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比武

第1章 比武

腊月已经过半,初雪却才姗姗而来。虽只是两个时辰,却也让等待许久的封阳城一片银装夹裹。红日稍稍升起,振威镖局的后园早已是一片喧嚣。一座红棕的方台早已寻不见雪迹,周身插满了数十面绣着“康”字的红蓝大旗,和着北风,轻扬飞舞。风虽不大,却隐隐几分寒意。

方台之上,左右各自站着一人,左边是一紫衫男子,右边的是一红褙少女,面容秀丽姣好,身姿小巧可爱,十二三岁的年纪,右手慢慢地抽出佩剑,剑身划着剑鞘发出一声低鸣。

台上挺剑相对,台下却是一团和气。

几块太湖石景前摆着五张八仙桌,各色果品点心琳琅满目,中间一张尤显宽硕,两位中年人向前而坐,其中一人尤显华贵,一件狐皮大氅周身雪白,全无他色,内衬一件上好的赭色锦衣,圆滚滚的眼睛搭着富态的面庞,尽显雍容,旁边一人容貌年纪相仿,却是满头白发,两人怡然地品茗叙话。边上坐着的两位少年各自拿着一块绿豆酥,细细的咀嚼着,来回的瞄着台上。最外面坐着几位身着黑衣的镖师,岿然不动,神态赫然,眼神犀利的盯着台上。身后乌压压的挤满了使女小厮,低头时不时的轻声细语。

噹,随着一声锣响,嘈杂戛然而止。少女一把长剑猛地先前刺去,脚下的步伐快速地变换着,只一瞬,剑花已到紫衫男子胸口。紫衫男子约莫不到二十,一双凌厉的眼神稍作迟疑,山眉随之一横,暗道一声,将剑竖于胸前要害,身姿跟着巧动,侧身避开剑锋之劲力,随着两剑划过,兀自一阵刺耳的嘶鸣。

男子稍稍立定,转身说道:“岚妹,你这一剑,可是力道十足,不讲情面!”

少女脸颊微红,多出几分俏皮,娇嗔道:“看我这招!”说话间,脚步飞快,凌空划出一个半圆,接着鬼魅般的身影飘然旋转,朝着紫衫人腋下刺去。

紫衫男子眼见身影叠动,剑花飞舞,转瞬即至,却也不急不忙,剑随心动,丹田气劲巧运,手腕轻挑,剑意已悄然而出。想着女孩的功力,悄然收了三分劲力。

剑身相交,铮铮作响,各自转身,又拆了四五招,少女似乎有些吃力,跟着脚步越发凌乱。男子瞅着一个空隙,朝着少女的肩前穴点去,试想打掉宝剑,就此结束。剑随心意,剑锋也跟着一转,瞄着少女剑招的弱侧试探,左手两指飞快地向少女右肩移动。

少女丹唇微张,浅浅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凌乱的脚步的瞬间清晰,眼神也跟着犀利,攸的一个横移,切着剑锋一转,右手的剑已到了左手之中,只听咔嚓一声,男子的手指结结实实的点在了剑身之上,指尖触碰硬铁,不禁一阵酸痛,紫衫男子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

少女见一招得手,下一剑没有丝毫犹疑,脚步奇快,一个踏步劈刺,已然越到男子身前,跟着一个追身猛击,凌空打出十几朵剑花,男子凝气提神,左右避让,剑法,步法,心法,再不敢丝毫懈怠,两剑翻滚,见招拆招,便将周身要害守护得当。少女眉头一紧,悄然故技重施,脚步再次放慢,剑锋示弱。男子心中暗笑,靠在大旗边不紧不慢的应付着,间隙卖了一个破绽,眼看少女反手刺来,左手突然从旌旗后抓出一柄剑鞘,迎着招式,正好没入,右手同时收起剑锋,将剑柄轻轻点在少女肩头。只此一瞬,胜负已定。

台下掌声欢呼,少女放下宝剑,走到台边,将一面红旗遮在面前,嘤嘤做起声来。男子快步跟上,

关切道:“岚妹,怎这般小孩脾性,难道还要赢哥哥不成。今日这般表现,已然很好,十几招内,我都应付难当,及至最后关口,才稍稍取胜!”

