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自灵堂离开时,梁言念心情不怎么好,眼眶红红的,似是想哭,却又极力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深吸两口气,又缓缓呼出,试图借此将心中的低落清扫出去。只是效果甚微。
白路迢牵着她的手,轻声道:“不用勉强自己,难过就难过,想哭就哭,不必遮掩。”
梁言念愣了下,眼睛轻眨了眨,慢慢抬头看向他。
白路迢也看着她:“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也能理解她离世,你悲伤难受的心情。所以,不用遮掩,该是怎样的情绪,便是怎样的情绪。”
梁言念眼露些诧异之色,楞楞盯着他看了会儿后,才挤出个笑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所朝之处,是曲幽院。
白路迢将梁言念送至曲幽院中,便要离开了。他在肃王府待了一夜,又至此时,该回去白府一趟。
梁言念问他:“那你晚些时候还会来吗?”
白路迢如实回答:“我也不清楚。如若府里无要事,我便来,若是有事,我就得在府中待着。”
梁言念抿了下唇,却也对此表示理解。
她点了下头,抓着他的手轻晃了两下:“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白路迢亦点头,抬起另只手在梁言念脸上轻捏了捏,而后又道:“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对我的称呼能改一改。”
梁言念一愣,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后又低头,眸子轻颤了下,有些许光亮闪烁着。
白路迢又道:“不过也不用着急,要是一时真改不过来,慢慢来也好。”
梁言念抬眸看着他,眼轻眨,有几分羞涩。
“我走了,不用送我。”白路迢松开她的手。
梁言念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的身影。他的背影与她记在脑中的曾经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他走得快、身形却仍端正。
梁言念望着已经瞧不见白路迢身影的方向,抿了抿唇。改称呼……
之前白路迢昏迷未醒时,她言说“夫君”一词倒是顺畅,如今当着他的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竟觉有些害羞,说不出口。
她转过身去,犹豫了下,试着改了改对他的称呼:“夫君?”
嗯……
他人不在这里,她说出来倒是没阻碍。但当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睛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抬手在脸上轻拍了两下,又使劲甩了甩脑袋,罢了罢了,不着急,反正二公子他都说不用着急的,等习惯后再改口吧。
白府。
白路迢回到白府时,白隽和正在府中挑选精锐随从。再有几日,白琦便要护送九公主的和亲使团前往大庆,光是皇帝吩咐的那些人,他不怎么放心,还是得额外派一队人在旁保护。
有自家爹爹帮忙挑选精锐,白琦倒是乐得清净,难得没有在院中练剑,倒是少见的在房间梳妆台前坐着,身前桌面上凌乱放着一整个桌面、各种各样的首饰。
白路迢过去寻她时,见那场面,十分讶异。
白琦在京都时,是寻常女子装扮,长裙衣裳,女子发髻。只不过她极少使用配饰,最常见她用的,也无非就是系在腰间的玉佩,佩戴在头上的那些漂亮首饰几乎没有在她发髻上出现过。
她说她不喜欢,觉得麻烦。即使她有不少漂亮、珍贵的首饰,却也都装在首饰盒中,几乎不会被翻出来。
今日却是全都翻出来了。
“姐?”白路迢惊讶出声,走过去看:“你在干嘛呢?”
白琦低头把玩着手里一支琉璃水玉簪:“闲来无事,收拾收拾我的首饰盒。”
而后她笑着将手中玉簪举起:“这个好看吗?”
白路迢点头:“挺漂亮。”
“送给念念怎么样?”
“送给念念?”白路迢稍有诧异:“我记得这支玉簪是当年你在阜都花了一千两银子跟人争着抢买下来的,你不是很喜欢吗?当宝贝似的,我都只见你戴过一次,舍得送给她?”
“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白琦看着手中玉簪,手指指腹从带着凉意的琉璃水玉上轻轻抚过。
稍稍用阳光照耀,隐约可见簪中缓缓流动的水。
但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水。是阜都特有的水玉,再加以打造簪子的工匠独特的手艺制作而成的水纹效果。很漂亮,也很特别。
白路迢从她手中将那玉簪取过,而后手扶着她发髻,将那玉簪佩戴入她发髻之中。
白琦愣了下,眼有诧异。
白路迢道:“这不就用上了么?”
