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平阳公主传二
长安城每道城门都贴着李家人的画像,往来搜查极严,就连棺材都要翻出来搜查,每个人脸上的须发都要检查真假。
凌晨,长安城门一开便有赶早的人来来往往了。
这时马三宝乔装成一个收泔水的汉子赶着毛驴拉着泔水桶车缓缓向城门走去。
“站住~”
城门口的一个旅帅(唐朝一旅统辖百人,设旅帅,类似百夫长)叫住了马三宝。
马三宝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问道:“军爷,叫小人何事啊?”
“没看到吗?搜查叛贼~”
马三宝连忙说道:“小人一个收泔水的,怎么可能跟叛贼有关系!人家也看不上咱呐!军爷您说是不?”
“臭贫什么?把捅打开,搜查~”
旅帅不耐烦道。
“是是是”马三宝连忙点头哈腰地去揭开泔水桶的盖子,小声哝咕着:“泔水有什么好查的。”
马三宝一打开泔水桶盖,顿时恶臭熏天,苍蝇“嗡”的一声扑了出来,周遭的人都连忙捂住口鼻远远地避开了,那旅帅夺过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捏着鼻子扭过头把矛杆伸进泔水桶里搅动了一番,然后提出长矛一脸晦气地甩手丢给了那个士兵,士兵接过长矛也是满脸嫌弃地使劲挥甩着长矛。
“赶快拖走。”
旅帅连忙驱赶道。
“是是是,小的马上拖走,马上拖走,马上拖走。”
马三宝连忙盖上桶盖,赶着毛驴出城去了。
“呸~真他娘晦气!”
旅帅吐了口唾沫。
马三宝把泔水车赶进一处密林中,不远处的山坡上早有十几人牵着马等在那里,马三宝把车赶上坡,招呼几人直接把泔水桶推下山坡,只见桶下趴着一人,正是李秀宁。原来这桶底是架空的,刚好可容下一人,马三宝连忙把李秀宁扶起来,李秀宁站起身来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真是憋死我了,终于出来了。”
说着李秀宁跳下车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鄠县再说。”
李秀宁与马三宝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鄠县,在鄠县李秀宁大肆招兵买马,并派马三宝四处联络反隋义军,招揽绿林军(占山为王,没有明确的政治性目标,如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一般的部队),以李家在关陇地区的声望,李秀宁先入为主竖旗反隋,一时间从者如流,各地豪强纷纷归附麾下,兵力迅速膨胀,短短十数日就扩充了两万多人。
此时李秀宁麾下兵马大体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归顺的义军及绿林军,这种部队匪气最重,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做的却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些人藐视规则,践踏规则,最难管束;第二种是地主豪强武装的团练兵,这种部队匪气稍重,平日里仗势欺人地事都没少干,纪律松弛,但其服从权威;第三种是聚集的流民,这种人迫于生计,有粮则聚,无粮则散,战心不坚,战力羸弱。
兵马渐多,兵势渐壮,李秀宁直接把军寨扎在牛首山,藏兵于甘谷之中,并派兵把住各处要隘,凡靠近甘谷者一律射杀,李秀宁曾鼓励军士道:“牛首,天下之首也,甘谷,苦尽甘来也,执天下牛首,苦尽甘来,岂非天意映照呼?”
安顿好兵马,李秀宁便开始全力整训,首先挑选精干有才者充实幕府(指挥部),并以马三宝为长史牵头处理日常军务及一应后勤事务;以李氏亲信部下为骨干组建中军为全军中枢,又以归附的义军及地主豪强武装的团练兵为骨干整训军队,之所以用团练兵为骨干,是因为地主豪强武装相比于流民,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素质都要强得多,只是匪气稍重,而流民则是过于松散,有粮则聚,无粮则散。总而言之,这样一支乌合之众,若不严加整训,恐怕不能作战,只能为祸百姓。为此李秀宁严明军法,其军法,与李世民所立军法几乎一般无二,很显然李世民读过的兵书她差不多都读过。
对于这群乌合之众的整训,一切从辩识号鼓开始,先统一号令再谈其他,步兵以操练战阵及近战搏杀为主,少数骑兵则以操练骑射及如何利用地形结阵冲杀为主。
操演第一天李秀宁便大举屠刀,连斩了几十个违令迟到或不听号令的士兵,几十颗头颅血淋淋一片,无不警示着众人,众人顿时肃然,同时李秀宁当场发愿激励全军道:“违抗军令就是这个下场,本将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人人高官厚禄,富贵荣华,那是假话!本将羞于用此等谎言掩人耳目,但本将保证一定如实记功,人人不论贵贱,一律论功行赏,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本将这里都有,不过要靠你们自己来挣。”
其实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想过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只想吃口饱饭,若能立功受赏当然是好,但那功劳真有自己的份?那些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的谎话他们听得太多了,然而李秀宁一番话说得瓷实,真正说到了将士们的心尖上,不论贵贱,只论功劳!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公平。
“论功行赏~将军万岁,万岁~”
一时间喊声震野。
十几日的严厉整训,这支乌合之众总算有了点样子,其步兵的结阵及战阵之间的进退配合还算有模有样,但士兵的拼杀能有限,毕竟不经大战磨砺及长时间的训练,搏杀技巧和战力是很难提高的。至于骑兵,本就有骑射功底,结阵冲杀的能力也还不错,只是缺少战场的磨砺。不过还好,一切都在李秀宁的预料之中,这样的军队已经当得一战了,而这第一战当不会太远了!
