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诈尸)

12(诈尸)

我忽然想起自已刚进城时,摆茶摊的茶老汉曾给我讲的那个年轻人打擂的故事,当时自已只当一件新鲜事来听,全没想到故事的主角竟然是志子,现在想想也只有他的这一身神力,才能创造出这样神奇的经历,当时自已怎么会没想到。

朱大哥笑道:“你的这段经历在绥化城内已经传的家喻户晓,我在衙门口摆书信摊时,就听过往的百姓说了,说你力摔上届绥化擂主,绥化的官兵们不服,你便以一抵八,八人齐上,愣是没将你摔倒,最后便推荐你为绥化擂主,到镇边军总部参加擂台大赛,到卜奎后你不负众望,战胜了各路擂主,赢得镇边军总擂主的称号,又将依克唐阿摔倒在地,不但被他收为义子,受赠百两现银,还官封外委千总,当时我就有些怀疑这个神力惊人的小伙子是你,可无法验证,直到这两天你到了衙门内,我才远远地看到果真是你,只是你时刻不离依克唐阿左右,身边还有其它的士兵警戍,我在衙门内的身份低微,无法过去打招呼,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机会与你相见。”

志子登时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笑道:“不知大哥你也在衙门内,否则我早跑过去与你相见了。”我跟着笑道:“志子现在可是绥化的名人了,英雄事迹连城门外摆茶摊的老汉都知道,我刚一进城,就听人家对我说了。都说你得到百两现银,发了大财。”

志子感到挺高兴,道:“那银子带着实在不方便,被我到钱庄换成了两锭金元宝,也不知能不能带回去。”说完在衣袋里摸出两锭金灿灿的金元宝给我们看了一眼。又问道:“他们都怎么说我的?没说我坏话吧。”我笑道:“大名鼎鼎的杨千总,谁敢背后说坏话,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故事里的人物是你小子,否则我就跟着捧几句好了。”朱大哥插了一句道:“现在不光是志子大名鼎鼎,就连东子你也是名声在外,一下午的工夫绥化城都全遍了,都说你是火神爷爷下凡,来为百姓造福来了,听说还有百姓要为你铸造庙宇金身,供奉香火呢。”说到这,问我道:“昨晚我来客栈找你,不见了你的踪影,想你一定出事了,多半是被抓进牢里去了,正准备第二天托人到牢内探听情况,就发生了烈火验身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忙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就连在牢内夜半时分有小鬼来找替死鬼附身之事也详细地说了。朱大哥听完后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咱们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个赵师爷咱们要针对他来破解案情的谜底了。”

我们三人又祥细的将事情研究了一下,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一一加以验证,许多疑点经过共同推敲后都豁然贯通。最后觉得若是想找回赈灾银,首先得搬倒赵师爷,揭发他造反的阴谋,将他绳之于法,才能将案情弄清,可凭我们三人的力量,想搬倒一名朝廷的七品命官,谈何容易,看来必须走依克唐阿的路子,才有可能达到这一目的。志子与依克唐阿走的最近,这项工作由他来做,我和朱大哥主要负责寻找证据。

一直商量到夜深人静,朱大哥看了看外面的夜空,道:“明天是通判出殡的日子了,到时人多嘴杂,我能否靠近前还不一定,我想今晚提前去看看这位老朋友。”我接口道:“我光听你给我讲过这故事,也想亲眼看看通判如何被人用阴棺镇尸之法困住的。”朱大哥道:“历史不可违,但是去看一眼,应该还是行的。”志子道:“棺材就在衙门里花厅里存放着,想看的话咱们现去就得抓紧去。”三人主意一定,决定趁着夜深人静到衙门内去拜祭一下死去的通判。

出了客房的门,我看见小汐屋内的油灯还在亮着,心想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是不是想父母了。心中一动,觉得还是带上他一同前去,让他长长见识也好。于是走过去,推开房门,见小汐在炕边坐着,正在擦他那张罗汉弓。便招呼他出来,说和我们出去办点事。小汐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带好弓箭,随我出来。朱大哥和志子见我领了小汐过来,虽然觉的有些意外,可也没说什么,大家毕竟都见过面,并不感到陌生。四人趁着夜色向通判厅衙门走来。