少女噗嗤一声,扯开遮挡的红旗,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扑闪扑闪,笑道:“大哥,可是当真!”转而哈哈两声,又道,“今日我只是不想输的太过难看!”

男子拍了拍少女的额头,陪笑道:“岚儿进步神速,想着半年前交手只对一招,今日已是刮目相看,特别一招反手剑,威力着实让我难堪!”

少女更显欢喜,双手抓起哥哥衣袖,激动地左右摇摆。只见台下端坐白发短须的老人没有起身,招手说道:“岚姐儿,快下来吃口茶!也让你大哥稍稍休息,还有第二场呢!”说话人正是这振威镖局的家主,康远道,银发长剑,仙风道骨,封阳城中也算有一号的人物。康家共有两子一女,适才交手的便是大哥康云和三妹康岚。

康岚冲着康云摆了摆手,做揖行礼,方捡起宝剑,一个轻跃而下,快步跑向父亲。左右小厮方拿起椅子,汗巾,香茶,果品,点心上台侍候康云休息。及至父亲身边,康岚却只是冲父亲微微一笑,便径自跑到了边上蓝衫少年跟前,抓起桌上刚倒好的茗茶,全不顾女儿仪态,一口饮完,高声嚷道:“二哥,你可看清楚适才我与大哥对拆的招数,这一下可让你占了多大便宜,等下你要连二十招都撑不过,那就真是连我不如,让人笑掉大牙了!”说完还吐了吐舌头,故作神态,引得众人嬉笑。

蓝衫少年有些好笑,斜眼看着眼前的混不吝,轻轻白了一眼,起身赶紧把她让到座位上,指了指茶盏,也不接话,轻抹一笑,便转身走到白发老人跟前,拱手半礼,言道:“父亲,我自知不是大哥对手,若我侥幸打的好看,可否饶我一个心愿!”老人轻抹短须,稍稍沉思,轻点额头,算是允诺。

这蓝衫少年便是康家老二,康泽。闻听允诺,不禁欣喜,一双丹凤眼乍起两朵桃花,俊秀的面庞更显青春之气,快步走到台上,看着康云,微笑示意,比了比手中长剑,康云回笑两声,示意台上小厮退下,再无多余动作。风已比刚才吹得更紧,大旗合着风声呼呼作响,两人各自抱剑相立而对,长衫的衣角也随着风来回摇摆,紫色,蓝色,合着飘扬的红蓝大旗相映在一起,一股突然而来的压迫感慢慢弥散而来。

康远道,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又轻轻放下,这才看着台上两人,稍稍严肃神态,却也平常口气言道:“云儿哥,泽哥儿,你二人功力娴熟,切记点到为止。”

二人摒剑于胸,应声而答:“是!”

康远道点了点头,又拿起茶盏一饮而尽,方示意小厮敲锣。两人相互行礼,抽出剑身,第二场擂台应声而动。

康泽目光沉沉,收起笑意,手腕一抖,剑身翻转,信手一个飞刺而出。康云中气十足,却无半点剑意显露,只是将剑身相迎,对了一招“借花献佛”,就将对面的攻势巧妙化解,各自又凭空对打三招,一个硬碰硬的剑招拆挡,两人交换了开始的站位,四五招之内,两人面色沉稳,气息平匀。

康云有些欣慰,眼见二弟应对自如,心里不由暗暗叫好,也终于可以放心再试。将剑一横,说道:“二弟,来试试我这招春潮带雨!”

康泽凤眼一挑,瞥见剑身行动,稍稍侧身,将自己的左侧空出,避开剑锋,右手中的剑却跟着舞动扭转,向着康云的右肩刺去。康云看到剑锋临近,一挡一抹,轻松卸下力道,左手则暗暗蓄力,向着康泽的胸口拍去。只听嘭嘭嘭三声,片忽之间,两人已对换三掌,原来康泽早就明了剑招是虚,暗暗将劲道运于左掌之中,这才没让康云讨到任何便宜。

康岚鼓掌叫好,转而却又面露苦楚,嘟嘴嗔道:“爹爹偏心,这招都没有教我!”

康远道搓起一颗瓜子,轻轻一弹,正中康岚手背,跟着喃喃道:“你如今内功欠缺。此招春潮带雨,本就是剑法为虚,掌法为实的招式。内功不熟,则掌法尽是破绽,以你现在功力,掌法刚刚表露,对方就剑指你各处要害!不过,等你内功稍涨,也可修习!”

