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村行侠
长宁郡,靖北侯府。
身着浅青色蟒袍的靖北侯正坐在书案前研习兵书。靖北侯世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父亲。”他躬身朝着靖北侯拜了一拜,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父,靖北侯抬眼望了他一眼,便挥手屏退了左右。
“事情办妥当了?”靖北侯问道。
“回父亲,孩儿已经派人将大满使者秘密送出国境。这次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闻言,靖北侯点了点头“那个小捕快处理得怎么样了?”
“孩儿已经派人将其毒死在狱中。这小捕快倒是还有几分骨气,我亲眼看着他饮下‘炽焰灼心’,此人在毒发过程中竟没发出一声惨叫。”
“倒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那日他虽在公堂之上屡屡顶撞于我,但所言皆有理有据,想着将来寻个机会将其收入麾下。可惜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也只好将其抹杀了。”靖北侯轻叹了一口气。
“他与那陈尧都可取之处,不过陈尧倒是更比他识时务,行事也更沉稳认真。父亲求贤若渴,不过也不必为此介怀,毕竟虽然折了一个,但是我们也将另一个收入囊中。”世子祖昊答道。
“嗯,”靖北侯点了点头“那陈尧,你还需多观察观察。虽然这次做的不错,但是难保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说着,手掌虚切了一下。
祖昊点了点头。“对了父亲,还有一事,吴大刀不见了。”
“哦?”闻言,靖安侯皱了一下眉头“秘使的事情,他可知情?”
“此事只有派去护送的几个心腹知道,其余人等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靖北侯皱起的眉头舒展了,“那便随他去吧,一个退伍的小兵而已,那日公堂保他,也不过是做给麾下将士看的。爱兵如子的形象有了,他的死活也就无所谓了。对了,昊儿啊,心腹是可以再培养的,但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么?”
“是。孩儿明白。”像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祖昊回答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余归遥沿着粮溪河漫无目的的走着。
数日前,他与曲泉夫妇走走停停,在走出靖北侯的势力范围之后不久便分开了。
拒绝了曲泉夫妇随侍左右的请求,他明白自己这一路将会充满坎坷与惊险,他不想连累他们,只希望他们能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
离别之前,曲泉夫人亲手为他缝制了一身合体的衣裳,说是作为送给他生辰的贺礼。即使知道为他做这一身已经花掉了这对夫妇仅有一点新布,但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他还是收下了。衣服很合身,穿在身上让他感觉有点沉甸甸的。
虽然已经是初冬,水位下降,贯穿整个大苍王朝的粮溪河依然在余归遥的身旁奔腾着。天地茫茫,举目四极,渺无人烟。好像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他迫切的想提升实力,可是此刻却毫无头绪,不知所处亦不知所去,孤独、迷茫、痛苦、思念,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望着浩浩汤汤奔流而去的粮溪河,余归遥有一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转念又想起自己父母期望的眼神,他摸了摸怀里的药囊,定了定心神,继续沿着粮溪河前行。
虽然不知道路在何方,但无论如何都要先走下去。因为也许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落日西斜之时,余归遥来到一处林间,透过树林,依稀能望见不远处有一座小村落。他并不打算进村,好在这片树林还算茂密,哪怕此时草木凋敝,树上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却也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因此便在林中找了一处作为栖身之所。
这个时节,林中早已经没了鸟兽出没,幸亏余归遥深谙水性,脱了衣服潜入粮溪河中捉了一尾大鱼上来,又在林中捡了些枯枝落叶,升起一摊火来,一边烤鱼一边取暖。
篝火燃起淡淡的炊烟,在上方交错的枯枝之间打了一个旋,慢慢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之中。
不远处的村落之中,一间间屋子的烟囱里也次第升起了一道道炊烟,一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始,每一道炊烟都有着自己的轨迹,但是随着慢慢升高,它们便开始追逐起来,像是一群顽皮的孩子,最终相互缠绕着混在了一块,渐渐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余归遥不知在哪里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炊烟是村庄的根。”看着这些炊烟又想起了自己如今无根浮萍般漂浮在外,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父亲给他取名“归遥”,是希望他无论走出去多遥远,都能记得回家的路。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长这么大,除了前去江元门修行了几年之外,竟然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未曾远去,何以归遥?一股挫败感又滋生在心头......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就在余归遥暗自神伤之时,一道身影仓皇的跑出村外,她看到了这边林子里的烟,想着也许可以在这里找到一点庇护。
“你要去哪儿啊...”一道黑色身影瞬间出现在仓皇奔逃的少女身前,躲闪不及的少女迎面撞到了那身影之上,跌坐在地。而那身影依然纹丝不动。
“你...你不要过来!”地上的少女慌乱的向后退着,起身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却被那道身影从身后紧紧抱住。
“咔嚓、咔嚓”,少女体内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抱住少女的身影却像是听见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他用力的嗅着少女的脖颈,仿佛闻到了最迷人的香气。
他伸出舌头,舔舐少女的耳垂,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愿信奉我神,那就用你的鲜血,来作为我神的供奉吧!”