守门的是镇边军绥化旗营的士兵,见杨千总领了我们三人过来,忙恭敬的上前抱拳问好。志子示意让我们进去,士兵们二话没说,开门放我们进入衙内。

志子与朱大哥都熟悉这里的道路,进入衙门大院,径直带着我们来到后院的花厅。花厅周围静悄悄的,可能人们都知道这里存放了通判老爷的棺材,这几日走路都绕着走,不敢离的太近。虽然是几间花厅,可都是雕梁画栋的古典建筑。加上夜色深沉,我们几个站在门前,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毛。

志子问了一句:“今晚怎么这么黑呀?”我抬头看了看夜空,发觉从客栈出门时还是星光闪烁的,怎么这一会工夫,天上的星斗全被乌云所笼罩,黑漆漆的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道:“是不是要下雨啊,怎么飘来这么多乌云。”

朱大哥眉头一皱,道:“今晚是初几?”我这些日子被搞得昏头转向,也不知道是初几。志子在一旁接口道:“是初一,早晨我刚陪将军上香拜完关公,错不了。”朱大哥“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我禁不住好奇心起,问道:“初几还有什么讲究吗?”

朱大哥点了点头道:“我曾听老一辈人讲过,初一、十五乃是鬼神出关接受拜祭的日子,也是每月当中法力最强,最活跃的两天。咱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可是明天就要出殡了,若是在棺材上动手脚,今晚是最好的机会,咱们倒要看看是谁和通判过不去。只是来的有些匆忙,没带些糯米、道符、捆尸绳之类的东西,怎么心里这么不踏实。”我奇怪道:“带这些干吗?”朱大哥回过头来,盯着我的脸小声道:“防止尸变!”

我们三人吓了一跳,登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我虽用阴阴眼见过几次小鬼,却从未遭遇过僵尸,以往倒是听朱大哥讲过关于僵尸的故事,只知道僵尸是一种在特定环境中,因对尸体处理不当,所引发的尸体复活的恐怖景像,这种东西半鬼半人,极难控制。我也只是听说,从未亲身经历过,不知我们能否应付的了,忽然感觉手上粘粘的,知道这是由于自已过度紧张,手心出的冷汗所致。

朱大哥见我们有些害怕,安慰道:“别怕,只要咱们小心些,应该没有大碍。”我想起怀里边还有些牛黄粉,问道:“牛黄粉管不管用,我这里还有一些,分给大家吧。”朱大哥摇头道:“牛黄粉对付鬼怪黄狐有效果,对付僵尸不起作用,放在你哪吧,以后还用的着。”又对志子与小汐道:“大家进屋后小心些,千万不要乱动东西乱说话。”我们几个点头答应,跟在他的身后,推开花厅大门进到屋内。

花厅是通判厅衙门摆放、培育花草的房舍,共分两处,每处都有十几间房大小,甚是宽敞。我们进的这一处花厅已经将花草搬走,当作临时存放棺材的灵房。进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巨大的石棺,在房间正中央摆放,那石棺造得石坚壁厚,比我想象中的石制棺材要气派得多。屋内本来黑沉沉的目难辨物,又摆了一副大号石棺在地当中,一时间阴森的气氛压得我们有些透不过气来。

志子走在最后,随手将花厅的门掩上,紧走两步,到了我们身边,口中唠叨一句,道:“前两天我见过这棺材,大白天的也没感觉怎样,怎么现在过来一看,这么吓人哪。”小汐在身后拉住我的手,道:“东哥,我有点怕。咱们找个油灯点上吧。”我发觉他的手有些颤抖,强作轻松道:“别怕,人都有死的一天,没什么可怕的。油灯不能点,一点就暴露目标了。”

我们四人围在棺材旁,等着朱大哥只要一声令下,就将棺材盖抬将起来。看一看通判老爷的庐山真面目。可朱大哥迟迟不言语,似乎在那里想着什么。我知道他看到石棺后,想起了少年时经历的往事。时间紧迫,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以免夜长梦长,有人发现。于是提醒道:“大哥,快点吧,一会说不定有人来了。”朱大哥在思绪中回过神来,道:“那就打开看看吧。”

我们正要将棺材盖抬起来,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奔花厅而来。朱大哥指了指屋角边的两扇屏风,示意先躲一下。我们连忙快步走到屏风背后,刚藏好身子,房门便被推开。从门外进来一人,那人似乎也十分小心,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环境,才转身将房门关上,走到了石棺旁。将手中的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

