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白双煞
“往北,又是往北。北边到底有啥好,都特么让我往北……”王星澜这样骂到。
此时他正在往北全力奔跑,丹田中分出两股真气,一股附着于上半身皮肤下层的木甲之中,维持这木甲使其散发这淡淡的妖气。另一股真气一泻千里,入大河般奔腾汇入双腿,流转之间再次回到丹田,如此往复。他如同乘着风一般,脚下或是轻轻一点,或是狠狠一踏,瞬间辗转腾挪出数十丈远。偶尔遇见溪水河流,脚下甚至可以踩着浪花借力,如履平地一般。与圆慧分别之后他一直以这种状态往北边奔跑,而如此高强度的运转让他的经脉有些隐隐作痛,丹田内的真气也逐渐枯竭。
王星澜咬着牙,心里计算着默默计算着,最多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
……
邙山深处,圆慧曾经居住的山洞前悄然的出现两道身影。身影隐隐约约,只在空气中留下两道人形的轮廓。
“少爷,不得了啊!那厮竟然挣脱了出来。”一个身影说。
“无妨,再宰一个秃驴,取了舍利放进去就是了。”另一个身影说。
“不过少爷,这事儿有点怪啊。这封印可是老爷亲自布置的,在不损坏封印的情况下,那厮是怎么出来的?”第一个身影说。
“呵,这有什么。那群站在阴影里的人办法可多了去了。”第二个身影说。
说罢,这一主一仆朝山洞走去。洞口闪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水面一般。
……
武都皇城,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一名术士打扮的中年人,手捧罗盘,脚步匆匆。
“禀三王爷。天罡星棋局邙山位发生了异动,疑似阵物失效。”术士恭敬的说道。
屏风内传出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无妨,去佛龛内取一枚舍利,让离宇送过去。告诉他,若是有人阻拦或者先行一步放入舍利。杀!”屏风后传来一阵莺莺燕燕之声。
中年术士深深一鞠躬,缓步告退。
……
西北荒漠,一座造型古怪的塔孤零零的矗立在大戈壁。此塔通体漆黑,仅在底部巽位开了扇半人高的门,门匾上书曰“天机”二字。塔内共分三层,一层藏经数十万卷,二层珍藏各种棋局。据说顶层更为机密,乃是塔主居住之所,从未见有人进出。
此时二层的一间静室内,两人正端坐对弈。
“啪”,随着白子落下,一只细腻的手从棋盘上夹起一枚黑子。
旁边的小书童记录道,第六十七手,北斋先生执白子吃黑子一枚。
执黑子的人似乎不乐意了,不耐烦的说到“我说北斋,这种小便宜你也占?下棋主要讲究‘势’,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啊,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北斋呵呵一笑,面纱掩盖住了她的表情。说道“南宫先生说笑了,这天罡星棋局到现在流传了已有三百年。你我二人这数十年间对弈也不下数百局。除去三十九次平局之外,你我输赢各半。小女子不过想多赢一局才另辟蹊径而已。”
南宫被气的不轻,捻起一枚黑子落下。“啪”的一声,棋盘微微颤动,似有一股势即将聚集。
小书童记录道,第六十八手,南宫先生执黑子落于星位,势起。
……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之时,王星澜仍然在全力奔跑此时他的真气已接近枯竭。全身上下开始酸痛,似乎每迈出一步都要挤出吃奶的力气一般,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真是羡慕那个会飞的家伙啊。不知道西边是不是更远,他有没有飞出去邙山的范围。”王星澜很纳闷自己在这么要紧的关头为什么会想起一个和尚。不过不过想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不认识几个人吧。永城县的柳大户,青山寺里那几个和尚,还有喝茶时说过两句话的老道士。臭老道,再遇见非得先上去砍一剑再说,一定要砍他!
“卧槽,有路!”
