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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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卓收拾完东西,把小庙的门锁上,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庙。他跟着文耀策马下山来到和千总的家。和夫人是一位仁慈而祥和的女人,看到班卓,上前拉着他的手一直“孩子孩子”的叫着,很是亲切,弄的班卓怪不好意思的。
“你以后愿意,就叫我阿妈。”和夫人微笑着说。
班卓不好意思起来,拱手叫着:“和夫人。”
文耀看着他们的样子,感觉很是别扭,就叫着他的阿妈,让他阿妈把做给班卓做的新衣服拿来。和夫人笑着走开。
阿宗让着班卓到客厅里喝茶,满是笑意的看着班卓说:“真没想到,班卓是文耀的弟弟,以后你就叫我阿嫂。有什么需要的,你招呼一声,我一定给你办好。”
班卓被这两个女人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和千总来到堂屋,正襟危坐。看着坐在下面的班卓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和家人。不要拘束,也不要见外。文耀你们从小认识,彼此也很熟悉。文耀他妈,是一个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女人,你也不用忌讳她什么。阿总你们也早已认识。所以你以后把这里当成是你自己的家。”
班卓微笑点头,轻轻地嚼着茶水中的茶叶。在他心里,一直很矛盾。他一直把小庙当家,把格西师傅当成亲人。现在由于血缘,他试着把这里当家,把屋内的人当亲人。但他心里总是隔着一层东西,使他对这里、对这里的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和千总把一张纸递给班卓说:“茶马古道,一直是我们这里重要的生存之道。”和千总特意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们这里土地贫瘠,主要靠这条古道做些买卖,养家糊口。也通过这条古道得知外面世界的消息。我让你接替你都吉大哥走马帮,也是情非得已。我依稀地感觉这太平日子快要结束了。我想好好让你在外面见见世面,锻炼一下。如若今后遇到大事,你能帮着文耀出出主意,化解一番。”
和千总说着说着哀伤了起来。
班卓看了一眼和千总,花白的头发下面藏着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禁心疼起来。班卓把和千总递给他的纸张打开,上面是一列列的官职和名字,不解地抬头看着和千总。
“这上面是你路途经过的大小地方官员的名字,记着每到一处,先去拜访。这一路千山万水、悬崖峭壁、披星戴月、风雨交加,甚至大雪封山,饥寒交迫,说不定还要遇上狼群、强盗和土匪。”和千总擦了一下眼泪满含深情的看着班卓继续说:“孩子,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去遭这份罪。”
班卓微微一笑,看着和千总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要像都吉大哥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能做的,我也一定能做好。”
和千总鼓励的眼神看着班卓,随后说:“我嘱咐你几点。
第一:一路上,遇到坏天气,找到休息的地方多休息,不要赶路。
第二:遇到强盗和土匪,尽量不要发生冲突,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人命大于天。
第三:遇到地方官员,要客气说话。如果遇到讽刺和不尊重的言语,一定要忍让。
第四:与其他各路走马帮的人要和平相处,尽量能够成为好朋友,互相帮助。切不可与其他各路马帮抢生意。大家走马帮,都不容易,要互相帮衬。
第五:在沿途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量获得各路消息,同时把消息弄清楚和准确,然后判定事件的未来趋势。一定要随机应变,整个马帮的命运都掌握你的手里。”
和千总看着认真在听的班卓,班卓随意拿着笔在一张纸上记着,他跟着格西师傅这么多年,一直有着记笔记的习惯,格西师傅也很多次的为此而夸赞过他。
和千总又喝了一口茶说:“这最后一条最难,整个马帮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任何人也都不可相信,只能靠你自己的判断。我让你走马帮,就是要锻炼你这方面的能力。”
班卓认真地听着,用心地记着。
和千总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对班卓说:“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多弄几杆枪。”
班卓皱了一下眉,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和千总。
和千总再次压低声音说:“记得都吉和格西师傅的死了吗?”