花厅室内宽敝,两扇高大的屏风树立在南墙处,离石棺足有十几米的远近,似乎己经废弃多时,竖立在墙边,还没有及时处理掉。,现在正好用来当成我们四个人的藏身之物,而上面的一些破损的小洞可以帮助我们观察室内的情况。

借助微弱的夜光,看清来人正是赵师爷。只见他此时已不再身穿官衣,换了一身道袍,挽起发髻,手持佛尘,活脱一副出家人打扮。我虽听孙德忠的家人说过这赵师爷年轻时在峨眉山学过道,而且道术高深。但猛然间见他一个堂堂的朝廷七品命官换了身道装,还是有些诧异,于是留神看这赵师爷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赵师爷在石棺旁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后,见不远处有张八仙桌,便伸手拉了过来,从包内取出一盏油灯点燃,放在桌上。灯光灰暗,只照亮了石棺周围数米的地方。幸好我们所处的位置较远,还不至于用灯光发现我们。

赵师爷在石棺周围缓步走了两圈,手中的佛尘在空中挥舞不停,口中唠叨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也不知是在做法,还是致悼词。那油灯在他佛尘舞动下被吹得忽明忽暗,配上室内的情景,不免让人心惊胆颤。转了一阵后,赵师爷在石棺下首处站稳。将佛尘放在地上,双手抵住石棺的棺盖用力一推,棺盖立刻向右移出二尺,露出里面的尸首。

由于我们所处位置较石棺太远,看不清棺材里面的情况。见那赵师爷面无表情,想是里面的通判尸首与数日见封棺时没什么两样。只见他向棺内端祥了一阵儿,忽然开口道:“贫道本无心害你,凭你个小小的六品通判焉知我治理天下的鸿鹄之志,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件牺牲品罢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怪你不该千里迢迢地从北京来到这苦难边疆供职,区区五千两的赈灾银就让你如此想不开,去喝什么毒酒。更不该临死前高呼要化作什么厉鬼,到阎罗王那里去告我一状,亏你还是六品通判老爷,也不想一想,能用‘五鬼运财’法术将银子在你们这帮凡夫俗子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子运走,岂容你到阎罗王那里去告状。其实贫道乃方外之人,死后也不归它阎罗王管辖,到它那里去告,岂不是白废力气。不过贫道不能不为座下的八方鬼神着想,那地府阎罗可是它们的顶头上司,既为贫道所用,此事就不能不管,只好将你的魂魄连同肉身一同封存在这石棺里,睡上它几百上千年,慢慢的你就会变成一尊煞神,既使将来有人将你破棺救出。你也只能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怪物,过不了奈何桥,入不了轮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你放出这样的狠话,弄得你家道爷还费上这一番手脚。”

我们在一旁听着赵师爷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忽然感觉身旁的朱大哥身上有打颤,转过头去,只见他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神态甚是激动,想是他终于明白害死他大哥大嫂和三舅的真凶原来竟是眼前的这位赵师爷,那通判不过是被他作法利用驱使而已。怕他过于激动暴露身形,忙将他抱住,在他耳边道:“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妖道,不在乎这一时。”朱大哥平日里涵养甚好,一听我的话,马上冷静了下来,听赵师爷往下说些什么。

赵师爷似乎对着棺材里的死人越说越兴奋,只听他继续道:“贫道看过风水,已经在城东门外为你选好了一块墓地,这里面一年四季清凉透体,乃是八卦方位中的‘震位’,可保你的尸身在没人破坏棺木的情况下,数百年不腐,有道是,寒位震阴棺,这道理乃幽冥神界之说,你虽官职较我高,可谈起这些事,谅你也不懂,不过到时候你就会慢慢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你我同僚数载,没想到死后是我这个还俗的道爷为你送终吧。哈哈,你不经常自号是百姓的父母官吗,这回让你永远为绥化城镇守东门,也算随了你的心愿。只不过要睁大你的双眼,看着这大清国如何改朝换代吧。”

说到这,他有些得意忘形,一股傲气写在脸上,道:“贫道数十年的抱负就要实现了,那平安堡的刘振庆乃是真龙天子之命,凭我的通天法术正好可助他完成大业,到时候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我要授予峨嵋山玄清观为天下第一道观,收门徒百万,而贫道威名自然便可与三清、四御齐名,既使贫道百年之后到了仙界,也会世代被香火供奉。受世人景仰,千古流芳。”