说完,一口咬在少女的脖颈上,饿狼一般吮吸着喷涌而出的鲜血。
“噗”一声闷响,那饿狼一般的身影骤然停下了动作。无力的松开环抱住少女的双手,颓然倒了下去。
余归遥赶紧接住那名少女,发现她此刻仅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口中无力的往外吐着血沫。少女吃力地抬起一条手臂,向村内指了指,而后彻底失去了声息。
“邪教?!”余归遥皱了皱眉,向村子里跑去。
在滨溪县当了一年多的差,余归遥对于邪教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们自称“日月无双神教”,教主自称“日月神”转世。教义极其诡异,教中之人皆以向教主献身为荣。
小村内,三个身穿黑衣双目血红的身影将慌乱的人群逼到了一处角落。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为了防止反抗,三人早已将村中所有的青壮男子打残。那些被打残的男子,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哀嚎。
“闭嘴!”一道黑衣人影吼道。
原本哭声喊声连成一片的角落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襁褓之中大声啼泣的婴儿也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三人之中,站在中间的那一道身影用他阴翳的目光扫过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群。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再问一次,你们这群贱民,到底愿不愿意信奉我神?”他沙哑着嗓音开口了。
“愿意,我们愿意。”人群之中,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开口了。
“哦,是么?”那领头之人望向开口的那名老者,伸手一抓,竟将其隔空抓到了身前。
他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看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侍奉不了我神几年了,不如早点为我神作出一点贡献,如何?”
不待老者答话,那人凌空一握,老者身体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握住了,巨大的力量让他原本老迈的身体不堪重负。体内的鲜血涌泉般从口中喷出,而后化作血雨,尽数落在领头之人身上。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落下的血雨,如同在享受人间的极乐。
“我会将你的贡献告知我神的。”
说完,他做出一个扔的动作,那老者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扔了出去。
“那,你们呢?”处理完老者,他又看向场中的众人。
“哇......”就在这时,那原本止啼的婴儿竟又哭了起来。
抱他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母亲赶忙轻轻晃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自己的手臂,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希望婴儿能够安静下来。
可是这边的动静早已被发现,襁褓中的婴儿瞬间飞离母亲的怀抱。
“不!”这位母亲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蹦!”领头之人那原本抓向婴儿的手突然一挥,原本从侧面飞向他的一块石头被击飞了出去,砸落在了地上。
余归遥适时出现在场中,接住了即将坠落的婴儿,将其送回到那母亲的手中。
失而复得的母亲赶忙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感激地望向转身走向场中三人的余归遥的背影。
那三人显然是愣住了。惊疑不定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余归遥。
“外面那个杂碎是你们一伙的吧,已经被我宰了。现在,我来送你们去见他!”
说罢,摆出了前冲的架势,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随时准备扑杀出去,将猎物一击毙命。
那领头之人看这架势,竟然是先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任何犹豫恐惧都是对我神的不信任,一起上,宰了他。”
说罢,带着身后两人一起冲了上去。
余归遥打惯了以弱击强,以少对多的架,此刻见对方冲来,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冲了上去。
在江元门打了四年架的他,或者说是被打了四年的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才能取得最大的优势。
他迎着对面三人冲了上去,眼睛紧紧盯着领头之人,却在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身体突然向左边倾斜,一记勾拳打在了后方一人的左边脸颊。同时也堪堪避过了另外两人的攻击。
以少打多之时,要盯着对方最薄弱的一环进攻。这是他打了这么多年架总结出来的经验。
双方错身而过,那吃了余归遥一拳之人,口中几颗断牙伴随着鲜血喷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仰面倒了下去,登时不省人事。
这一拳下去可不仅仅是余归遥一个人的力量。双方对向前冲,碰撞之时所承受的力量相当于一方静止不动,另外一方以两人的速度之和前冲碰撞之后所产生的力量。
此时的余归遥也不好受,对方的脸撞在他的拳头上。他也承受了同样巨大的反作用力,若非有元力加持,这条手臂此刻只怕是骨断筋折,饶是如此,也震得他小臂阵阵发麻。转身之时,只得将右手藏在身后轻轻甩动。
只是一个照面,自己这方就损失了一个战斗力。那领头之人心中一惊,急忙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还有援手?余归遥心上一紧。从那领头之人可以隔空摄物来看,应该是踏入了修身第三境界,修心境的修士。硬拼的话,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另外两人实力应该跟他差不多。如今自己以一敌三,已经是非常吃力了,虽然刚刚一个照面就打倒一人,但那是凭着他长期积累下来的打架经验取胜的。接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来不及多想,余归遥又立刻冲了上去。这次对方没有向他冲过来,原本站在后面的那人在余归遥冲来的同时,竟然向着他自己的右手侧跑了过去。
这样,三人之间便形成了掎角之势。余归遥本想试试故技重施,见此情景,也知道不可能了。当下径直冲向领头之人。虽然对方比自己高上两个小境界,但是近身比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嘭”,两人对轰了一拳,余归遥借着反弹回来的力量以腰为轴,凌空一个后翻,顺势的一脚被对方一个后仰躲过。
落地之后,余归遥右脚立刻侧踹而出,却被对方直直一拳击退。
“噔噔”,余归遥连退两步,稳住身形,再次做出前冲的架势,却暗暗运气到右脚,缓解着那里的麻木感。
果然,硬碰硬还是不行。
经过这次实打实的碰撞之后,那领头者才意识到,这个令自己严阵以待的少年,不过是刚刚踏入修身境而已。
当下心中一喜,转头向自己的同伙说道:“你帮我掠阵,我来会会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