康岚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也没再叨嘴,看着台上的蓝衫少年,心里砰砰直跳,暗道,二哥,你可要挺住啊!

显然台下的动静,并没有对台上有任何影响。他们暗自较劲,来回踱步,都在等对方先露出破绽。康云更为刚才二弟的出招有些欣喜,挡拆之间,分化拍和,招招应对得当。两人相向而动,暗暗觉察。康泽突然眼神一亮,将所有力量凝聚剑身,猛地一跃而起,仗剑于前,凭空划出一个十字,向康云冲去。

眼见康泽身姿乍起,端坐在康远道旁边的中年人猛地站起身来,愕然道:“青山不改!”

众人纷纷目光齐聚,中年人更显情绪慌乱。康远道轻声道了句:“老兄弟”,起身把中年人举起的手轻轻拉下,眼神几度碰撞,又暗暗拍了几下手背。中年人这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也觉有些失态,只好突兀的整理下狐皮大氅,拭了几拭,又慢慢坐了下去。

众人赶忙回头看向台上,眼见龙蛇舞动,已成掎角之势。此时康云看着出招,面露些许惊讶神色,眼看剑锋奇快,立时腾空跃起,丹田涌起一团气劲,吐纳之间,气劲凝于右手之上,跟着划出一个十字剑花,借着轻功巧劲,竟比康泽更高更快,宛若游龙一般,旋转刺去。

眼前已成难辨之势,康岚有些坐不住,紧张的嘟嘴言道:“两位爹爹,这青山不改对青山不改,孰优孰劣呢!”

两位长辈扭过头来,还未说话,康岚身边的小胖子,鼓囊着圆圆的眼珠,讥笑道:“三妹妹,你怎认识青山不改?就你刚才擂台,也就十五六招吧。看我泽二哥,如今二三十招了吧,招招毫无弱势。依我看来,二哥先出此招,必是先下手者为强!”

康岚有些好气,却更可笑,丝毫不避讳什么,娇斥道:“梁君诺,梁少爷,梁公子,你个小胖虎子,有本事与我台上斗斗看,试试我能接你几招!”

梁君诺嘿嘿一笑,也不争辩,抱拳拱礼竟摆出一番认输模样,自顾自把头扭到一边。这梁家是京城富商,家主便是康远道身边的中年人梁一清,做的是南丝北贩的富贵营生。养尊处优的他自小就不喜武事,虽拜了康远道老爷子为师,却只习皮毛,浅浅几招,只为一般防身,如何是苦练几年的康岚对手,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些许鄙夷和不爽,却不敢看向康岚。眼看康岚起身过来,暗道虽比这丫头大上几个月,可这三妹妹自小就任性泼辣,打闹玩耍,总在人前,想着大小姐的脾气,赶紧起身躲到父亲怀里。

梁一清轻咳一声,轻轻把儿子推到边上座位,只是平静的看向二人,也不言语,深邃的眼睛中发散出一股耐人寻味的严厉,二人见状,自不敢再有多余动作,赶紧端坐,目视前方,此刻台上已然风云际会。

两剑相交,迸射几许寒光。康云轻功更好一些,跃起也高,出招虽晚,却劲力十足,又快又猛,数剑之下,尽显压制之态。招式交替之间,康泽应付略显吃力。康云在上,自己在下,以上克下,本就是天道使然,剑势也慢慢被他所控,顿感一种浑厚的气劲夹杂着一股凌然压迫感,慢慢包裹着全身,虽然此刻自己这边尚能抵挡,但时间一长,肯定力竭杂乱,破绽百出。康泽心里暗暗发急,掌心也随之发汗,用剑也越发感到吃力,难道就在这十几招后力竭落败,康泽心又不甘,可越是焦急,招式就更显疲惫散乱,康泽不敢懈怠,只好更加专心凝神,一把长剑,再将周身要害护住周全。但就在下个横切拆招之际,康泽猛地发现康云使剑的右手,有一个轻微的抖动。刹那间,康泽觉察到一丝生机,重新调整呼吸,屏气丹田,提气运劲,将丹田最后的劲力全部凝于右手腕脉,宝剑也陡增灵动,招式变化更显急迫。随着气势慢慢平稳,剑力比之刚才稍强,康泽便全然不顾周身要害,硬硬的接下康云一招,顺势下沉,连耍三剑,避开闪动的剑锋,侧身翻滚半丈,抓起边上一面蓝色大旗,一跃而起,借着巧劲,回旋身姿,急速而下,飞击一剑,直面康云而去。康云噔的眼神犹豫,迟疑片刻,赶紧打出数剑相接,一番对招之下,再次习惯性的打出刚才的连招。康泽看在眼里,硬拼一剑,就势从大哥身下一滑,剑身相交,乒乓作响,康泽手腕发出最后的劲力,一挡,一勾,一挑,只听铮铮三声,康云的手剑应声落下,康泽自己顺势滑到了另一边。

