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0军万马避白袍
如果这五百人不是穷尽东南毓秀的白玉骑,如果领军之人不是叶瑾瑜,只要这两个条件有一个不满足,十万人围剿五百人都不可能失败。
披上战甲的法昂将军还在意气风发的路上,却发现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坐在马上都闻到胜利果实的香味的他直感觉眼前一黑,便要栽下去,幸亏一旁的亲军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这一仗过后,法昂将会被钉在战争的耻辱柱上,后世史书只会记载:“圣朝历70年,港城之战,镇南王叶瑾瑜亲领五百白玉骑,冲阵八国联军十万人,救得镇南军将士千余人,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而他法昂将会成为永恒的反面教材,你说你倾巢而出、全力以赴是没有用的,别人不会在乎你的过程,只会看到你失败的结果。
法昂失魂落魄地伏在马匹身上,其实他没必要沮丧,因为无论换做谁来打,也很难做到比他更好的程度了,起码他给予了新任镇南王和这支骑兵队伍足够的重视。说上一句:“天不助我,非战之罪!”也不为过。
就算换成历史上的任何一位名将,都不可能依靠手上这良莠不齐的十万联军在仓促之间围杀这支由叶瑾瑜带领的白玉骑。
纵观自两千多年前发明出冷兵器以来,世界各国便陷入了战争的漩涡,无数大名鼎鼎的军队如星辰般闪耀在历史的天空中。
倘若把白玉骑放进去,绝对是最璀璨的一颗星辰,是不是最强的不好说,毕竟前人都已经故去,而且彼此面对的对手强弱也不一样,你总不能死人通灵打一架吧。
但是放在当今的世界,白玉骑就是世界第一骑兵!
不是世界第一轻骑,不是圣朝第一骑兵,是世界第一骑兵!
本来应该在一年以后亮相的白玉骑提前出现在了战争的舞台,尽管人数只有五百,不过鼎盛时期的六分之一,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辜负他们后世十四年征战闯下来的无双称号“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功成名就的将领们不要沾沾自喜,哪怕你领着千军万马,遇到叶瑾瑜的白玉骑的时候,该认怂就认怂,不寒碜。
五年以后,白玉骑的威望到达了顶峰,那一年他们的战绩很简单明了:“自发番禺至京城,十五旬平七十二城,一百八十六战,所向披靡!”半年时间,打下了七十二个城池,从东南杀到京城,一百八十六仗,战必胜、攻必取!
尽管现在的白玉骑还稍显稚嫩,但是面对一支被贪婪充满头脑的乌合之众,别说这十万人还没有完成合围,就算正面冲锋,又有何惧?
叶瑾瑜凌空一斩,锋芒剑气直接将逼来的三名敌骑尽皆枭首,而战马冲了几丈远,直到无头尸体栽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先的主人已经死了。
望了一眼已经变成血人的安静思,叶瑾瑜关切地问道:“还能坚持么?”
安静思扯了扯嘴角,鲜血干涸在脸上,就像是胶水一样粘成片状,此时一开口,碎末碎粉往下脱落,拱手答道:“愿为王爷效死!”
叶瑾瑜扭头看向高川夜,问道:“高将军怎么样?”
高川夜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浑身的疲惫,点了点头,“末将并无大碍,有劳王爷挂心了。”
此时,敌军十万兵马已经整备完成,联军的火铳手、炮兵、步骑也都列好军阵,叶瑾瑜这一记耳光也是在打他们的脸。这十万人有一个算一个,此役过后,必然会被贴上无能的标签,
被其他军人耻笑。
望着他们眼中的怒意,不难看出,倘若叶瑾瑜再想复刻一遍方才的冲阵奇迹,难度怕是要成几何倍地倍增。
叶瑾瑜望着敌军中军的方向,突然轻蔑一笑,接过安静思手中铁槊,扭腰屈臂,破空之声呼啸而过,径直袭向了联军中后。
法昂望着奔袭而来的硕大黑影,给吓得愣在马上不敢动弹,脑子里空荡荡一片连个遗言遗产啥的也没交代。
索性前排亲兵还是靠谱的,大喊着“保护将军!”,一个个给串糖葫芦似的,长槊接连扎穿了五个人方才止住去势,直到尖端浅浅地扎进了法昂胸膛方才止住了去势。
“将军!”
“军医呢?快来啊!”
“军医!”
法昂尚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也不敢乱动,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死神擦肩而过,铁槊上所负载的杀意之强盛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勉强恢复冷静,法昂连忙观察局势,下意识地开口:“准备防御!”
