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别
()恍惚中有人在轻轻的笑还有低低的说话声,是谁这么吵?揉了揉眼睛,眼前晃动着好几个人影,怎么多出来了几个大兵?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我跳了起来,彻底清醒了。屋子里确实站着几个大兵,促狭的看着我和我身后。我身后?是袁朗。我没敢回头。
“演习结束了,我们来看看袁朗。”一个看起来稳重一些的大兵在对我说话。
“那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我以最快的度走出了那间病房,清晰的听到他们的怪叫:“袁朗,你小子因祸得福了……”
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糗,怎么就睡着了呢?而且还是趴在袁朗的床边?怎么就偏偏赶上他的战友来看他呢?捶着自己的头,我几乎要懊恼死了。
那个下午我没有再去袁朗的病房,实在没有勇气走进那个房间。求刘岳代我去给袁朗换药,自己坐在楼下的花园里看着天呆。
袁朗,他还说我的名字好听,他的名字才叫好听。“朗”,晴朗的天空,明朗的天空,天空总是宽阔的,总是飘忽不定的,有点像袁朗这个人。
“干嘛在背后念我的名字?”袁朗的声音蓦的响起,让我惊觉原来自己口中一直在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别过脸去不看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今天怎么总是出糗呢?
他在我的身边坐下,没再说话,这反而让我很惊奇,忍不住回头看他,正对上他一脸的坏笑,立刻明白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
不理他的笑容,我拿出了护士的架子:“谁允许你这样随便走动了?”
“张医生硬推我出来走动的啊!”他总是很有理。
“刚才怎么不是你去换药?”他看着天问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战友来了干嘛不早点叫醒我?让我出丑!”恨恨的说。
“不是我不叫你,实在是你睡的太沉了。”见我不说话,他把脸凑了过来:“生气了?别生气了,他们可都夸你漂亮呢!”
这明明是两个内容,真不愧是步兵侦察连,还真会转移话题。
见我还是不说话:“还生气?哎,反正我过两天就出院了,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这句话让我鼓着的脸暗淡下来,过两天他就要走了吗?一种淡淡的忧愁笼罩着我,为什么会有点伤感呢?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温暖的阳光笼罩着我们。一种想法从我心头掠过:如果能一直和他这样呆着该有多好啊!
从楼下花园回来,袁朗回了病房,我回护士站取体温计,遇到了刘岳。
刘岳也以一种促狭的神情看着我。天啊,今天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表情了。“老实交待,迎蓝,你不会是那个袁朗来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刘岳审视着我:“什么关系都没有?那我怎么听到那些大兵说什么袁朗这一刀挨的真值,遇到这么漂亮的小护士。到底怎么回事?”
“好姐姐,你就绕了我吧!咱们回去再说啊!”我简直要疯了,拿着体温计落荒而逃。
给袁朗侧体温、检查伤口,我都没有说一句话,说不出来。下午他说的“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刺痛着我的心。
“哎,舍不得我走吗?干吗愁眉苦脸的?”他伸着手在我眼前晃动。见我仍然没有表情,他一下凑到了我的眼前,做了个鬼脸,看着他的怪模怪样,我想笑,但不知道怎么的,一种酸楚从心头涌到眼睛,来不及掩饰,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我和他都愣住了。转身想擦去眼泪,他把我的身子转了过来,手轻轻的擦着我脸上的泪水,他的眼睛和他的手一样温柔,象是施了魔法,让我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他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他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忽然房门被撞开了,刘岳冲了进来,看到我们的样子怔住了。
袁朗放开了我转过身去。我的魔法解除了,这才觉得脸烧得厉害。“怎么了?”我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平稳。
刘岳看来和我一样,才反应过来,急着说:“快点,迎蓝,那边出了大的交通事故,人手不够,护士长叫你过去!”我和刘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没有回头去看袁朗。
是一辆长途客车与一辆军用吉普相撞,许多人受伤,医院所有的医生与护士都出动了,将伤者全部安置妥当已经是半夜了。回到宿舍,一头扎到床上我就动不了了。
刘岳可没打算放过我,一把将我扯了起来:“今天不老实交待别想睡觉!”
“好姐姐,交待什么啊!”我闭着眼睛说话。
“当然是袁朗。”刘岳居然搬了把凳子坐到了我对面,她怎么这么有jīng神呢?
不过看着她一本正经兴趣盎然的样子,我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去,干脆也坐了起来:“你问吧,我有问必答!”
“你们两个已经挑明了?”
“挑明什么?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今天晚上可是被我撞个正着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说什么也没有,不是,我自己都知道有什么,但有什么呢?他没对我说过什么,我也没有想过和他怎么样。只是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什么都愿意对他讲,听说他要走很难过而已。这代表着什么,我没有细想过。
听完了我的心里话,刘岳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我:“迎蓝,你怎么长着一副聪明相,实际是个糊涂人呢?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你喜欢他啊!”
是吗?我喜欢他吗?那他喜欢我吗?如果今天刘岳没来,他会对我说什么呢?
这个问题实在太深奥了,咣当往床上一躺:“今天审讯结束,囚犯开始挺尸!”刘岳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也去睡了。
我确实想不明白我们到底怎么了。袁朗要和我说的是什么呢?明天等着他的那句话再下结论吧!但我不知道袁朗的这句话我两年后才等到。
实在太累了,睁开眼睛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了,袁朗的早饭怎么办?我跳起来,以最快的度换好衣服向食堂跑去。提着饭盒向病房去走去,无意之间向楼下扫了一眼,看到了一辆军用吉普开出了医院:那些车祸伤员这么快就出院了吗?
转到高级病房区,迎面遇到了护士长。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饭盒:“给袁朗送饭去?”我点了点头。
“今天早晨袁朗出院你还不知道吧!”
“出院了?”忽然感觉心中有东西被掏空了。
“他们师长来接的他,好象是有什么事情。反正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回去养也是一样。对了,他们师长和袁朗还想当面向你告别呢,但知道了昨晚的状况后,说不打搅你了,让我代他们向你告别道谢呢!”她停了一下,“这次你做得很好,我和院长都很满意!”
护士长走了,我慢慢来到袁朗的病房前,推开门,床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阳光象前几rì一样灿烂,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袁朗,你就这样走了吗?
轻轻的关上房门,我也将心底的某些东西留在了那里,留在了曾经和袁朗共同拥有的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