白琦反应过来,轻笑一声。
“如果她喜欢这种玉簪,我会给她买,你的宝贝嘛,就自己留着戴。”白路迢看了看镜子里倒映出的白琦的面容:“这不是挺合适你的么。好看。”
白琦笑着,心情大好:“就你嘴甜。”
白路迢伸出手在她面前那些首饰中随意拨弄了几下,基本上都是白琦十多岁时候从各处收集来的珍藏,各种款式、各种材质制作而成的都有,那时候她特别宝贝这些东西,连碰都不给他碰来着。
白路迢又道:“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白琦点头:“好啊。”
白路迢在她房间翻出来几个空的首饰盒,打开后摆在桌上,然后按照首饰的颜色与长短分别装在不同的首饰盒中。
白琦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将每件首饰小心拿起,又按照他的分类放入首饰盒中。她一手托腮,看向白路迢的眼神渐渐诧异,倒是没想到自家弟弟居然还有这项收拾首饰的技能。
“我看以后念念的首饰你也能帮她收拾好。”白琦打趣他:“这要让不知道的人瞧见,谁能从你这行为看得出来你是提银-枪-上战场的白家少帅呢?”
“他们看不看得出来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也是。”白琦笑了下:“我让厨房准备些茶点来,你辛苦了,等会儿吃点。”
白路迢没拒绝:“嗯,好。”
白琦起身走出房间,亲自去厨房督促准备。
白路迢就坐在她房间替她收拾首饰。桌上那堆首饰很容易首饰,他很快就分类好,然后将首饰盒放回到她梳妆台上。
低头时,看见右侧有个抽屉没合上,他下意识伸出手要将抽屉关上,阳光自窗边透进,安静落在梳妆台上,没合好的抽屉中有什么东西正微微闪烁着光亮。
白路迢疑惑了下,将那抽屉扯出。
那个抽屉内底部垫着软布,其上只放有一件东西。那是一枚琉璃青玉珏,其流苏吊坠上系着一个半月青玉坠,不难看出,那月型青玉坠原本是一个完整的月亮,却被分裂成两半。
白路迢抿了下唇,眉心蹙起,眼神渐凝重。这东西是什么,他很清楚。而那青玉月坠的另一半在哪里,他也心知肚明。
他还以为这东西姐姐丢了呢,没想到就这样自然的放在房间梳妆台的抽屉里。还用软布垫在下方,像是怕弄碎它。
昨日,他醒来后,他的三个亲人都和他说了不同的事。
首先是姐姐白琦,和他说了梁言念的事。事关肃王府。
父亲白隽和随后来到,与他说的是国事,事关皇帝、太子殿下和凛王殿下,还有他们白府的选择。
他从外祭拜八两回到府中事,母亲邱慧叶特意来寻他,与他说了些这几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像国事那么严重,但也值得注意。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皇帝下旨让姐姐白琦护送九公主秦潇的和亲使团前去大庆一事。
也许旁人并不知晓以往旧事的内情,但皇帝分明知道白琦与大庆易王顾安临曾有情意,那时候事情也不算小。皇帝还亲自出面提醒白隽和,务必要尽快让白琦和顾安临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因为,白琦身为北渝将军,帅府嫡系,绝不可能嫁去大庆,更不能和大庆皇室扯上关系,以免被大庆加以利用,趁机利用顾安临与白琦的情分将白琦夺去大庆。
可这种时候,皇帝居然下旨让她去大庆?京都是没有能护送的将军了?还是北渝没有别的人适合去做这件事了?!那么多人,偏偏就选了她!
显然是故意为之。
白路迢深吸口气,将那抽屉合上。
白琦回来时,白路迢已经回到桌前坐好。见白路迢已经收拾好,眼神惊喜,然后笑着将四碟糕点放在白路迢跟前,又取下茶壶和茶杯,给他们两人倒茶。
白路迢接过她递去的茶杯时,轻颔首:“谢谢。”
“和我还那么客气。”白琦笑了下,抿了口茶。
她敛了敛情绪,又道:“刚才忘问你了,你昨晚一夜未归,是在肃王府过夜的吧?念念还好吗?我和娘去肃王府哀悼时,她脸色看起来很差。你过去后,她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白路迢想了下:“还好。只是她阿姐忽然离世,她心情不好也正常,要完全恢复,大概还需要些时日。”
白琦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白路迢将杯中茶饮完,紧握了握茶杯,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你真的要去大庆?”
“是啊,”白琦神色淡然:“有圣旨啊,总不能抗旨不遵。”
她看向白路迢,却见他皱眉凝重模样。
她笑了下,又说:“我只是去护送九公主而已,你们怎么每个人都那么紧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护送的任务我执行过好多次,担心什么?”
