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卡片(6)
可惜的是,早已预见到危险的我们还是没有能够避免它的发生。
下午付鑫伟家为他弟弟举办的生日派对结束为止,一切正常得仿佛我们前几天的担心只是多余的——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按照计划,我,子琪和群青连同那些家长一起坐车前往不远的镇上看河灯,除了和付鑫雨关系最好的叶德宁,其他小孩子也都跟着我们去玩了。
“六点钟我就要骑单车去寄宿学校,但你们也不会回去太晚,有德宁陪着我弟弟,这期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付鑫伟虽然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可是为了考试还是不得不在之后离开了。
我们几乎是一同出发的。而对于恶作剧和那张写有恶毒警告卡片的事,并无异常的整个白天让所有人放松了警惕。事后回想起来,要是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留在房间当中,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之后的地步。
但至少在当时,河灯表演和夜晚出行的兴奋占据了我们用于警惕危险的一部分神经。
当我飘飘然坐在叶德宁妈妈的敞篷车上兜风的时候,对付鑫雨人身安全的担忧恐怕就没那么重要了。
农历七月七的河灯晚会人头攒动,镇上专门开辟了一条商业街来营造夜市的气氛,居然让我感到神似古代的庙会。
李子琪拉着我和瑶群青不断地在各个小吃摊边转悠,刚烤好的热气腾腾的牛奶软饼,新式的糖葫芦,以及卖烧烤的摊子,我看见她今天下午可是吃了好几块生日蛋糕,却也能腾出来肚子一个个尝遍。
“唔,前面有卖水果的,看看!”她刚一口吞完一纸碗的臭豆腐,便有了新的目标。
“老板这是什么啊?”李子琪指着摊位上玻璃盒子里面切好的各色水果疑惑地问,按理来说这个摊位看上去卖的像是水果捞,可木桌平板上呈好的一大罐辣椒面把我们给搞糊涂了。
“这个是酸果。”摆摊的阿姨见李子琪好奇的样子,用牙签挑上一块递给了她。
“嗯?”她接过手,先是把那一块应该是芒果的水果粒给我和群青瞧了瞧,“辣椒?还有这个是不是放了很久的腌制水果。”
话没说完,子琪吞下了这片从来没见过的小吃。
她皱着眉头仔细品味着这种叫酸水果的食物。
“怎么样,辣吗?”
“嗯,还好…有点甜有点酸…有点辣还有点咸咸的。”
“那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啊?”我吐槽道。
“不不,怪好吃的~”李子琪伸手掏向她的钱包,“老板,给我来三份哦!”
“Hello!”子琪豪爽买单的时候,一人一狗亲切地凑到我们三人跟前。
子琪先是认出了那条狗,而我和群青则是认出了走过来的人——是昨天才在别墅那边见过的林先生啊。
“尼梦豪!”他的中文依旧还是那么不标准。
“老板!那既然这样的话,再来一份吧,一共四份!小狗狗应该也可以吃这个吧?”
子琪开心地摸着金毛巡回犬的头说。
很遗憾狗应该是吃不了这种怪味水果的,它们大概也不和人类有一样的味觉,子琪在递给金毛酸果多次无果之后把那一袋小吃送给了林先生。
“谢写!”林先生作为外国人吃不吃得了辣另说,他倒是非常喜欢对着小镇上这副热闹的景象拍照。
“你们看,多漂亮啊,都要拍下来!”他拿起自己的相机飞快地按下快门。
“您来这里是为了拍照啊?这些照片之后会在哪里展出,
还是说会卖出去呢?”
“哈?!”他似乎被我刚才的问题惊讶到了,“当然不卖,我留着。”
“只是留着啊…”他的相机看起来不便宜,我还以为他是专门以摄影为生的。
“不过…有的卖。”他挑选着镜头的角度站起来咔擦咔擦地记录着放河灯的人们,“有的卖的是我正在拍的野生鸟的摄影。”
“野生鸟?”
他点了点头,“你们还记得我们那个住的地方的有河吧?”
他是在说别墅区我们房子西面的小河。
“那个河还是蛮大的,有,我有摆一些摄影机,来拍每天来的这些鸟…
“那地方会有很多野生鸟类吗?不应该去找湿地么?”
瑶群青问。
“因为湿地也拍,但是进不去,”林先生打着手势解释,“你们住的地方,那个河中间也有小岛的,会有很多你们这里的鸟,特别的。”
他说着还不忘记尝一口酸果,自然他露出了很难看的表情。
“这个…辣!!”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指着袋子里的水果。
九点一过,整个街道上庆祝的人便一批批回到家中,刚才还嘈杂的街景,又因为七月七这个特殊的节日,被夜色衬托得凄凉和阴冷起来。
令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小孩的家长居然丢下我们三个先行回去了。
“那些人怎么这样?”子琪忿忿地抱怨。
“对啊,这也回去的太早了,才九点而已。”我也觉得他们实在是不厚道,我们三个毕竟是未成年的学生,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面被同行的人抛弃不管,还是非常危险的。
万幸林先生愿意开车送我们回家——虽然也很不安全,但子琪出于养金毛的人绝对不是坏人的歪理强行让我和群青坐上车。
几公里的路途在夏天乡间纯黑的夜空中消失得迅速,在和林先生和金毛告别之后,我们仨拖着活跃了一天的疲倦躯体走入别墅庄园敞开的大门,甚至连检查付鑫雨安全的要紧事都忘到脑后了,洗漱完毕趴到床上的我巴不得立刻什么都不做。
“你说,小雨他还好吗?”
“他肯定好着呢!”李子琪不过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如果担心的话,明早起早一些,这么晚了去打扰他也是不好。”群青起身关灯。
八月,夜顿时被若有若无的蝉声吞没,我辗转了好些时候,昏昏沉沉地任凭我的耳朵被这些重叠的梵音引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