班卓努力的点着头。
“世上的事瞬息万变、白云苍狗。我们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为了以后能够保护好自己和家人,我们只能先把自己武装好,以免被动而挨打。”
班卓再次的点着头。
那天晚上,班卓睡在自己父亲的家里,心里升起了无数的涟漪。睡觉之前,和夫人拿来了精心为班卓做的衣服。班卓知道,这一夜过后,他将要脱掉作为僧人的红袍,穿上普通藏族人穿的衣服,尽管衣服很新,班卓还是有着一丝的不愿意。
第二天起来后,班卓穿上了新的衣服,把自己的红袍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自己行李最安全的地方。那件红袍里,藏着格西师傅的舍利子和玛丽修女送他的十字架。
经过一番分别前的叮嘱,一只装备完美的马帮开始了它的征程。他们先顺着澜沧江南下,到达维西,然后途经剑川、洱源,最后到达大理喜洲。
班卓到了喜洲后,跟着两个以往的老师傅学习识货、讲价、进货等一系列的事情。这两个老师傅以前是都吉大哥的得力助手,和千总也比较信任。临走前嘱托他们帮助班卓,让班卓尽快学会这里面的道道。他们两个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人,做事稳重踏实。虽算不上富裕,家里也算过的殷实。其中一个名叫扎西尼玛,四十岁上下,不胖不瘦,不高不低,圆圆的脸上总是堆满笑容。他特别会算账,做着马帮里会计这个活。另一个叫斯那都杰,跟扎西尼玛年纪差不多,瘦瘦的,下巴上留着不多的胡须,此人口才很好,特别会讲价。
班卓看着他们用流利的汉话跟茶农打趣、讲价,同时从茶农口里获得各种信息。经过两天的游走,班卓在心里对马帮的事情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他尊称扎西尼玛和斯那都杰为老师傅,认真的学着马帮里所有的道道。扎西尼玛和斯那都杰由于从小看着班卓长大,也曾受过格西师傅的医治,再加上班卓又是和千总的私生子,就毫不保留的教着班卓。把各种茶叶的特性、品级、价位,以及如何识别茶叶等都认认真真的教给班卓。甚至亲自用开水冲泡茶叶,看茶叶的汤色来判断茶叶的好坏。还教着班卓要通过手感判断茶叶的干湿情况。
两位老师傅时不时的会说:“我们走马帮的,挣得都是血汗钱,说不定就死在了路上。茶叶的所有情况都要符合要求,才能入手。断不可以投机取巧,最终害的只能是自己。茶叶不好,买主就不高兴,以后再做买卖就难。以次充好,下次买家就不跟你打交道了。我们走马帮的,一走就是一年,宁愿在这里多呆几天,入手到满意的货,最好还能便宜一些,这样才能上路。”
班卓依旧用纸做着笔记。两位师傅就劝班卓,以后做生意,还是要学会心算,哪能事事都用笔去记。你要学会根据眼神判断茶农内心的真实想法,还要懂得观察别人的表情来盘算自己的生意的情况。
班卓开始学着察言观色,通过眼神和表情会意别人的意思。还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不通过眼神和表情显露出来。这个人生大课,几乎把班卓变成了另一个他。
人总是要变的!只要一切时机成熟,你会跟着环境改变的你都不敢认识你自己。
经过几天的转悠,班卓也试着跟别人做起来买卖。讲价、杀价、断价,本来见人就害羞的班卓,也成了脸不红、心不跳的生意人。
货也差不多入手完毕。按着老规矩,走马帮的人在入完货开始上路之前,要去解解馋。两位老师傅知道班卓是喇嘛,不好开口说。就让一个跟班卓差不多年岁的马帮徒弟去跟班卓说。
班卓听后,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他确实不知道这些规矩,看着眼前这个只会赶马的年轻人,他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班卓微笑着对他说:“你去叫扎西尼玛和斯那都杰两位老师傅来。”
那个人像是受到了羞辱,耷拉着头来到扎西尼玛和斯那都杰的身边说:“我就知道我去不行,还是要你们两个去说才成。”
两个老师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好意思的来到班卓的房间前,敲了几下房门。
班卓站起来,开门后,微笑着让着两位老师傅进来并端上刚泡好的茶水。
“我第一次走马帮,很多规矩不知道,所以请两位一定要多多指教。我刚听说咱们马帮的兄弟在上路之前都要去解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想问问你们两位。”
扎西尼玛低着头,斯那都杰喝了一口茶说:“这是多年的老规矩,走马帮的男人大多是把婆娘留在家里,为了生计干起了这个。也有一些是两个弟兄娶一个婆娘,为了家里能过上好日子,兄弟两个每年轮换着走马帮。同样,也有没娶到婆娘的,想着通过走马帮,积累一些钱,娶个婆娘过日子。这条茶马古道,绵延几千里,一路上人烟稀少。他们几天几夜甚至一个月都见不到女人。为了安抚他们内心的孤寂,也为了冲淡他们对他们婆娘的思念,东家都会在上路前请马帮的兄弟们去妓院玩一夜。”
班卓听过后沉思了一下问主管钱财的会计扎西尼玛师傅:“我不太清楚需要拨出多少钱才合适?”