眼见台上形势如此,台下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年少的康泽竟如此手段,赢得这般漂亮,康岚更是激动站了起来,冲着台上喊道:“莫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信二哥能赢!”

康远道毫无半点喜色,面色沉重,略显乖张,不悲不喜,也不搭理康岚言语,站起挥手招呼二人过来。康泽自是一脸喜色,身姿轻盈,嘴角迎着眉梢,一跃而下,走路呼呼带风。康云却是面无表情,一副默然,跟在身后。康远道见两人立定,却没开口说话,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两人,却是脸色越发难看,眉宇间更显愠怒。

康泽赶紧收拾神态,面露平常之色,言道:“父亲!”。却见康远道也不接话,仍是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场面顿时一片冷寂。眼见四下此景,边上端坐品茶的梁一清有些木讷,放下茶盏,起身说道:“老哥哥,都是自家儿子相试,必是一胜一负,依我拙见,泽小二怕是赢了半招,想必众人也都如此见识,怎见你这般难看,难道竟有不同之解!”

康云闻言,一下挡在康泽身前,刚想开口,只叫了声义父,就被康远道厉声打住:“应是康云言胜!”身后的康泽腾的一下闪出,一脸骇然的望着父亲,嘴巴张的老大,不敢相信,嘟囔了一句“大哥剑落,为何是我落败?”其余众人皆是一惊,围观看着。康云脸上写满言语,再想开口,却见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只好悻悻立着,像个冬瓜。只听得呼呼北风,扫着园木沙沙作响,庭院更显肃杀。

康远道来回踱了几步,把手一指,侧身看向边上康泽,呵斥道:“今日这般拼勇斗狠,你是为何!打完还嬉皮笑脸,如此招式之间,你看到了什么,难道往日都是这般教你!”稍稍停顿,鹰眼瞪得更大,厉声忿忿道:“青山不改对招,你能从下面打落云哥儿手剑,只因他出剑只有五分力道,如此羸弱力道你竟觉察不到。反倒两次见他出剑手腕扭动,这般别扭,你倒是看的真切。难道不知这是他平常的七分力道,那点飘忽便是刻意压制的三分劲力。可你倒好,趁此弱机,拼狠斗勇。特别是最后缠斗的四招,全然不顾自身要害,那有半点擂台约定,还有那最后的下滑甩剑连招,如果不是康云当下明了你的险境,再减两分功力,只敢五成功力对接,此刻你的手腕,血肉横飞都是轻的,腕脉一旦损伤,怕是修为折半都很难说,如此种种之下,何敢言胜!”

说完这些,恰踱到康云身边,轻轻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转而又对康泽骂道,“康泽,扪心自问,最后招式,如此突然之间,有几成把握,倘若偏了半分,你要切断云哥儿的手腕不成!”连连叹气几声,接道:“非言胜负,你的出招虽对败局有些变化,却是他一让再让,如此才稍稍打掉云哥儿手剑,半招之胜与一招的全力退让相比,林林种种,你有何胜负可言,如此出招狠辣,更有什么脸面!”