我曾在一本道家的书上看过,知道他口中的三清指的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而四御又有以四极大帝为说,具体为:北方北极紫微大帝(总御万星),南方南极长生大帝(总御万灵),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总御万神),东方东极青华大帝(总御万类)。这些都是道教正神,赵师爷居然妄想与他们齐名,不禁让我感到有些滑稽可笑。

赵师爷稍稍收敛了一下神态,看看棺材里的通判,得意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既可怜又可悲的小人物,这石棺才是你这种人的最好归宿,别的死者在‘头七’之日,可以借助未绝的阳气回家探望,托梦与家人,述说一些未了心事,为了慎重起见,我不会让你的魂魄在‘头七’之日回家胡说八道,免得泄露你家道爷今晚对你说的秘密,好吧,现在就让贫道来送你一碗忘神汤,此汤虽比不上奈何桥上老妇人的‘孟婆汤’,但却可保证你把该忘的事都忘掉,另外我会派四个煞神鬼守在你的墓旁,这样你连一点翻身的余地都不会有了。”说罢,拾起地上的佛尘,在包内取出两张道符和一只瓷碗,将道符在油灯上点燃了,放在瓷碗内,眼看着纸道符烧成了灰,又从包内取出一只水袋,向碗中倒了大半碗水,用佛尘杆部将纸灰与水调匀,然后将碗放在地上,自已则盘膝坐在碗边,口中念念有词,将佛尘来回的舞动,似乎在对着碗内的水和纸灰作法。不一会儿工夫,站起身来,端起瓷碗,走到石棺旁,伸手将通判的尸首扶坐起来。

尸体的面部正对着我们藏身的屏风处,只见那通判双目微合,面色惨白,头上扣首一顶圆边官帽,身着官袍,模样甚是吓人。四人之中,只有朱大哥多次见到通判老爷,我们三人都是首次看到,都不禁有些紧张,瞪大眼晴看那赵师爷如何对着尸体作法。

只见赵师爷左手扶着死尸,右手先将嘴巴撬开,然后端着瓷碗,强行为它灌下。那通判毕竟己经死透,咽喉有些不通,一部分符水从嘴巴流了出来。不一会工夫,一碗符水已经用完。赵师爷拿开左手,死尸竟然不能自行躺下,仍然在石棺中坐立,可能是有些僵化,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姿态。

赵师爷看着也有点奇怪,但他是修道之人,并不害怕,笑道:“你一定是躺了几天有些累了,想坐起来休息一下,不过你最好还是躺下,你家道爷还要为你作法送终。”于是伸双手上下用力去扳,想让死尸重新躺下。

就在这时,屋外夜空的天气不知什么晴了,一缕月光顺着窗户上的漏洞打了进来,正好照在死尸上。赵师爷还在那里用力去让它躺下,没有留神有什么变化,我们却已看到通判的双眼重新睁开了。

我曾听朱大哥讲过,人死后,在停尸期间共有三忌,第一忌,没出殡前,未得阴阳先生行完仪式,不得擅自让尸体见光。第二忌,属相与死者属相相克之人不能靠近。第三忌,横死之人(这里指并非本身疾病而死,而是因外力而导致死亡的,如车祸、中毒,溺水等)须用糯米水洗棺材周围的土地。这三忌乃是停尸三忌,若要办一件完整的丧事,其余还有十多种小忌,什么为死者以酒净身,脸还要被纸所盖,还有什么读“路引”、指“冥路”、喊“躲钉”,林林总总,甚是麻烦。但停尸期间这三忌尤为重要,每一项照顾不到,都有可能成为尸变的主因。

这赵师爷乃是峨嵋山玄清观的掌门大弟子,自师父死后,以他的道行最深,辈份最尊,只因热衷名利,才脱下道服,混迹于官场。倚仗自已驱魔使鬼的神术,几年间迅速从一个不入流的外阜小吏,干到了朝廷的七品教授,前些年无意中认识到了平安堡的刘振庆,用阴阳五行术推算之下,这刘振庆居然是帝王之命,便死心塌地的奉他为主,助他图谋霸业,以便成全自已成为道家祖师愿望,为达到这一目的,可谓是呕心沥血,不仅在峨眉山将三位师弟请了下来帮助刘振庆,而且多方筹措经费,甚至甘冒奇险,用法术盗取了赈灾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振庆早日称帝,自已才算是功德圆满。