随后,李秀宁又从中精选了两千能骑擅射的精壮猛士,组成飞骑亲兵,平时护卫幕府,战时则是全军机动兵力,可灵活作用,即刻用于支援各处战场,又可作为奇兵,出其不意,给予敌人突然打击。
就在李秀宁招兵练兵之时,却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鄠县县令将此事急报给了朝廷,朝廷虽然震怒,但却没把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只派兵五千由虎牙郎将桑显和统率,再加上鄠县、武功、启平等地的县兵以及强行征发的团练兵大约两万余,浩浩荡荡如乌云盖顶般向李秀宁压来。
李秀宁得知朝廷大军压来,便幕府聚将商讨战策,有的认为新军战力未成应暂避锋芒保存实力,有的则认为应该固守,只有马三宝坚持认为:“新军初战,绝不可怯战先退,固守亦不可取,未战先退必重挫新军士气,届时军心溃散,又有强敌迫境,结果不用我多说,而固守之策,无异于坐以待毙,更会挫伤我军锐气,示敌以弱,届时敌为刀俎,我为鱼肉,敌军可长围久困,文火慢炖,亦可纠集重兵泰山压顶,如此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退不能退,亦不能固守,难道要跟官军硬拼吗?非是末将怯战,只是现下我军战力确非官军之敌,如之奈何?”
这一问倒把马三宝问住了,退与固守都不行,难道真要跟官军硬拼?硬拼也拼不过呀!马三宝也无定计,硬着脖子说道:“具体战策当因敌方部署,因时而变。”
“因时而变?官军转眼便到,哪还有时间?”
“就是,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
李秀宁端坐堂上看着众将争吵,没有任何阻拦,危难之际才辨人心,她就是要从争吵中看透众将之心,哪些是勇将,哪些是智将,哪些才堪大任,哪些不堪重用,哪些忠义,哪些似忠实奸,作为主帅她都要心中有数。这争吵声中,有好分析,也有馊主意,有的有用,有的有害,有的表决心,有的暗谋退路,然任他乱风过耳,鬼脸百般,我自有主张,如此才算是个合格的统帅。
李秀宁站起身来正色道:“好了,肃静,敌军现在何处?”
“还在鄠县等武功、周至、启平等地的援军。”
一人禀报道。
“如此说来官军最近几日还打不过来,正好,我军可从容准备”李秀宁扫视众人,神色镇定自若:“方才诸将对比了敌我形势,然都是以我之短较敌之长,而不知我军之胜处,敌军之败处。”
李秀宁一番话不禁使众人瞪大了眼睛。
“那我就给诸位算笔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不知我,势必轻视我军,骄兵必败,而我军知敌,必慎重以对,以慎重之师敌轻忽娇躁之军,胜算几多?敌军鱼龙混杂,禁军与县兵之间,一时难以同心合力,其部署与战阵配合必然多出错漏,而我军虽说战力未足,但胜在众志成城,以聚敌散,胜算几多?我军占据地利,养精蓄锐,官军远道而来,兵马疲弊,以逸待劳,胜算又几多?如此推算,我军至少有六成胜算,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难道诸位还怕不敌官军吗?”
李秀宁一番话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而最后一句“激将法”更是激起了众人的血性与胆气,纷纷请战。
“将军英明~,末将等愿与敌决一死战。”
“六成胜算,怕他个鸟。”
一个大胡子将领嚷嚷着。
李秀宁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对,是没什么好怕的,但要克敌制胜还要谨慎谋划。”
“愿从将军号令。”
众将抱拳齐声,众志成城,李秀宁见状暗自点头,现在才算真正有一战之力了!