白路迢蹙眉:“你知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白琦笑着看向他:“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白路迢看着白琦望向自己的神情,他抿了抿嘴唇,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关于这件事,他是有很多话能说的,但看着她的眼睛,又觉得他心中所想的许多话都不适合说出口。
纠结了片刻,到底还是没说。
他看着白琦,只说了句:“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白琦笑着点了点头:“好。”
白琦知道白路迢的担忧,和爹娘对这件事的担心是一致的。她能明白他们的用心,却也希望他们能够更相信自己一些。她已经做出决定断绝的关系,是不可能再粘合恢复的。
当年与顾安临分开时她就无比清楚的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她和他”、“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们”。
之后几日,除去白府事宜,白路迢得空时便去肃王府找梁言念。
肃王府丧期为七日,而后便是送梁昭心棺木入葬。
梁婺请来城中有名望的、精通算命看风水的大师,为梁昭心的墓地挑选了一块上等风水,气运俱佳的须弥山山顶映光迎风处。
梁昭心生前喜爱柳树与桃花,梁婺便派人提前移植了大量柳树与桃花树去往坟茔所在附近。
桃花围绕坟茔而生,绕桃花林区域又两相叠加而值两圈柳树。桃红柳绿,交相映。
肃王府抬棺前往须弥山入葬当日,梁婺与安雨丹自是要去的,梁言念和白路迢也一同前往。
梁皎月因梁昭心离世一事心情忧郁,之前又因早产伤了气血,虽调养了几日,却尚未完全恢复,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起身随意走动,何况是去往城外须弥山山顶。
夏明霁担心她情绪,怕她会做出些伤害自己的事来,便只在梁婺他们离去时送他们离开肃王府,又目送队伍渐行渐远,之后回到梁皎月房间,亲自照看。
外面的哀乐在小半个时辰前便已停歇,灵堂中的东西在梁奇的安排下陆续拆下,被收拾整理好。
梁皎月坐在床上,身后靠着软枕,眼神有些空洞,脸色不怎么好。她呆愣楞坐着,几乎不动,好像感觉不到周边所有的人与物。
夏明霁就坐在床边安静注视着她。
这样令人难受和不知所措的安静自从梁皎月醒来后便一直持续。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甚至不愿意去看她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唯一的情绪就是哭。忽如其来的情绪崩塌,眼泪就猝不及防往下掉。
最开始那几天最为严重,这两天反倒是没有眼泪了。今日梁昭心下葬,她就一直那样坐着,怎么也不开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夏明霁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在床边、梁皎月身边坐下,而后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他明显感觉到了她手上忽来的一僵,她手指微微蜷起,却没有挣脱他的手。
夏明霁轻声道:“皎月,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梁皎月眨了下眼,仍没有开口。
夏明霁又道:“皎月,你跟我说说话好吗?哪怕只是开口说一两个字也是可以的。”
“难不成你真打算一直不开口说话?连你的爹娘、念念、我,还有我们的儿子,你都再也不理会了吗?”
梁皎月手指轻动了下。
她略显僵硬着转头,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她看着夏明霁,眼神忽闪烁了下,原本无神的眼眸里迅速氤氲起一层泪光。
她抿了下唇,眼泪倏忽掉下。
夏明霁抬手将她脸上眼泪小心翼翼擦去,眼里满是心疼。他柔声道:“皎月,你需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一一实现。你不要将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好吗?”
梁皎月眨眼,眼泪刷刷掉落。她忽用力抓着夏明霁的手,说出了自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明霁……我好难受……”
夏明霁连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肩,又轻柔哄着:“我知道,我知道的。难受的话,你就哭吧,怎么哭都可以,我就在这里陪你,好吗?”
“明霁……”梁皎月紧紧攥着他袖口衣裳:“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夏明霁一愣:“离开这里?”
“我们回阜都吧,我不要留在京都了。”梁皎月哭出声,抽泣一下接着一下:“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要回阜都……我要回阜都……”
“好。”夏明霁按着梁皎月忽然激动起来的身体。
他道:“我们回阜都,我带你回阜都。等你爹娘回来,我就和他们说这件事,你别激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别伤到身体。”
在夏明霁温柔哄声中,梁皎月渐渐恢复冷静,但她紧抓着他袖口的手却没有放下。她依旧紧攥在手里,眼神仍有些许不平静。
夏明霁轻轻哄着:“皎月,自从你醒来,还没有见过咱们的孩子,他虽是早产,但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不……”梁皎月眼神忽紧张起来,不由将她抓在手中的衣裳往她那边扯了两下:“我不要……我不要看他!”
