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留言板
二人走在回去的大街上,道路上的人烟气比来之前多了些,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座城市略显拥挤。
“任务完成了,你也别哭了。”
衡逸一路上都在听李蒙吸鼻涕的声音。
“没有。”
李蒙无力地否认了一下,“但想到郑哥他们家的那副光景,就觉得没了郑哥这个顶梁柱,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其实,逸兄,你当时不用说的那么直白的,大家一下都接受不了。”
衡逸却淡淡道:“一样的,我言轻言重结果有何不同?”
他看着大街上随意过往的路人说:“你看,这么多的人,其实大家都是衡郑。如果他们现在死了你也要为所有人一个一个上门哭丧吗?你为衡郑哭不过是因为你和他认识而已,但他死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一样还是得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同样的,你死了,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管好自己就行了。李蒙,你也是,不必太难过,难过是他家里人的事,和你,其实没多大系……”
李蒙看着衡逸,觉得他是不是没有人性,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但一想,这鬼话又确实没错。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衡逸对衡郑的称呼已经从“郑哥”变为“衡郑”了……
夜幕降临,衡城晚上八点。
衡城里不少富贵人家已经混迹在夜店酒吧等会所里进出糜烂,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亦或是酒吧里的长发忧郁王子,用他百般不厌其烦伎俩,向着周围的妙龄女郎散发着电波。
也有不少新手希望能够在这个最不可能的地方来一场艳遇,然后经历海枯石烂的爱情和直至天荒地老地陪伴。
也许,一夜过后。会有人露宿街头,会有人抢劫作恶,会有人从美人乡里醒来,并发誓不再有下次。
最可怜的莫过于,没人能够陪伴,自己一人怀抱着今天的遗憾和对明天的希望独自过活。
衡晓雨的房间,灯还亮着,她在打着游戏。
从小没了父母和哥哥,亲戚也没人愿意接收这么一个烂包袱,所以就只能丢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衡晓雨最后被自己那所谓的姑姑关在门外后没有任何表情,任何不满,眼神空洞地也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最后,她自己对着关上的房门立定了三秒,像在将自己的体贴细腻在心里用个小铲子拍碎,然后掩埋起来,立个名为温柔的墓碑。
随后扭头离开了。
性格孤僻的她在游戏里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尽管斜枫再三提醒,她还是成了游戏宅女。
她甚至将衡力注入眼睛与手,以此提升自己的反应力,简称……“人体外挂”。
但斜枫更多的觉得她像是在逃离现实。
过了许久,衡晓雨手里的这把游戏结束,她坐在电竞椅上伸了个猫腰。
她的身材够让不少男人浮想联翩,再加上伸腰的动作更是激发人的潜欲。
若是能和这样的女子春宵一夜,让人付出一根手指的代价都是有可能的。
但她脸上的寒冷又能将欲火都浇灭掉,头发的长和杂乱也都是因为长期的不打理。
衡晓雨将眼镜摘下,放到电脑桌上,走到客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一面留言板。
留言板上记录的是衡晓雨和斜枫长达十二年来的各种对话,都在上面了……
衡晓雨八岁:“你是谁?”
斜枫:“来照顾你的人。”
衡晓雨:“为什么照顾我?”
斜枫:“还你哥哥的人情。
”
衡晓雨:“你知道我哥哥在哪?”斜枫:“一个很远的地方。
衡晓雨九岁:“你为什么不愿意出来呢?
斜枫:“不能出来。”
衡晓雨:“为什么?”
斜枫:“不能说。”
衡晓雨:“那我怎么叫你呢?”
斜枫:“管家....或者斜枫。”
衡晓雨:“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斜枫:“或许。”
衡晓雨:“那我们是朋友了,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衡晓雨:“真小气。
衡晓雨十八岁:“我成为调者了,总部给了我一位女搭档,她人很好,我和她成了朋友,生日她会来家里陪我。”
斜枫:“嗯,你需要朋友。”
衡晓雨:“也需要你,谢谢。”
衡晓雨二十岁:
斜枫:“明天早餐给你煎鸡蛋,还有牛奶。”
衡晓雨:“嗯。”
斜枫:“你需要多出去走走。”
衡晓雨:“会的。”
斜枫:“晚上想吃什么?”
衡晓雨:“随便你吧。”
斜枫:“....好。”
每一次,早餐,午餐,晚餐。
斜枫都会按时做好,然后离开,十二年来从来没有迟到过,就连他怎么动笔留言的也没看见过,就像这个人是隐形的一样。
上一秒留言板上什么都没有,下一秒再看,可能斜枫的回复就已经写好了。
就算窗户房门锁好也不能阻止他的来去。
衡晓雨也就不搞这些小动作了,既然留不住,他想出现时总会出现的。
而现在,留言板上写着斜枫最近的留言:
斜枫:明天周六,休息一天吧,后面一个星期你都要工作。
衡晓雨拿起笔回道:不行,欣娜有伤,我得接替她。
然后脱去衣物便去洗澡了,留言板上便不再有动静。
但斜枫本人所在的地方却不太安静。
在早上斜螳螂老巢的那片树林内,两个身穿白衣袍的人,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站在远处树枝.上观望着斜螳螂尸堆的地方,却没再看见斜螳螂的身影。
“怎么回事?那只斜呢?”