……
隋军主将桑显和也不是草包,一到鄠县便洒出精干斥候以本地人为向导四处打探敌军情报,当得知对方主帅竟然是个女人时,桑显和不禁大笑开怀,现在都是怎么了,一个女人都来领兵打仗了,对面是没人了吗?草寇终究是草寇。
三日后隋军兵临牛首山,马三宝私下向李秀宁进言道:“将军,官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不如主动出击突袭官军,先打他个措手不及再说。”
然而李秀宁却明确拒绝道:“不可。”
“为何?如此战机岂能错失?”马三宝追问道。
“我军战力不济,就算偷袭得手,也无法大胜,更使敌军生起警惕之心,对我军加强防备,届时整军再来,则我军便很难再胜,对待轻忽骄躁之敌,就要助其轻敌之心,涨其骄躁之气,干扰其正确思路,从而多生错漏,而我军既然要打,就要一战灭之,从而震慑朝廷,使其不敢轻易伐我,而我军便可趁势坐大,你懂了吗?”
若是他人,李秀宁不会解释,但马三宝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名是主仆,实则情同兄妹,而且多年来一直是他默默地照顾着她,她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释,但唯独不能不向他解释清楚。
马三宝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懂了将军,当下我军应继续示敌以弱。”
“嗯,反正官军想知道什么,我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一定要让他们觉得胜券在握,放消息时一定要注意分寸,官军主将桑显和可不是等闲之辈,一定要是他们自己查到的,否则他必定生疑”李秀宁嘱咐道。
“明白。”
马三宝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
桑显和已经把敌军所有的将领的出身背景都摸清了,几乎连一个有从过军经历的都没有,不是家奴,就是泥腿子,再就是小商小贩,反正三百六十行,他们是凑齐了!就这样一群人,说是乌合之众都算抬举他们,简直就是一堆不入流的杂草,大军碾压过去,还不是摧枯拉朽?
探清了敌方情报,桑显和连大军临时组建,必要的整训都免了,大手一挥全军出动压向李秀宁义军。
李秀宁从容不迫,命马三宝领兵五千,广张旗帜,佯装主力背靠甘谷列阵迎敌,两千飞骑分两队隐匿于附近山谷丛林之中听候命令。
隋军远远望去,只见前方大兵云集,列阵十里,旌旗蔽空,其后方烟尘滚滚,人喊马嘶,阵仗之大,哪里像是只有一两万匪军,恐怕直有十万之众。
“将军,这……情报有误啊!这哪是一两万匪军,至少也得有五六万呐!”副将惊诧地说道。
桑显和轻蔑地笑道:“此不过是匪军虚张声势的惑敌之计罢了!意外恐吓我军,雕虫小技,来呀,派个人去向那帮草寇宣示朝廷恩威。”
“将军,这是?”副将不解地问道。
桑显和胸中顿生豪气,指教道:“此乃古礼,王师无不宣而战,朝廷大军剿贼就要拿出泰山压顶的气魄来!”
隋军军使策马至义军阵前颐指气使地指着他们叫嚷一番让他们立刻投降否则就怎么怎么的废话,马三宝飞马上前一鞭把那军使抽落马下,喝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在义军阵前呼喝,回去告诉你主子,老子叫马三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来砍,还不快滚,不然老子先拿你的脑袋祭旗。”
军使顿时屁滚尿流地翻上马背,策马回去了,军使把马三宝的话添油加醋地回报给了桑显和,把桑显和的脸色气得是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家奴,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对他呼喝!
桑显和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气炸了,大手一挥下令全线猛攻,两翼骑兵不动静待时机。桑显和气归气却也没有丧失理智,依旧遵循着基本的用兵法则,这次他不搞什么奇兵,就是要堂堂正正地一举击溃匪军并彻底击垮匪军的意志,使之明白与官军之间的巨大差距,从而不敢再生反心。
隋军前锋冲击义军防线,并没有如桑显和预想的那样一触及溃,反而顽强地顶住了隋军的冲击,隐隐还有反扑之势,桑显和见状不禁心中暗骂:废物,一群乌合之众都拿不下。
马三宝指挥士兵奋力抵抗着,但马三宝知道此时义军全凭一口血勇之气撑着,必难长久,而且他们只有五千兵,打肿脸充胖子,战力也不及隋军,崩溃是迟早的事。
桑显和望着胶着的战局是又气又急,于是领着亲兵亲临前线督战,谁要敢后退一步,就地正法。果然义军在隋军拼命猛攻之下崩溃了,桑显和立即下令骑兵掩杀,全军追击。马三宝也立即派出骑兵阻击,给全军撤退争取时间,可隋军趁胜追击兵锋正盛,义军骑兵哪里抵挡得住,很快便被击溃了,但还是替义军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
两军一逃一赶,一时间战场上竟成了猫追老鼠般的滑稽场面,马三宝领着败兵一路丢盔弃甲亡命狂奔,真如老鼠一般慌不择路,见缝就钻狼狈地逃入甘谷。而桑显和则领着隋军一路穷追猛打过来,心中满是不屑,这些乌合之众打仗不怎么样,逃命倒是快得很,都她妈兔子投的胎!