放眼望去,哪还有镇南军的身影,感受着胸前的疼痛,法昂咬着牙说道:“骑兵不要追击,绕到我军外围做好侦察、掩护,炮兵先行撤退,随后步兵撤退,分批、稳步回营。”
反观另一边的叶瑾瑜,早就撤退到了战场以外二三里的地方,领着白玉骑殿后。安静思此时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由高川夜帮忙牵着缰绳,得救的千余将士几乎人人带伤、刀剑带血。
一番浴血厮杀过后,高川夜只觉得手中长枪是他生命中不堪承受之重,只想着赶紧回到城内倒头睡一觉,但是仍强打起精神,沉声道:“王爷,末将无能,辜负您的期望了。”
叶瑾瑜摇摇头,说道:“战争不可能按照我们规划的路线一步不差,但是这一仗我们的战略目标达到了就行了,高将军无需过分苛责自己。”
看着高川夜有些不解的眼神,叶瑾瑜继而解释道:“就算高将军全歼了数千敌军又能如何,敌军大营内还有十万兵马,海口处陈列的海军也有十万之衷,儋洲岛上还有三十万敌军随时可以跨过海口犯我边疆,又该如何?”
疲惫的高将军此时实在是转不动脑筋,只晓得唯唯称是,索性这段归途走得也快。
待得叶瑾瑜领军回到港城,自不提那迎接英雄凯旋般的欢呼,数十位将领免不得嘘寒问暖表达忠心、劝说王爷下次绝不可如此行险。
叶瑾瑜吩咐道:“一刻钟后,所有校尉(武将六品)、大夫(文臣五品)及以上官员来军政厅议事。”
“是!”众人纷纷应下。
看着身旁失去表情管理,一脸心有余悸和后怕的徐文清,叶瑾瑜倒是一乐,打趣道:“怎么?这么不相信本王?”
徐文清苦笑道:“在下不敢,只是王爷亲自领军披甲,委实叫人心忧。”
叶瑾瑜纵身下马,说道:“等会去军政厅,徐先生也过来,先以仕佐郎(从九品文臣)的身份参议,等会好好表现。”
徐文清躬身行礼,道:“微臣叩谢王爷!”
一刻钟后,港城内中高层官员齐聚军政厅,叶瑾瑜看着不少官员脸色都不好看,扯了扯嘴角,说道:
“本王知道诸位多少有所怨言,但是镇南军接连两次战败,说将士们心里有没有惧怕和慌乱,本王相信是有的。而敌军反而志得意满,倘若两军作战,对我军十分不利,本王也是迫于无奈才如此行险。”
那帮子武将还没发言,一名胸前绣着孔雀的红袍文臣往前迈了一步,躬身行礼道:
“臣等的职责就是想想出良策来提振士气,王爷出征之前可是在承运殿内答应我等不亲征的,如今却孤身犯险,置东南之安危于不顾。倘若不是王爷英武卓然,今日便是社稷倾颓啊,王爷此举不妥,十分的不妥!”
听着语气内溢于言表的埋怨之意,叶瑾瑜望了眼这名须发皆白的老人,不由有些头大,通议大夫李定远,官居正三品,爷爷叶同尘一手提拔的三朝重臣。
当年叶瑾瑜抓周便有李定远,后来又负责教叶瑾瑜读书,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叶瑾瑜长大的。不管是论处理政务的能力、在文臣中的资历地位还是说跟叶家的关系,-这位老先生的话都是叶瑾瑜必须得听的。
叶瑾瑜揉了揉脸颊,感觉有些牙疼,温声道:“老师,您先别生气。”
随后连忙招手,示意徐文清起身。
李老先生见到叶瑾瑜悔改的态度,也没有继续计较,堂堂镇南王给你个臣子服软,还是要见好就收的,提点一下就行了。
众人顺着叶瑾瑜视线望过去,见是徐文清,顿时了然。他们都知道徐文清、安静思两人这几天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王爷去哪都会带着。
安静思刚刚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让许多武将大为认可,谁都能看出来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那这位昔日便曾经备受关注的徐文清自然也备受他们的期待。
但是也有许多不同的意见,毕竟徐文清是个连乡试都没有考过的穷酸秀才,科举考试的确不能说明一切,但是东南的人才都是这么选拔出来的,凭啥你徐文清可以是例外?就算你走关系上位了,我们也瞧不起你!
徐文清丝毫不怯场,朗声说道:“臣本布衣,躬耕于番禺,苟活于世,不求闻达。叶王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叶王以驱驰。”
听到这,连李定远都饶有兴致地望向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不是他徐文清腆着脸来投靠镇南王府的,是叶瑾瑜放下身段请他来的。
当着叶瑾瑜的面,徐文清也不可能撒谎,结合他出现的时间那就说明:在叶瑾瑜看来,徐文清的重要性甚至胜于迫在眉睫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