正憋着一口气努力奔跑的王星澜隐隐约约的看到一条小路,那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似乎是猎人打猎或者樵夫砍柴所留,荒废了很久。不过已他现在的眼力,发现这种小路并不困难。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王星澜拼劲榨干丹田中最后一丝真气向那条路冲去。踏上小路的一瞬间,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开始减轻。
沿着小路前行,直至踏上官路。那种恐怖的压迫感才慢慢消失。不过王星澜也不敢托大,直到眼前隐约出现一座城的轮廓,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此时已月上三杆,城门早已封闭,入城自是不可能。但大武都久未经战事,城外的驿站管理松懈,管理驿站的驿丞偶尔也会收留一些借宿之人,只是收费极高,若不是亟需需寻求庇护,基本不会有非官家之人来此休息。王星澜心中对于邙山的事情仍如芒刺背,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就当破财消灾了,遂投宿驿站休息。
……
坤洲城,位于冀州南部,南靠邙山,北临淮水。靠山拒水的地理形势使得此处的商业贸易往来十分发达,是冀州经济重镇之一。相传此地早年间匪患肆虐,有经历大大小小洪灾、涝灾、瘟疫等十数次却屹立不倒。高祖帝赞其底蕴厚重,又因此处土石质地坚硬,遂以“坤”字命名。
不过这段时间诺大的坤州城却出现两桩怪事。一桩在白天,一桩在晚上。
白天,城中盗窃案频发。不管是在此居住的大户还是往来贸易的富商,只要是漏了财,那口袋里的银两就绝对捂不到晚上。本来一桩盗窃案算不得稀奇,但怪就怪在此人并不避讳被人看见,行窃时主动以相貌示人。但被害者对其描述却大不相同:有人说他形态娇小,衣着如街边行乞的稚童;有人说其身高九尺,袒胸露乳浑身酒气;更有人说他如女子一般妩媚,被其看一眼,银钱就不见了。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备的描述。这是其一怪。
到了晚上,城中采花案频发。城中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只要有长相俊秀的女子上街,到了夜晚就会遭到此贼毒手。这类案件性质更为恶劣,所以坤洲太守吕思兴多次责令廷尉杨飞文彻查此事。讲道理来说廷尉掌管一城之军事治安力量,没道理抓不到此贼。怪就怪在,杨廷尉曾一夜之间抓到七名采花贼,但这七名采花贼身材长相一模一样。吕太守震怒之余将这七名贼人全部处死。可是在这七人死后采花现象又偶有出现,刚休息没两天的杨廷尉又开始亲自巡街。这回抓到的人,竟还是与原来几人一模一样。这便是其二怪。
驿站客房,王星澜与驿丞陆朋义边喝边聊。桌上摆着一坛白干,两只烧鸡和几碟子小菜。并不是王星澜主动要的吃食,这是驿站私下里的规矩。
这驿站并不是江湖人想来就能来的,敲门之前要先喊“大哥你在吗,我是你哪哪来的远房表弟。”别的外人不能住宿,驿丞的亲属还不能来探望吗?于是里面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人是要来借宿的。既然是表弟来了,那能不给自己的哥哥带些礼品吃食吗?什么,来的匆忙没有带?那没关系,表哥我去买点酒肉,咱们叙叙旧,只是表哥我这干的都是些苦力活儿,平常也没攒下几枚铜板,只能麻烦表弟你破费了。欸,顺理成章。
话说这驿丞本是专门管理驿站的人,主要是看管驿站中的车马,管理官员的仪仗,送迎之事。官秩虽未入流,但也是稳稳吃皇粮的人,所以可以打听到些官府的小道消息。而且这驿站人来人往,驿丞也就成了庙堂与江湖中重要情报的传递人之一。于是这小小的驿站驿丞成了黑白两道要重点保护的对象之一,千万不能得罪。
酒过三巡。陆朋义脸色通红,打着酒嗝说道“我说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城里可邪乎了,你猜城里那帮人都叫他们什么?嘿,叫他们‘黑白双煞’!”
王星澜对这种事情自然没什么兴趣,他心里一直想着要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修为。之前他拼命赶路榨干了丹田,导致现在浑身乏力,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产生一种危机感—要时刻保证自己最好的状态。
不过毕竟是人家驿丞的地盘,人家正喝的起劲儿,自己总不能败了对方的兴致接着他的话说道:“这‘黑白双煞’天怒人怨的,咱这几百年的坤州城难道要毁在这种败类手里?”
陆朋义一拍桌子说道“我说兄弟,好歹我也是为这坤州城当官的。你说这话,哥哥我可是有点不爱听。据我所知,吕大人和杨大人可是有了最新动作。”
王星澜见陆朋义话里有话,连忙将他面前的酒碗给满上。问道:“哟,真的啊?哥哥您快说来听听。”
陆朋义手往桌子上一摊,说道“我说兄弟,我看你这又是背剑又是跨刀的,是经常跑江湖的吧?嗝。赶明儿你进了城,先别去那看着豪华的翠鸣苑,那儿的娘们儿尽是些歪瓜裂枣的,你就去那暖香楼,那儿的娘们儿最嫩,也是最新鲜。嗝”
见他拐了话题,王星澜知道这事儿需要打点,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大粒碎银子,约有二两。悄没声的放到他手里。
陆朋义掂了掂,悄没声的收下,接着说道:“我说兄弟,嗝,你先去衙门找一个叫柴阳的捕头,那是我结拜兄弟。你就说陆老二让你去的,要加入衙门临时组建的巡逻队。到时候和我那柴弟弟一起去办这个案子。哥哥我,嗝,哥哥我保证你小赚一笔。”
王星澜还是听着话里有话,有摸出一粒碎银子,悄没声的放到陆朋义的手里。说道:“听哥哥这意思,去了就有赏。难不成这‘黑白双煞’是快要抓住了?”
陆朋义悄没声的收下,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说兄弟,嗝,不是我看低你,嗝,看低你们江湖人的水平,那‘黑白双煞’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这回是吕大人专门请了高人过来,据说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嗝,你跟着我柴弟弟就算吃不了肉,也能喝上口汤。嗝。”
苍蝇再小也是肉,谁能拒绝送到嘴里的肉呢?王星澜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