桑显和早已杀红了眼,全然忽略了周遭环境的变化,领兵一路穷追猛赶追,杀入促狭的甘谷,可桑显和大军一进峡谷便丢失了目标,马三宝匪军早已跑得没了踪影,直到这时桑显和环顾四周,只见两岸峭壁嶙峋,怪树横生,抬头一望竟是一线云天,桑显和心中顿时一阵悚然,上当了!中计了!这是敌军的诱兵之计!桑显和正想大喊撤退,突然无数火球从峡谷两岸猛然砸下,无数火箭如大雨倾盆般泄下,转眼之间峡谷中已是一片火海。
自古水火无情,整个峡谷宛如熔炉,红色火焰噬魂夺命,隋军大乱,一个个士兵在火焰中剧烈地挣扎着,惨叫着,喊着爹,喊着娘,可这峡谷只有两头,又能跑到哪儿去。
桑显和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他知道完了,这支部队是彻底拉不住了,现在他唯一能使唤动的也就只有他身边这几十个亲兵了。于是桑显和只好领着那几十个亲兵奋力朝谷口突围,可是谷口早被两千骑兵封堵,只要有败兵逃出谷口就会遭到骑兵弓箭的射杀,但还是无法完全封堵住如山洪般涌出的败兵,桑显和也趁乱突击,总算撕开了一道口子,领着十几个亲兵突围而去。
“统领,追吗?”
一个骑士问道。
飞骑统领说道:“不必了,截杀官军主力要紧,总要有人回去报丧嘛!”
说罢,便调转马头杀了回去。
此战义军大胜,隋军两万余众除少数骑兵逃散外,几乎全军覆没,甘谷内外尸体成堆,李秀宁严令不论官军还是我方将士一律就地掩埋,不准辱其尸身,违者严惩不贷。
义军初战大胜,缴获器械物资无数,一时间声威大震,各地义军豪强争相来投,马三宝孤身前往司竹园劝其义兄何潘仁来降。
司竹园,相传为西周穆王时所设皇家竹林场,为皇室专门供应竹材,后来纸张发明作用,竹简没有了书写价值,隋唐时,此地便逐渐开发成了农田,但任然保留了千亩竹园,竹林幽深,虚实难测,利于藏兵练兵,这也是何潘仁在此聚兵之原因所在。
说道这何潘仁,本为西域胡商,后见天下大乱,便散尽家财于司竹园聚兵,说反隋他还真没那么大的胆子和野心,只为自保而已,说到野心也不过是想在将来给自己谋个出路罢了!做贼不管做得在大总有被剿灭的一天,因为没人任何一个天下容得下贼。
“归附你们?”何潘仁冷笑了一声。
马三宝神色坚定地点头说道:“是,归附义军一道反隋。”
“兄弟,我也是义军,你们有几万人,我们也有几万人,你们怎么不过来跟着我们干?兄弟,只要你肯过来,我老大,你就是老二”何潘仁说道。
“跟你们干?老兄,恕小弟冒犯,你们根本就没有反隋的决心,你们起兵早,要反隋早就反了,何至于龟缩在这司竹园中?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若是兄长真有雄心,小弟早就跟着你干了!何至今日?如今大势已然明朗,唐公四世三公,国之柱臣,根基深厚,一呼百应,如今更是大举挥师三十万入关,稍待时日必可鼎定长安,成不世之伟业,届时兄长又该如何自处?方才兄长论及兵力之多寡,小弟窃以为此舍本逐末也!取天下,取的是天意民心,兵力?财货?不足道哉!小弟言尽于此,望兄长三思而行!”说罢,马三宝一拱手,转身就走,何潘仁思索了片刻,还不待马三宝走出大门便连忙喊道:“兄弟留步!”
何潘仁连忙叫住马三宝,并快步走到马三宝面前大礼一躬道:“多谢兄弟一番肺腑之言,点醒老兄,老兄我糊涂啊!唐公的威名为兄敬仰已久,兄弟这时候来,是给老兄指了一条明路啊!劳烦兄弟回去禀告李将军,老兄我愿意归附义军,只是老兄还有几分顾虑……”
“何种顾虑?老兄但说无妨。”
何潘仁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兄我归附之后,手底下这帮兄弟,李将军准备如何安置啊?”