扎西尼玛师傅啜饮了一小口茶说:“妓院这种地方是个无底洞,多少钱也不多。按照老规矩,每人五十钱,花多花少东家不用管,剩下了是他自己的,多出来的他自己掏。也可以不去,省下五十钱。”
斯那都杰师傅在旁边补充着说:“有些马帮兄弟有老相识,来这里的第一天可能就去会老情人了,他们一般在偏僻的地方租个房,不忙的时候就会腻歪的在一起。上路前的解解馋也只是个形式,但这个形式里的规矩东家要遵守,也就是说,这个钱东家一定得出的。”
班卓认真的听着,看了一眼扎西尼玛师傅。
扎西尼玛师傅哀叹了一声:“很多马帮的兄弟冒着生命换来的几个钱,都花在了这些女人的身上。回到家里,家人是又骂又打。在家受不了气,也不愿种地,继续地走马帮,挣来的钱继续地花在女人身上。一年年过去,依旧身无分文,年岁也一年年增大。最后就这样死在这条茶马古道里,这就是很多人的命。”
班卓问:“这条古道上是不是还有妓院?”
斯那都杰师傅回答到:“一路上,每逢集市都会有,但这条路上的集市特别少。路旁村庄里的女人有的死了丈夫也会出来偷汉子,而走马帮的兄弟就是她们最好的目标。也有的女人纯粹为了挣点钱,她们要的钱不多,只为能够买点大米,让家人吃上几顿饱饭。这条茶马古道里的人和事,一时半会给你也讲不明白,你走过一趟就都知道了。但是有一点,他们在路途当中玩女人的钱,东家是不需要给的。”
第二天起来后,班卓看了一下其他马帮兄弟的房间,个个都是空荡荡的,里面一丝声息都没有。班卓本想看看有没有不去的人,结果有些失望。班卓沮丧地来到街上,随便点了一碗米线当早餐。之后慢悠悠的在街上观察这个集市。
人是摩肩接踵。班卓觉得太挤,就来到一个地势稍高的茶馆的二楼的窗前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来这里多日,之前一直在学习的班卓几乎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集市。茶农和茶商把路的两边摆满了,延绵好几条街。集市外面是一些田地,田边有大片的沼泽和芦苇。不远处就是一个大湖,这里的人叫洱海。湖边有很多水草和一些水鸟。班卓看着这一些入了神,似乎变成了水草里的水鸟站在水中央看着湖水里自己的倒影翩跹起舞。
正自入神,几个人也上楼坐在了挨着班卓的位子上,大声的叫着小二上茶、上菜。班卓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厌恶。随眼看了一下那几个人,当他扫过几个人后,一个熟悉的面孔留了下来。他再次地看了一眼,确定是他后叫了一声:“王大宇。”
王大宇似乎听到了有人叫,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最后落在了班卓身上,他看了一眼班卓,觉得不认识收回了眼神。
班卓又叫了一声,王大宇看着班卓问:“你叫我?”
班卓微笑了一下说:“你不认识我了?”
王大宇走到班卓面前,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你是班卓?”
班卓再次微笑。
王大宇坐在了班卓的对面,认真的审视着班卓。他捋了捋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脸上的肌肉由于疑惑而扭曲着,使本来都胖的脸看着增添几份幽默。他努力的使自己恢复常态。随口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班卓?”
班卓笑着说:“我们分开也不到三个月,就不认识我了。牢房里的人和事,我可是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大宇坐了下来,双手抱拳的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你会脱去红袍。”
班卓微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王大宇跟另外几个一起来的朋友说遇到了故人,要先离开一下,就拉着班卓下了楼,出了街市。来到一个僻静处。
班卓看了一下四周,沼泽里的芦苇还没长太高。几个木墩杵在那里供人去坐。
“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在监狱里,你教会了我们很多汉字。也给我们讲了很多道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你对我来说,就是贵人。”王大宇激动地说着。
班卓问了一句:“你是怎么从监狱里出来了?”
