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篇:万神殿
我注意到现在的语言比我们时代的丰富。举个例子:自从沃尔基时代以后,他们一直有“先知”和“诗人”两个词,但在沃尔基时代之后,他们也有了第三个词,意思是两者兼而有之。“牧师”、“思想家”和“哲学家”也是如此;他们现在有一个词来表达这三个词。
在万神殿里,有从我们时代起就存在的伟大精神人物的成千上万作品。万神殿的面积非常大,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城镇。我只在那里呆了几个小时,而想要研究这里的整个文化和精神遗产,则需要花上几年的时间。人们可以在学校教科书中找到这些名字,并阅读他们的作品。山谷指南可以帮助你找到某个特定作者的内容或者某本书在那座巨大的图书馆里的确切的书架位置。诗人、哲学家、自然科学研究者、音乐作曲家、思想家、人道主义者、公众和政治人物、神秘主义者、艺术家、社会改革家、教育家的作品,都在这里,它们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我们之前时代的历史人物,爱因斯坦、牛顿、毕达哥拉斯、荷马、弥尔顿、维吉尔、苏格拉底、柏拉图、孔子、威廉·泰尔、高达摩佛陀、马托蒂、巴赫、汉德尔、卢梭、托尔斯泰、克尔凯郭尔、塞内卡、帕斯卡、柏格森和里尔克都,在这里都能找到。
这些真人大小的历史人物雕像,矗立在等身高的基座上,用大理石、黄铜、铜和合成象牙制成,以他们的作品情景为背景,在我看来,这象征着他们所称的“史前和未开化时代”文化遗产的胜利。看到我们时代的一些伟人雕像,栩栩如生的伫立在这里,我感到非常兴奋和自豪!让我吃惊的是,我甚至看到了古代君王的雕像,如科德鲁斯、努玛·蓬皮利乌斯和马库斯·奥雷利乌斯!
我们时代和他们时代伟人的雕像,在这里共处一室,从长辈到后辈,无论是在雕像的位置上,还是在尺寸或是在其他方面,没有差别。唯一稍有变化的,是对思想的“源头”的解读,以及对每一种思想的启发。因为今天,现实与理想之间已经没有矛盾。
过去几代人所说的“精神世界及其概念”现在被认为都是真实的。他们认为,从一开始,在许多不同的文化领域中,精神的所有灵感和所有表现形式的来源,都是一个:“灵魂对萨米思的无意识渴求和由于缺乏萨米思而造成的痛苦”。所谓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与对立,基本上无非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尘世与伟大的现实存在之间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差和距离”。这就是导致灵感的神圣痛苦和冲突的原因。
如果我们时代的人听到这一切,会暗地里嘲笑他们。但他们为自己拥有对现实和世界的“直接感知能力”而骄傲,为他们所看到的、他们确信和支持的东西感到骄傲,以至于他们毫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眼光…
这里的展品并没有根据创作者的出身、学校或时代进行分类。所有这些重要人物都来自伟大的祖国——地球,属于伟大的时代,因永恒而不朽。你可以看到肖邦离柴可夫斯基和拉赫玛尼诺夫不远,歌德和雨果、席勒在同一个展厅里。几天前,一个叫里拉的年轻的“昂阁”(unge)告诉我,一些来自邻近的中学的朝圣学生,在雕像的头上戴了月桂花环和鲜花,以表达他们的崇敬。那些伟大的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流下了多少眼泪,他们又给无数敏感的崇拜者带来了多少泪水,想到这些,我禁不住激动的颤抖。今天,他们不再把诗人们当成疯狂的梦想家…
我刚刚意识到,
在被称为艺术创造的世俗救赎形式中,有多少高尚的苦难被融入其中。当你看到、听到或触摸到一件真正的艺术作品时,它是你能看到、听到或触摸到的最接近伟大现实的东西。对萨米思的记忆越清晰,隐藏在我们所有人心中对萨米思的渴望就越强烈。正是幸福,才使这种痛苦充满了精神上的快乐!
我记得莱恩曾经在他的演讲中重复的一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物种到达了一个生理和精神足够成熟的发展阶段,给了我们痛苦的特权!人类已成为“敏感受体”。所有伟大的艺术家,如拉马汀、普拉克西特勒斯、莱辛、克洛普斯托克、夏多布里安、菲迪亚斯、里贝拉和门德尔松,都是在无人能看见的朦胧时代看到光明的人。与同时代的普通人相比,他们似乎有超自然的心理倾向。
莱恩曾经告诉我:“艺术家越伟大,他对自己的作品就越不满意。”“所有的艺术家都知道艺术没有界限,没有终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贝多芬早在莱恩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意思是,艺术家们试图表达的东西,无论是通过钢笔、画笔、凿子或音符都无法传达……它的本质无法被人类的头脑捕捉,也无法合理地解释。
在他关于艺术家和艺术本身的一篇文章中,锡内森说:“就像燕子在监狱的铁栅栏外飞舞,它们的目的是提醒我们外面是春天,空气芬芳,盛开的山谷在等着我们。我们既属于我们,也属于明亮的天空。
不久前,斯特凡告诉我:“我希望所有这些来自古代的伟人,都能加入我们这里来体验这种救赎,体验最高形式的精神幸福”,因为,根据锡内森的说法,“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为什么要受苦?’”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都无法从外在的世界里找到幸福的原因。他们对“萨米思的投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