尽管刘振庆是帝王之命,但有一件事他始终不明白,刘振庆命里除了坤卦中有一点小小的缺陷,其余的各卦每一样都很完美,而坤卦中显示他命里真正的克星是来自于一百年多后,当克星出现时,帝王命便不复存在。这让他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人生有限,这世人又有几个能活到一、两百岁的高龄,既然活不到这个年纪,又何来的克星之说,可卦上明明就是这样显示的。自已在掐算人的生辰八字这方面从没失过手,这一点有十足十的把握。既然算出有克星存在,就一定错不了。后来再一想,别说一个人活不到一、两百岁,就算一个朝代有一、两百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像他这样有抱负的修道之人,一辈子遇到有这帝王命主子的机会少之又少,若不把握住,将来定会后悔终生,至于一百多年后克星出现,到时天下早就改朝换代完毕,而自已也已脱离凡尘,位列仙班了。何必为此烦恼,于是抛弃一切杂念,专心辅佐起刘振庆来。

那通判死尸面部正对着屏风,所以我们在油灯的帮助下,能够在第一时间清楚地看到它睁开双眼。若不是怕赵师爷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真的要大喊大叫起来。我想起朱大哥所说的停尸三忌,情急之下也分析不出来今天冲了哪一忌。

赵师爷由于专心让它重新躺下,并没有及时注意到死尸的变化。通判的双眼睁开后,脖子跟着一动,看清所处环境后,猛然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瞧准他的颈部咬了下去。

赵师爷常年与鬼神打交道,不免有些粗心大意,丝毫没有防备,身子无意中向前一错,通判这一口虽没咬到颈部,却结结实实地咬在了他的肩上,痛的高声叫喊起来。虽然他道行高深,武功方面也颇有心得,但这一口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手忙脚乱之下,立刻撕打在一起,慌乱中身子向后用力一带,登时将通判带出石棺,一同扑倒在地,扭成一团。

此时的通判死尸由于受外在因素影响,已经变成了一具尸怪,全无思想支配,维一的目的就是噬血,也就是百姓们口中常说的“诈尸”。这种东西是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物种,魂魄已经过了鬼门关,尸体却因某种因素活转过来。为维持自身存在的空间,会到处吸食活人血液,来补充元神。修道之人降鬼容易,因为鬼魂本身是一个有质无形的东西,除非有了一定的修行,升格为“煞”,不然不会有太多的身体接触。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种半人半妖的尸妖,这种怪物单用阳界或阴界的东西来降它,多半不好使,弄不好就是现在这样的死缠乱打,极易受伤。撕打之下,只听赵师爷又是一声惨叫,原来他肩上的一块血肉已被活生生地咬了下来。

赵师爷忍痛将通判推了出去,顾不上包扎伤口,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到自已带来的布袋前,摸出袋内的桃木剑,护在身前,防止通判再次上前攻击。那尸怪一招得逞,竟没有立刻跟上,将嘴里的一块血肉连同布片一顿乱嚼后,咽了下去。然后用鼻子四处闻了闻,似乎在寻找生人的味道。

朱大哥看到这里,立刻领悟,忙小声对我们三人道:“屏住呼吸,它在找人。”他知道尸怪一双眼睛其实只能辨清道路方向等死物,而能感觉到活人存在,完全靠的是嗅觉,因为活人呼出的阳气与尸怪自身的气味截然相反,所以容易被它察觉。若是完全屏住呼吸,既使站到尸怪身旁,它也只会将你当一件死物,不加理会。幸好我们的位置与赵师爷所处位置相隔甚远,朱大哥小声嘱咐我们,赵师爷在剧痛之下,没有听见。

赵师爷当然也知道屏住呼吸这一道理,只是刚经过一场剧烈的撕打,心跳加速,加上肩头被尸怪咬去足有一两多的血肉,疼痛难忍,憋了一会,就忍不住又大口呼吸起来。那尸怪嗅的清楚,辨明方向,立刻张向血口,向他的位置扑了上来。

赵师爷虽在第一个回合当中落到下风,但他毕竟艺高人胆大,眼见尸怪到了近前,口中咒语念动,将肩头涌出的鲜血涂了一把在桃木剑上,迅速向它的心口窝刺了过去。那尸怪不知道躲闪,一剑正中心口。

