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婚事
秦真活了小半辈子,面色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楚沉见状,不由得微微扬唇,含笑道:“你阿弟大抵是怕你喝醉了会对孤行不轨之事,所以昨夜便跟了来守在门外,至于秦王……好似比他晚了半个时辰来。”
“你怎么不早说?”秦真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丢脸的事儿年年有,但是今年怎么就这么多?
尤其是同楚沉重逢之后。
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没断过。
秦真抬手把凌乱的青丝拨到背后,一手撑在床柱上便起身理了理衣襟,她身上穿的还是昨个儿被王家胖子撕碎了的那身,这样子也没法子走出去见人,就从旁边屏风上把楚沉的外衫拿下来,极其自然地套在自己身上。
外头天光朗朗,淡金色的阳光洒进来,连屋里都是明媚的模样。
秦真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回头看楚沉,“那咱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别轻举妄动,也不必担心我会反悔不认账,只管等着我把外头的事都搞定了,派人给你送好消息便是。”
楚沉倚在榻上,抬眸与她四目相对,“那孤静候佳音。”
“行,那我走了啊。”
秦真也实在没脸再继续在这待着,几乎是逃一般转身就走。
她穿楚沉衣衫并不合身,袖子太大,衣摆又长,但刚好可以把她里头那些被撕得破烂的衣衫都遮住了。
秦真反手把袖子拢住了,直接背到了身后,缓步往屋外走的时候,就又多了几分随性风流的姿态。
守在门外的侍女们连忙推开了门。
楚沉看着秦真就这样迎着光迈步而出,看着她眉眼含笑,行走间衣袖翩然,背影逐渐同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秦如故重叠在了一起。
好似天大的变故,也无法折去她一身风流骨。
实际上,走到门外的秦真想的是:只要我笑得出来,他们就不能尬到我。
“儿啊!”秦良夜一见她出来,就连忙迎了上来,“姓楚的没把你怎么样吧?不对、是你没把那姓楚的怎么样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耍酒疯耍的不管不顾的,非要爬墙来找这姓楚的……”
他一晚上没睡,这会子眼下都泛着青,拉着秦真说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发觉不对劲一般,“你怎么穿着那姓楚的的衣裳?”
秦良夜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真的身上。
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
“说来话长。”秦真尽可能的让自己继续笑,“父王,我还困着呢,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成不成?”
秦无恙也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到底是楚王府,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去再说。”
“好好好。”秦良夜连忙道:“回去再说,咱们回去再说。”
他说着话,让几个侍女搀着秦真回府去,自个儿则和秦无恙一道跟着走在她身后。
秦真刚回了临风阁,蓝烟便红着眼睛迎了上来,“郡主!”
“昨晚吓坏了吧?”她见小侍女好好地回来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侍女还想再同她说什么,秦真朝她安抚般地笑了笑,“这两天你就别做事了,回屋好生歇着。”
她也不晓得自己昨夜都干了些什么,这会儿腰酸背痛,头还晕晕沉沉的,着实没有再回忆昨天同王锦霖的那档子事。
更何况,让父王知道了,也只是徒增担忧而已。
秦真让蓝烟回去歇着之后,又朝暖玉燕儿道:“去给王爷和世子沏茶来。”
她说完这话,让父王和阿弟在院中稍坐,自己则进了屋子洗漱更衣。
几个小侍女把门一关,一边上前伺候着,一边轻声说:“郡主昨日非要爬墙去找楚王可把王爷和世子吓得不轻。”
“别说王爷和世子了,奴婢看着郡主差点从墙上摔下来的时候,这颗心啊,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秦真听着她们说这话,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要是换做几年前,谁能想到,轻功卓越的秦如故有朝一日,连爬墙都会摔呢?
她自嘲地一笑,什么都没说。
让侍女们伺候着换了衣裳,洗漱过后,又重新梳了发髻,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刚换下来的衣衫。
她驻足了片刻,吩咐侍女们,“我那身衣衫直接扔了,方才披在外头那件洗了之后收好。”
莺儿抬眸问道:“就是楚王那件是吧?”