马三宝一听何潘仁的试探之语,笑道:“当然是自成一军,依旧由你统领,不过这加入义军之后,一切就要以大义为先,以义军军法为戒,像以前的一些游散之气可就得改了,不得惊扰黎民百姓。”
“你放心,老子的兵,谁敢祸害百姓,老子第一个活劈了他,走喝酒去,老兄给你接风洗尘”说着何潘仁便搂着马三宝地肩膀走了。
何潘仁归附后,李秀宁又连续收编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义军,李秀宁兵力剧增至七万余众,紧接着李秀宁的堂叔李神通也领兵一万前来汇合。
李秀宁重兵在握,携战胜之威,势如破竹一举攻克鄠县、武功、周至、启平等县,随后以当地仕绅牵头,选派精干吏员,着即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恢复工商,整治民生,同时派兵收剿周遭的乱军、贼匪,一时间义军占领区内,民心大定,百姓安居,李秀宁成功获得了一块稳定的根据之地,同时也为李渊入关占下了一片民心,成功地牵制了隋军兵力,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李渊军正面的压力,策应了李渊西进关中的计划。
李秀宁占据鄠县等地之后,李神通任关中道行军总管分兵西北,直接威胁长安的西北方,李秀宁屯兵西南,其妹夫段纶也在蓝田起兵,直接威胁长安的东南,三支部队分别从三个方向威逼长安,把长安夹在中间,纵使它有千般利爪也难以动弹了。
隋军甘谷大败,桑显和逃回长安,朝廷震怒,桑显和败军之罪,阴世师力主严惩桑显和,欲将其斩首示众,而屈突通一力死保,欲让其戴罪立功,两方争执不下,最后只好取了个折中地法子,李渊兵临霍邑城下,由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领兵五万出镇河东,桑显和降三级,准其戴罪立功,至屈突通军前效力。
阴世师终于成功地把最后一块绊脚石也搬出了长安,卫文升病重不足为虑,整个长安都掌控在他一人掌中了。屈突通虽然走了,但长安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尤其是长安城外三面都有叛军威胁,不禁使阴世师如坐针毡,而西南方向的李秀宁无疑是三股叛军中威胁最大的,只要击败了她,则其他两面不战自解。于是阴世师数次兴兵讨伐,然非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折损了不少兵马,无形之中更成就了对方之威名。这支由女子统帅的军队,军纪严明,其战力之强丝毫不亚于他手中的十六卫禁军,尤其是那个统兵的女子,其用兵之刁钻莫测,直觉之敏锐,判断之准确,都堪称英才天纵,凡此种种不禁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戒惧感,天下真有这般奇女子呼?当地百姓更是将其传得神乎其神,皆称其为“李娘子”、“巾帼飞将”,称其麾下之军为“娘子军”。
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正是“娘子军”在关中建立起了广泛的民心基础,才使关中百姓对李渊军入关的排斥大大减少,所以李渊军一过河东、潼关之后基本上就是一帆风顺,万民拥戴,基本没什么大战恶战了。
……
不久,李世民率军领略渭北,驻兵泾阳,兵锋直指京师长安。这时李秀宁亲率一万精兵至渭北与李世民大军汇合,而李世民则派姐夫柴绍独领一军迎接李秀宁。
两军于渭北平原胜利会师,柴绍与李秀宁驰马汇合于两军之间的空地之上,柴绍满眼柔情地望着李秀宁,虽然李秀宁一袭红袍战甲,却没有往常那般锋锐,眼中秋水潺湲,女儿态尽显。此时的李秀宁不再是那个强势的女将军,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
两人都翻身下马,向前缓缓走去,两人都是笑中带泪,柴绍伸手抚摸李秀宁的脸,李秀宁也轻触着柴绍的手,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两人相望无言,相拥而泣。
十年生死两茫茫,短短数月,他们所经历的艰难险阻,生死劫难远比常人一生经历的还要多得多!
柴绍夫妇团聚之后,李世民本想让柴绍与李秀宁合为一军,柴绍为正,李秀宁为副,但柴绍拒绝了李世民的好意,因为他的妻子不是寻常女子,她从来就不是他柴绍的从属,她同样有不亚于他的志向抱负。
还有就军队而言,冒然合并容易激起两军间的矛盾,从而削弱军队战力,不如两军各置幕府,平时分治,战时统一指挥,两军相互竞争,更有利于增强士气战力。
两军汇合之后,攻打长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此时的长安已是人心浮动,几乎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程度,只要唐军一到很轻易地就能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