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灭口(下)
司马长风见他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这会子更添了老大的火气,正要训斥他。柴房的门吱呀呀地打开了,赵全领着两名番役抬着丘小乙的尸首从房子里出来了。司马长风等人赶紧上前去打探消息。
赵全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长风一眼,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二阁主不必如此着急,一会儿徐少总镖头还要和您老见面呢。”说罢,就撵着两个番役匆匆离开了。
这时,柴房的门又是一响,徐刺邪与李子昂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司马长风赶紧领着众弟子迎上前去。李子昂一改上午的傲慢之态,反而笑得分外可亲道:“啊,是二阁主还有……大公子来了。这柴房里不干净,咱们都到院子里面去走一走。”
众人都给他笑得心中发毛,大家伙儿忐忑不安地跟着徐刺邪、李子昂在庭院里面踱了几圈。司马长风才小心翼翼地问李子昂道:“李大人,我听说丘小乙死在柴房里了?”
“嗯,死了。”李子昂点头笑道,“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二阁主?”
“这……”司马长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人实在是说笑了。”
李子昂忽然拉下面皮说道:“清风阁门中的方程还有丘小乙都参与了口外劫镖,在场的各位不是他们的主子就是他们的朋友,大约也都逃不脱干系。我曾建议徐少总镖头把你们都拿入大狱严加拷问,一定会有什么惊喜。但少总镖头讲究江湖道义,顾忌着你们在武林同道那里的脸面,不愿意给你们上枷拷。所以,我希望各位要好自为之,今后对于少总镖头的问话、差遣要全力配合,说不得还可以将功补过,免去朝廷对你们的责罚。”
“是是是……”司马长风忙不迭地附和着,“唉,这实在是宗门不幸,竟然出此恶徒刁奴,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大罪。我等身为阁主教导无方,致使宗门声誉受损,实在是愧对祖宗啊。请李大人放心,我清风阁上下人等敢不为朝廷竭诚效劳,全力配合官府查案,早日追回失踪的镖银以求将功补过。”
“嗯,如果能心口相应自然是极好的。”李子昂说道,“少总镖头在此问话,我先去四门查看一下,是不是有凶犯出入的踪迹。”说着,他对徐刺邪略一拱手,带上几个差官离开了。
司马长风等人见李子昂离开,立时壮起胆子来,问徐刺邪道:“少总镖头,这丘小乙是怎么死的啊?”
徐刺邪道:“丘小乙是被人用刀斧类的利器斩断脖颈而死。”
“斩断脖颈?”司马长风啧啧称奇道,“能在如此森严的戒备之下顺利潜入柴房,并且在无声无息之间斩断他人颈项,这种功夫老夫这辈子都决计是练不出来的。可见,这贼凶的本事绝不在你我之下。”
司马修之把这话儿咂摸了半晌,说道:“这杀死丘小乙的人会不会就是昨晚杀死方诚的凶犯呢?”
徐刺邪斜着一对乌珠儿瞅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的话茬儿,只问道:“方诚还有丘小乙都是什么来历?”
司马长风答道“这个方诚啊,原本是在三清山上侍奉师父他老人家的一个小厮,因为腿勤手快,嘴巴又活泛,所以深得师父他老人家的喜爱。三年前,师父他老人家闭关修行。这个方诚在山上缺了管束,一次酒后失手打伤了师兄弟,因为恐惧被以门规治罪,故而逃下山来到我清风阁投难。我因为当年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多受他父母的恩惠照顾,又看他身手不错,
故而念在旧日恩情上格外开恩,让他做了我的入室弟子。他自从来我府上以后,平日里做事倒也周到老成,并不曾见他有什么非分之举,不曾想却能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徐刺邪点头道:“嗯,那个丘小乙又是什么来历?”
司马长风说道:“丘小乙是去年方诚花银子从市场上买回来的,说是老家遭了水灾,家人都死绝了,自己没有了活路,这才卖身为奴只求混一口饭吃。我看他说的可怜,就把他留在了阁内,叫他跟着方诚打一些下手。”
徐刺邪又问道:“我听丘小乙说话不是咱们本地人。这个……作妖、扒瞎,哦,还有老天扒地都是什么意思啊?”
司马长风摇摇头,扭头问司马修之他们:“你们可知道丘小乙是哪里人氏吗?”
有弟子答道:“少总镖头所说的那些词儿应该都是辽东的方言。-弟子素日里也听他说道过,他老家好像是在辽东宽甸。”
“辽东人?”徐刺邪不由得笑了起来,“一个是从三清山上犯了事儿后逃跑的家奴,一个是不远万里从辽东跑来的灾民,都掺和进口外劫镖之案里面,这事儿倒有点意思。”
司马修之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意思啊?这……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的。”
徐刺邪扭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不他们怎么都进了清风阁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你……”司马修之立时涨红了面皮,正要开口驳斥。那徐刺邪却把大手一甩,说道“诸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在这里散了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马修之待徐刺邪走远,对司马长风说道:“方诚、丘小乙都出在父亲的门下,如今他们犯了事,父亲作为家主如何能逃脱得了干系呢?刚才李子昂说,要把咱们清风阁的人全都抓起来下狱,严加拷问实情。倘若徐刺邪查案不得头绪,真个就狗急跳墙,与我们清风阁为难,可又该如何是好呢?父亲,如今局势险恶,对咱们甚是不利。依孩儿之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小心隔墙有耳!”司马长风赶紧止住司马修之的话头,一双眼睛看着司马修之衣领间露出的半截红绳说:“你母亲生前留下的歌谣可曾记得?若有歹人对你不利,你就唱出来,说不得可以保住你这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