王大宇看着远方的水草说:“我们被卖了,丽江知府李盛卿把我们卖给了茶商。茶商要做大生意,非常缺人手,就四处打听各个监狱的情况,看能不能买到劳力。你也知道,我们几个还算年轻,又身强体壮的,在监狱里待着也浪费粮食,就把我们卖到了这里。”
班卓非常气愤,表现在了脸上。王大宇看到班卓的样子,便笑着说:“你不知道,我们的东家人非常好,对我们也很好。从不拿我们当奴隶,还教我们识字算账。”
班卓有些疑惑。
王大宇继续的说:“你知道吗,这里集市的茶叶一大半来自无量山。无量山的山上都是茶树,也有很多茶农。我的东家就是茶商,他在无量山的茶农手里拿货,然后运到喜洲赚取差价。”
班卓问:“你说他人很好,怎么个好法,真的没把你们当奴隶?”
“我给你说,你千万谁都不要说。”王大宇很是认真的看着班卓,似乎说着天机一般。
班卓点了下头,王大宇镇定了一下说:“我们东家是革命家,他把赚取的钱都捐给了革命党。”
班卓第一次听到革命家,也第一次听到革命党。就问王大宇:“什么是革命家?什么是革命党?”
王大宇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说:“革命家就是革去别人命的人,革命党就是革去别人命的一群人。”
班卓笑了一下问:“他们要革去谁的命?”
“革去清政府的命。”
班卓抖擞了一下,这几个字,如果被清兵听到可是要杀头的。班卓镇定了一下看着王大宇问:“你能仔细的跟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
王大宇再次的嘱咐到:“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我们两个都要被杀头。”班卓“嗯”了一声后,王大宇继续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听一个经常跟东家去昆明的伙计说,那个革命党叫兴中会,就是振兴中华的意思。他们的组织领导人叫孙先生,是在国外留学的知识分子。兴中会里有好多成员都是在国外上学的留学生。他们看到了外国人的生活,他们也感受到了外国制度的美好。所以他们要拯救我们,让我们脱离苦海,免受压迫和奴役。东家也一直跟我们讲,要我们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干活、好好学习。他也要把我们发展为革命党员,我想了想,决定参加。我被东家买走后,曾去过我的家中探视过,老人已经不在了,媳妇跟着别人跑了。这一切都是那些封建社会强压给我的,我要推翻它。我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反正生死我已度之门外。我要革命!”
班卓看着这个激动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是封建社会,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信念,可以让他不顾生死。他开始好奇了起来,在他心里,没有比宗教更能让人虔诚的了。是什么东西可以这样让人为之去死?这是什么宗教?这是什么信念?
班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王大宇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要违背良心,违背道义,不要枉杀无辜,更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
王大宇从激动中镇定下来,看着班卓说:“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理解我做的事情,我给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曾在监狱里洗刷过我们的灵魂。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他从衣服里拿出几本书递到班卓面前说:“这几本书我送给你,你在走马帮无聊时可以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班卓接过书,翻看了一下,一本《孙子兵法》,一本《道德经》,还有一本《庄子》。书里夹杂了一些报纸。班卓想打开看,被王大宇制止了。他说:“很快你就会知道,革命军的情况。这些书里夹着一些革命军的发展情况和革命宗旨,你悄悄地看,千万别让别人发现。还有,你记着,要不了几年,中国就要战争了,你也看看《孙子兵法》,以后说不定会用到。”
班卓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他暂时也无法理解战争的意义以及战争时的情况。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脑海里朦朦胧胧的浮现了一个个画面:“一头视死如归的牦牛,奔跑着用它的牛角和牛头撞向巍峨的高山。即使头破血流,牛角断裂,那头牦牛依旧用力地撞着巍峨的高山、一次又一次,它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怒吼,直到筋疲力尽,倒在了自己流出的血泊中。”
他也想起了和千总的话——“这个世界瞬息万变、白云苍狗。”他决定相信这个人。他也在心里猜想着战争的样子。他知道清朝之前是明朝,他知道明朝之前是蒙古人的天下——叫元朝。他也知道元朝之前是宋朝,宋朝之前是唐朝。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人,也相信清朝不可能永远统治着这片大地。
他们分手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处。彼此留下了能够再次见面的联络方式。
那一天,班卓似乎明白了,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心里的信念而去死。他也知道了,有一个东西,可以和宗教一样,让人虔诚地信仰。
第二天,班卓的马帮上路了。这一路上,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事改变着班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动和影响着班卓,更不知道班卓会从这条路上获得和失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