康泽早已听得满头大汗,背衫湿透,听着最后几句更是肝胆一颤,身躯也跟着摇摇晃晃,右手宝剑猛地脱落,唿搭一下,瘫坐在地上。刚刚的欢喜突然变得可笑,取而代之的是二分凄凉,三分悔恨,五分感激,此刻他真的庆幸天爷,没让他最后一剑偏差分毫,想到此处,康泽面色更显青黑,内心已然木死。他瘫坐在地上,把头沉向康云方向,可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只好跪出个模样,心里还是咚咚打鼓,不住的回想刚才比武的画面:一切都是破绽,一切都是退让,而自己就连这刻意都未曾觉察。反倒真如父亲所言,借着大哥避让,耍剑斗狠。不仅招式混账,更是一时昏头,最后连心思都错了,更别提险些酿成苦果,如果自己真没控住最后力道,难道···他也不敢在想···可脑袋不住的闪回画面,由不得他不看,不想,可就是越看越悔,越悔越怕,猛地生起一股寒意,合着吹来的凛凛北风,从面颊到胸中,直至心肺,全都凝结成冰。康泽有些发抖,正想大口喘气,却从心中幽寒冻结之处更窜出一股苦涩,自胸中冲向脑门,又沉降下去,来回不停的反复折腾。

康云轻叹一声,走到跟前,行礼下跪,刚想言语,就被康远道一把拉起,不准他求情多言。康岚面色更显焦急,不住的看向康泽,一双桃花时时偷瞄,担忧满满,连大哥都只是站在一旁,自己哪敢多言,心里打起小九九:二哥,非我不言,实是怕啊!

梁一清一直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因只对武功见识短浅,更是谨慎少言,等场面寂静下来,他的心里已然七七八八。眼见都不言语,他却神色怡然,自顾自的轻抿一口光山香茗,又咂咂几下,端起桌上另一盏茶杯,去到康远道身边,拉起手,蔼蔼叙道:“老哥哥,说了这么多气话,竟不知口干,还不把这杯热茶往下灌灌!”转过身来,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位哥儿,温言道:“依我看来,云哥儿剑法娴熟,兄弟情深,此乃文胜;康泽年轻气盛,随机变化,可称武胜。这场比武小二虽有些鲁莽,可这哥俩,一文一武,皆有可取,也都些许不足,小二更甚。如此之间,不如平局作罢。”说着,把眼一横,瞪着康远道,把嘴一撅,怪声道:“如果非言对错,我可要胡诌几句。梁兄,你这老瓜,只教招式,不教破法,才让这两兄弟,一个只知道相让,一个只知道缠斗,酿成这般局面!”说着连哼两声,朝二人使个眼色,走到康远道身边,扯扯外衫,笑道:“小二,云哥儿也都跪下了,老兄,你要还这般怨气,我可把这对好哥儿拐到我家去了!”

两人相视,眼神飞速交流,眉宇间变化无穷,梁一清把手在康远道手上按了几下,康远道稍稍避开,梁一清又压在手上,使着颜色。反复几次,康远道咂摸一声,不争气的摇了摇头,将那杯茶喝了一口,又对着苦笑几下,闷声道:“本就家宅擂台,只图长进学习,云哥儿谦让一二,本是好事。只是我这小二最后几招太过狠辣,当真糊涂,今日,让梁兄见笑了!”停顿片刻,叹了口气,无奈道:“云哥儿功力娴熟,一招一式,颇有大家风采。小二却有一丝诡变可言···罢了,罢了···就如梁兄所言,哎···不过,康泽···接着又是一声哀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重重地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梁一清轻声赔笑,赞道:“梁兄,这才是好事嘛!”说着,上前拉住康远道,把手一挥,冲着余下言道:“擂台已近晌午,料想阮嫂子那边饭食得当,各自散去吧!”说罢,快步而出,更不管身后小辈,拉拽康远道而走。

小厮使女施礼退下,只有康岚的贴身丫头雨曦伴在几人身边。康云看着身前康泽,一把拉起,刚叫了声“二弟”,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正思索怎么交代,就被梁君诺嘟嘟囔囔说要请教剑法,也不管愿不愿意,一番生拉硬拽走出后园。

这梁君诺太清楚康泽的自尊和心思,康泽此刻实在无颜面对大哥,把头低的死死的,俊秀的面庞苦涩难堪,一双眸子神色暗淡,全身上下更是颤颤巍巍,呆呆喝风立着。康岚给雨曦使了个眼,四下再无他人。康岚安慰几句,还不见答话,只好静静的陪着。看了半晌,还是木然。康岚重重叹了口气,少女娇嗔一声,不争气的把脚跺了几跺,气力十足,一把抓起康泽,也不管身后什么表情,那般踉跄姿势,走的飞快,快步穿过后园,走过回转花廊,直奔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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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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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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