其中一名白衣人对着同伴说,两人的眼睛因为衡力的注入而变得金黄,在夜晚里犹如两只猫头鹰。
“出去猎杀了?不能啊,它才杀过一批,不应该这么频繁的。难不成还被那两名D级的调者解决了?”
白袍人见同伴没有回应,扭头一看。
赫然发现自己和同伴的脖子上都架着一对巨大锋利的剪刀钳子!
斜螳螂此时就在二人身后,背后的翅膀正高速地扇动着,让自己飘飞在半空中,但却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夜,静的可怕。
“好了,谁先开口就能死的痛快些。”
斜枫居高临下地站在斜螳螂头顶上,酒红的双眼冷漠地看着两人。
他没穿自己的那身管家服,穿的反而是一件黑色染血风衣。
他将兜帽戴上,只露出眼睛,衣摆被斜螳螂扇出的气流吹地狂乱飞舞起来。
最寒人的是这件黑色风衣全身上下,到处都沾染着黑色的血迹,还有部分少许是黑红色,再过段时间就会变成黑色,和黑风衣融在一起,在夜晚还真难看出有哪不同。
黑血迹有大有小地像雨点一样沾染在风衣上,也有像水划过的样子,每一道血迹都代表着一条人命。
穿上这件风衣就代表着要见血!
斜螳螂的臂刀变成了剪刀的样子,看来是斜蝎子的斜核改变了它。
臂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二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冷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是谁?!”
白衣人的同伴呵斥着质问斜枫,但这就是他最后一句话了。
白衣人像看默剧一样,亲眼看着斜螳螂剪下同伴的头颅。
同伴的尸首在树上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掉落在地.上,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斜螳螂收回一侧臂刀时,沾染上的鲜血有零落几滴飞溅到斜枫的血衣上,又为这件衣服添了“花”。
“只许我问,你答。不然下一秒我就让你看见自己的尸体,懂了吗?”
白衣人嘴巴张的极大,眼里的瞳孔不断颤抖,很明显已经吓破胆了。
这时树林旁走出来一只黑色红眼的绵羊。
斜羊走到尸体旁边,对着尸体的胸口部位开始撕咬起来,可爱的绵羊在吃食着人肉的画面估计够让不少人看了改变对绵羊的看法。
不一会儿,斜羊就从尸体里找出一颗金黄的小圆球,叼在嘴里,一口吞下,连咬都没咬。
又对着上方空气开始吸气,一个人形若有若无的白色浑浊气体出现,被斜羊吸进嘴里。
这次它反而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抬起头看着白衣人,竟咧开嘴对他无声地笑,像是在看自己的下一顿晚餐,让人不寒而栗。
白衣人站在树上,腿也开始打哆嗦,连基本的衡力维持都做不到,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拿刀压着,连蹦哒都蹦跳不了。
“一、你们是什么等级的调者?“斜枫发问了。
白衣人强忍着恐惧,颤栗着回答:“C……C级,刚才那位……是……是我的搭档。”
“两个C级在明知道有斜出现的地方还敢这么托大,调者那边的考察不是很严格的吗?怎么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但斜枫很快又释然了,“看来这十二年来你们过得是太舒适了,我可不记得以前的C级有这么大意。是衡晓枫的牺牲换来了一批滥竽充数的废物,不过这对我而言是好的。
斜枫接着问:“下一个问题,谁派你来做这事的?”
“这,这个……”
白衣人迟疑了。
“换个说法,你负责管理的是哪个城?哪个区?”
“本.....本城,第3区。”
白衣人答完,不敢多说一句,紧闭着嘴唇。
斜枫站在斜螳螂头上,一挥手。
斜螳螂上一秒还夹在他脖子上的臂刀,下一秒就收回了,耷拉着垂落,然后转身搭乘着斜枫飞走。
白衣人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捡回一条命。
“不,不杀我了?太好了!我得赶紧……”
白衣人正想着立刻溜走,并发誓再也不干这行,回去就金盆洗手烧高香拜佛祖的时候。
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动不了,不听自己的,他的视角也开始慢慢改变。
他的头正缓缓地脱离自己的身体!视角变成看着天空的月亮和自己摇摇晃晃站在树上的尸体,他的头开始向地面坠落下去!
斜螳螂在收回臂刀时就将他的头剪下了,只是因为速度太快,他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一如那只想要逃走的麻雀一样。
树上,无头的尸体孤独地站着;空中,恐慌的人头凌乱着;地下,漆黑的绵羊微微笑着……
“你已经开始着急了吗,想在大会开始前杀掉小雨?下一次你会不会直接派人来暗杀呢?”
斜枫已经知道派人来的是谁了。
“只不过……最大的幕后黑手,有些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