赵师爷人品方面虽有问题,用的却是正宗道家降鬼之术,桃木剑加驱鬼血咒乃是他多年修成的一项绝技,曾依靠此技多次剑劈厉鬼,甚是管用。可匆忙之下却忘了对方并非十成的恶鬼,乃是受到惊扰诈起的僵尸。人身妖魂,各占一半,剑虽刺中,却没透身而入,耳边只听“啪”的一声,桃木剑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这一剑虽没降住尸怪,却也给它身体内的妖魂重重一击,令对方气焰顿时有所收敛,在棺材旁犹豫了一下,不敢再冒然出击。赵师爷一愣之下,才想起对方并非单纯的鬼魂,光用降鬼手段一时间只怕难以降服它,须得首先将它的身体治服,才能想办法将它体内的妖魂驱走。主意一定,反而冷静了下来,趁尸怪犹豫之际,将地上的布袋扯了过来,他来时准备要施展阴棺镇尸之法,将通判困于石棺永世不得重生,没想到会一时大意,搞成了尸变,幸好布袋中各种作法的器物带得较全,对付一个刚刚诈起,还未成气候的僵尸应该不成问题。

赵师爷在袋中摸出一段数米长的绳子,和一面铜镜。这两样东西是他在峨眉山玄清观中带出来的宝物,长绳乃是经牛筋、树藤、头发混以香炉灰精制而成,捆尸绑魔不在话下,被玄清观众道友称为“捆仙绳”。铜镜更是历史久远,乃是玄清观奉为至宝的“照妖铜镜”。有了这两样宝贝在手,赵师爷别说面对一具僵尸,就是面对一群僵尸也会毫无惧色。当下反守为攻,纵身向尸怪扑了上去。

尸怪被桃木剑重击后,知道对方厉害,已然不敢再主动攻击,可没想到赵师爷却主动冲了上来。来不及反应,双手已被他在背后控制。

峨眉山玄清观的道士修练武功己成为传统,赵师爷身为首席大弟子,武功自然也颇为不俗。只见他这一番动作迅捷有致、急若星火,眨眼间己将尸怪双手在背后牢牢捆住,并将它放倒在地。其敏捷程度让人惊诧,一个有五十来岁年纪的老人居然还有这等身手。若非我们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赵师爷一招得手,更不给尸怪半点反抗的余地,用照妖铜镜直接在头上照下,口中急念驱邪咒。那铜镜不照妖邪则已,一照之下,登时幻出一道篮色强光,将半间屋子都映得亮了。尸怪在强光照射之下,身体上立刻冒出一股类似蒸气似的物体,随风飘散。与此同时,刚才还活蹦乱跳噬血如命的怪物,又恢复了刚开棺时那具死尸的模样。直挺挺的背躺在地上,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在它身上发生。只是地上的桃木断剑和赵师爷身上的伤口似乎可以证明它确定存在过。

赵师爷有些不放心,又拿铜镜反复照了几下,确定尸怪的元神己被自已彻底驱尽,才放下心来,撕下一片衣衫将肩头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坐下地上喘了一会粗气。见天色已经不早,幸好自已临来前,叫衙门花厅周围所有下人都回避了,否则在这里又是点灯、又是打斗的,外面早就挤满人了。如此也不能久待,还是早离开这里为好,一旦惊动了依克唐阿,就说不清楚了。于是起身将通判背后的捆仙绳解下,将尸体抬起,重新放到石棺当中,摆好姿势后,将石棺的棺盖重新盖好,收拾了一下现场,又念了几句咒语,因担心肩上的伤势,吹灭油灯拿起来,急匆匆的出门走了。

朱大哥确定赵师爷去的远了,才让我们从屏风后出来,来到石棺前,想才刚才的一幕,不由的暗暗后怕,若是我们冒冒失失地去打开石棺,没准现在地上倒着的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尸体了。小汐有些惊魂未定,道:“原来这世上果真有僵尸存在。”朱大哥看着石棺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我自言自语道:“人死后因处理尸体不当,确定容易变成僵尸,建国后人们想了个办法用火葬,就种事情发生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小汐有些听不明白,问道:“建国后?”志子忙过来打圆场道:“你孙大哥说最好是建立火葬制度,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僵尸存在了。”小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朱大哥看了一会石棺,道:“天色不早了,一会有可能送通判出殡的人要到了,咱们走吧。”我们三人点头称是,跟着朱大哥出了房门,见东方果然已经有些微微发亮,忙快步走出衙门,回到了宝香居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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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化鬼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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