秦真原本想拐弯抹角一下,结果被小侍女挑明了说,只能无奈地笑:“……对。”
小侍女们齐声应“是”,各自忙活着手头的活计,有空闲地去把屋门打开了。
秦真刚迈步而出,就看见自家父王把蓝烟叫到了跟前,正说着什么。
她走近了些许,听见小侍女气呼呼道:“奴婢和郡主原本是要抄近路去东湖的,哪晓得走到了巷子里就被打了闷棍。奴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装在了麻袋里,后来是楚王殿下身边那个无星的侍卫赶来,救了奴婢……”
“奴婢问他郡主现下何处,他说楚王已经将郡主救走了,然后就将奴婢送了回来……”
“这么说……”秦良夜神色颇有些纠结道:“那姓楚的还真的是好心救了真真?”
秦无恙温声道:“我早就同父王说了,楚王对阿姐……”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侧的小厮侍女齐声道:“郡主来了。”
秦无恙没再继续往下说,抬眸看向秦真,缓缓地喊了声“阿姐。”
“说什么呢?”秦真面色如常,微微笑道:“大点声,自己家里说话,用不着跟做贼一样。”
秦良夜顿时:“……”
“父王也担心阿姐。”秦无恙开口打圆场,“这里到底是京城,不比别的地方,阿姐出门还是应该多带些人才是。”
秦良夜闻言,连忙道附和:“是啊是啊,你如今就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这在自个儿家里都要多加小心,更何况是出门。你这出门怎么能不带侍卫?要是昨晚楚王没来救你呢?”
他说着,满脸忧色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父王和无恙怎么办?”
秦真打小就受不了父王这种‘万分担忧’的攻势,要是换做同人干架打嘴仗那是半点也不带怕的,偏偏对付不了秦良夜这一招。
她走到石桌旁坐下,端起一盏茶来,浅浅品了一口,笑道:“这不是忘了吗?”
秦良夜一听,忍不住皱眉道:“这事怎么能忘呢?别说你是个郡主,千金之躯,就是换做那些闺秀小姐出门,哪有不带几个下人护卫的?”
秦真笑了笑,没说话。
“父王,喝茶。”
秦无恙见状,连忙端了一杯茶递给秦良夜,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事了。
她哪里是出门忘了带侍卫?
分明是回了京城,忆起三两分年少,忘了自个儿武功尽废,已然是个病弱美人了。
想当年,秦郎扬扇动京城,莫说是几个歹人,哪怕是百人千人,在她看来又何足畏惧?
秦良夜低头佯装喝茶,暗暗地懊恼自己又戳了宝贝女儿痛处。
秦真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含笑问道:“你们用早膳了吗?我忽然觉着有些饿了。”
“没呢。”秦良夜连忙放下茶盏,“早让膳房备着了,等你醒了一道吃。对了,你先别喝茶,放下……待会儿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说完,便转头吩咐侍女们传膳。
秦真乖乖放下了茶盏,看着侍女们把石桌上的茶具都收了,送了一大桌子早膳过来。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早膳,阳光洒落下来,满人间都洋溢着温情。
秦真一边听秦良夜嘱咐在京城要谨慎小心,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和楚沉那事到底什么时候同父王阿弟说比较合适。
毕竟吧,还是挺突然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边上的秦无恙忽然温声问道:“阿姐有心事?”
秦真这个弟弟,自小心思细腻,洞察人心,尤其清楚她的心思,瞒都瞒不过去。
她眼看着瞒不过去,便思忖着开口说:“就是关于我的婚事……”
“你的婚事对咱们秦王府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秦良夜忍不住打断道:“你可想仔细、想好了。”
秦真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过去,只低声道:“嗯……是得好好想。”
秦无恙见状,忍不住笑着看自家阿姐。
秦真桃花眼微挑,瞥了他一眼。
这种事吧,明明自己还稀里糊涂的,却被弟弟一眼看穿的感觉,真的有点微妙。
在场的,只有秦良夜毫不知情。
偏生他想的还最多,“父王都打听过了,当年在京城同你交好的人不少。其中,东安侯富可敌国,燕安君为人正派。”
“富可敌国的,自然不会再为了贪图咱们家的金矿娶你,为人正派的,日后应当不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关键是这两人长得都不错,不会太委屈了我们家真真。”秦良夜正色道:“儿啊,你以为如何?”
“我觉着吧。”秦真放下了碗筷,抬眸看着自家父王,含笑道:“楚沉最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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