸上,打得他脸一偏,但当清野要再度落拳时,他很快被两边的警察拉住。他试图挣脱出来再给尾花樹一拳,脸上的表情已经气到扭曲。
“我杀了你!你再笑一个试试!”
拉住清野的警察心底其实也按捺不住怒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很多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实际上就是苦于证据。
“提醒你们一点,当然,你们打可以随便打,像这种家伙毫无力气的一拳我真不在乎。”
尾花樹眼睛里冷光闪烁,但借助低下头的动作很快藏住。
他拿手一刮嘴角,耸动了下牙齿,仿佛只是嚼了下口香糖一样,“只是我好像有着专业的律师,我会担心新闻上、或者你们的上司会接到你们暴力执法的消息而产生困扰。”
“而且,如我所知录像应该开着,出现你这混蛋、杀,或者是强烈威胁性语气的词语,可能会有违法规,连检察官也不例外。现在是文明社会,难道不是吗?”
尾花樹忽然转头看向单向玻璃外:“増野警视正,相田检察官?”
“你!放开我!让我打死这家伙!”
被轻蔑无视的清野更感屈辱,他大喊着被同事强行拖了出去,再怎么说这次审讯都只能算失败,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尾花樹一人。
他再度恢复成了那副冷酷平淡的表情,甚至连敲打桌面、摇腿的焦躁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笔直地平视着前方。
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只是小波小浪。
“看来我还是应该回避一下。”检察官相田貫雄擦了擦头上的汗,感到非常不妙,转身欲走,被増野大輔一手给拦住。
增野朝尾花樹扬了扬眉,说服道:“来都来了,他都已经知道了,待三分钟和待一个小时是一个道理。”
增野上前走了一步,鼻尖快贴到了玻璃上,就这样打量着尾花樹,说道:“我们不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条大鱼,而我们面对的将是一桩十分棘手的案件吗?”
“我们的犯人对我们很熟悉,这正说明他在受贿案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和官员的关系十分亲近,所以才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团体,只是需要寻找突破点。”
副手紧张地问道:“增野警视正,那还让人去审吗?”,能上的都已经试了一遍,再派人就只能派他了。
“算了。”
增野叹了口气,“审讯对他跟玩一样,职业组的、非职业组的,能干的都被他玩了一个遍。比起让他交待些什么,不能再给他送信息了。”
“而且,再这么下去,人员的心态都要出大问题。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见到一叠诊断书或者是辞呈,二课已经很缺人了。”
他转而想到什么,神情更加平静,笑着看向副手,“智也那家伙把白马借过来了吗?对付这种罪犯,一课的的确比我们二课的更有经验。”
副官目光躲闪:“uit那边咬得很死,说白马忙着庆功走不开。”
增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逝,转而咬牙切齿地骂道:“庆功?这边已经出了新情况,他们就真的那么笃定犯人一定是尾花武?今天庆功,别过几天下葬才好。”
过了一会他才气消了一些,认清了uit现在炙手可热的事实,“那那个金宮岚斗呢?总得来一个吧。”
副手小心地答道:“岚斗先生好像不擅长谈判,听说那个黑星的女孩差点没了就是岚斗先生的“功劳”。”
增野的血压蹭的一下再度上升,爬红了脸庞。
不过作为课长,他到底还是久经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局面,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着尾花樹道:“尾花樹........有恃无恐啊。他现在已经很清楚我们手里没有多少牌可打。”
增野突然顿了顿道:“放了他吧。”
副手吃惊道:“放了他?我们不是费尽心机蹲梢了近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才拿到罪证把人抓住吗?就这么放了,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增野瞥了副手一眼,觉得他也有些不太清醒,“不是真放了他。”
“从现在的各种表现来看,尾花樹是个极其沉稳的人物,但锦屋会里的帮派分子可不是都这样无懈可击。尾花樹的话,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抓回来,关键的是对他进行监听。”
见副手还在发呆。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头上,指了指耳朵道:“监听啊!”
“这才是我们二课的拿手好戏。”
相田:“...............”
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不到24小时,尾花樹便被释放,也许对他而言只是在审讯室里打了个盹。
他嘴角略微上扬地从警视厅里出来,如他所想的那样,这群警察果然没有针对他的确切罪证,对他而言没什么威胁。只要销声匿迹两年,一切都会淡去,世间的规则照样运转。
他拿着从增野正手中借来的香烟火机,点上了一口烟雾缭绕。
只是原本准备找条小路,没想到其他的地方都不知什么原因上锁,仅剩正门。
“搞什么?”
尾花樹困惑地摇了摇侧门,从大门出去“哒哒”步下阶梯的时候,却意想不到地看见了一片人头的海洋。
这当然不是欢迎他出来的舍弟,锦屋会早被他严令这些年低调行事。
糟糕的是,眼前的是一众把摄像机都架好了的记者,闪光灯一瞬间映成了一片白芒,嘈杂的问题随之而来。
“尾花樹先生,您能解释一下您和柱吉会有什么关系吗?”
“尾花樹先生,您能说明一下您作为黑帮分子对身为谋杀犯的弟弟有什么想说的吗?”
“尾花樹先生,您为什么要潜藏在吉武运输株式会社里,是和其有什么仇怨吗?”
“...........”
尾花樹下意识地去摸外套,但那逮捕他时披上的外套同样被留在了警局,他肩膀上一直蔓延到脖根的纹身已是一览无余,至少他重新想回去做个一般人的想法破灭了。
他皱了皱眉头回过头,看见高层上同样在抽烟的增野警视正,意识到这应该是对方的把戏。
但尾花樹竟然没被记者们难听的问题激怒,他能屈能伸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一名记者的怀里,然后抓走了其外套,披上冲出了包围。
他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就跑远,如同被逮进警局然后释放的普通小贼,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沐子还不知道尾花樹得以释放的事,她今天例常地来到剑道部训练部员,毕竟比赛的日程一天天接近。
她想到什么,一个错步抡刀在田下蒼太的后脑,使得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变招的蒼太被打得一痛一愣。
沐子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尾花攻击拓也的动作,还是因为眼前的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悉心教导,还实力进步越发宛若龟爬一时气不过。
她眯起眼睛盯得田下蒼太满心发毛,周围的部员们包括优美还发出了不明所以的暧昧笑声。
“你,跑三十圈!”
“啊?饶了我吧!”
可惜的是平时都会心软的沐子此刻心如铁石,很明显是因为比赛已经转为了“严父教育”。
“其他人开始一对一实战训练吧,黒,你和我对打。”
顿时道场上一片哀嚎。
“发生什么了吗?”
等到两人去浴汤出来的时候,优美才向沐子问道,毕竟蒼太或许能让她生气,但是让沐子生气就有点不可思议了。这不免让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这家伙偶尔不在的时候肯定有情况。
不过她想的是,是恋爱了吗?
沐子很想拧着优美的太阳穴大声质问这是哪个部长的错,却在打开物品柜的时候瞥见了里面突然出现的纸。
她展开后又合上,笑着道。
“没什么啊,只是打了个赌而已。”
纸上写着一个血红的“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