夏明霁不明白:“为何不见?他可是你拼死生下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
梁皎月呼吸忽有些不稳,她眼里再次浮现出一层泪,她看着夏明霁,没忍住又哭出声来:“他……他的生辰……是我妹妹的祭日……你要我怎么面对他?我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会想到我妹妹的死状,我就觉得、我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她朝夏明霁使劲摇着头,全身都写满了抗拒:“我不想看见他……我不要看见他……”
“可是皎月,他也是你的亲儿子,你这样对他,不公平。”夏明霁紧握着她的手:“要是昭心知道你因为她而不愿意去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她会是什么感受?昭心一定会难过的。”
梁皎月一愣。
“你是昭心最敬爱的姐姐,她之前也满心期许的等待着你生产,虽然她没能亲眼见证,可你的儿子就是她最喜欢的侄子。”
梁皎月紧抿着唇,眼泪从眼角滑落。
夏明霁看着她的眼睛,又道:“皎月,你还记得之前娘告诉过你,儿子刚生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呼吸的,稳婆都以为他已经死掉了,可是……他忽然就活过来了,有了呼吸,有了心跳,也会哭……会不会是昭心在保佑他?”
梁皎月眼眸一颤,震惊之意显然。她连忙揪了揪夏明霁的衣裳:“会、会是昭心吗?”
“昭心信佛,每隔两月便去寺庙为家里祈福,自从知晓你怀有身孕后,她更是每次祈福都会带回来两个平安符,一个给你,一个给你怀中胎儿。你回京都后,她都放在你房间了,你还记得吗?”
梁皎月连忙点头,眼神慌乱,又不由抽泣了:“记得……我记得。”
夏明霁起身将那个装满平安符的小箱子拿过来,打开后递到梁皎月面前:“这里面都是昭心给你和孩子的平安符,带着她最诚挚的祝福祈祷,她如此用心,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你又怎么能将你的儿子置于一旁而不顾呢?”
梁皎月望着箱中的平安符,眼神闪烁着。这里面的平安符,有些是以前的,有些是最近的,但都是昭心为她祈祷而来。
她抱着箱子,哭出声来。
夏明霁这回没有哄她,让她哭个痛快。
将憋在心中许久的那些情绪都哭出来了,会好些。
须弥山,灵隐寺。
灵隐寺主持让了然静修七日,期间在静室闭关不得外出,专心诵经念佛,洗涤俗尘。
今日是最后一日,午时过后,他从静室出来。
头顶是湛蓝天空,时有白云随风漂浮而过,又有飞鸟匆匆飞去。阳光明媚,自山中吹拂而来的风里夹杂着淡淡花草香气,沁人心脾,又觉舒畅。
好天气。
了然心情不错,低下头时,嘴角扯过一丝浅浅笑意。
行至大殿前,有几个小僧从外边跑回寺中,低声议论着什么,隐约间,听见了“肃王府”、“梁家二小姐”、“坟墓”之类的言辞,了然瞬惊,疾步走上前。
“你们在说什么?”他站在他们面前,表情凝重,失了些平时稳重仪态。
小僧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回答:“了然师兄,我们在说梁家二小姐的事。您记得的吧,她常来咱们灵隐寺的。”
了然蹙眉,急问:“她怎么了?”
“她死了。”旁边另个小僧答:“听说皇帝陛下召她入宫为妃,但不知为何,她在入宫当晚横刀自尽,当场便咽了气。肃王府的人在须弥山顶为她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她的入葬地,这会儿肃王府的人已经到山顶了,应该要将棺木葬入土了。”
“什么!!”了然大惊,手中握着的佛珠倏忽一颤,佛珠绳链骤然断开,佛珠“啪嗒”掉落,哒哒滚远而去。
他满眼慌乱震惊,心颤如雷,又似有群蚁啃噬,一点一点的疼痛钻入心脏,侵入骨髓。
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身体忽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身旁的小僧立刻伸出手去将他扶住:“了然师兄,您怎么了?”
了然大口喘息,睁大眼看向他们:“梁、梁家二小姐是……是何时离世的?”
“七天前。”
“……”
七天前……
那不就是,主持让他入静室闭关静修的时候么?
原来如此。
主持啊主持……
了然紧咬牙,挣开小僧的手,猛然往外跑去,全然没了仪态,更无出家人的沉稳。
小僧跟出去大声呼喊:“了然师兄,您要去哪里?”
“了然师兄!”
喊声响彻在寂静山中。
往山路疾奔而去的身影却没有半点停留,似是眨眼几下之间,便不见其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