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爱也悠悠恨也悠悠 妻贤夫顺家和运兴(3)
次日一早,洗漱后,姐妹们又来到来潇湘馆里,品尝着黛玉从苏州带回的特产,嘻闹着。
探春看看自己身上珠宝放光,黛玉虽未见珠光宝影,仍透出一身淡雅,贵气,而迎春、惜春、凤姐等人一身朴素,叹了口气道:“前后两重天,想我们姐妹以前的日子,哪日不是穿戴得齐整,连丫鬟仆妇都绫罗绸缎的,今日这样,你们是如何适应的,你们比不得宝二嫂子不喜这些,尤其凤嫂子,总打扮得仙子下凡似的。”
迎春道:“钗环首饰也还略有些,都收了起来。”
宝钗道:“我哪里是不喜欢戴,其实我从前在家里也戴的,现在大了,心思上变了。更何况如今贾府比不得往日,这些装饰上也就省了。”
探春看了看宝钗道:“那年我见邢岫烟没有首饰,送她一个碧玉珮。”
宝钗道:“我知道。”
宝钗不由想起当日她与邢岫烟的对话,“但还有一句话你也要知道,这些妆饰原出于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你看我从头至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都自己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一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怕还有一箱子。咱们如今比不得他们了,总要一色从实守分为主,不比他们才是。”
凤姐道:“林妹妹倒是把那些新衣服、珠宝给了不少,我舍不得穿戴,放在家里,想了就拿出来看看。平常穿的衣服也比不得从前,与那些宝物不相配,穿戴在一起,反显得不伦不类,若戴些低档饰物,少不了让人说三道四,索性不戴,还显得有个性,与众不同。”
探春笑了起来:“为难了二嫂子,明儿我也送你些,连衣服带珠宝,让你穿戴起来,免得你酸溜溜的。”
凤姐也笑了起来道:“你要多送些给我和迎春,你四妹妹将来是不缺这些的,等你四妹妹出嫁时,我们也好穿戴起来见那些贵妇人,免得失了贾家的体面。
探春已听说陈也俊之事,便将此事提起,询问惜春:“陈公子家世、才学如何?”
惜春俏脸生春,不作回答,迎春道:“家世清白,陈公子为人儒雅,诗画上原是不错的,和四妹妹谈得来。”
探春道:“陈公子对四妹妹如何?”
迎春道:“你们不知,那陈公子一日三封信,来信都可编撰成册了。大观园开放日,他是必到的。有时湘云妹妹、妹夫来园子时,就带陈公子与四妹妹相见。”
黛玉道:“陈公子还未提亲吗?”
迎春道:“陈家很是上心,不是四妹妹一再拦阻,早就上门提亲了。四妹妹对陈公子若即若离,弄得陈公子神不守舍的。”
探春道:“四妹还在犹豫什么?”
惜春道:“林姐姐还未嫁呢,我急何来?而且我还要再想想。”
黛玉道:“妹妹心中有顾虑。”
惜春道:“我心中还有事不明,毕竟是我一生的事,我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迎春点点头道:“是该慎重,莫步姐姐后尘。”迎春温柔、和善、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郁。
探春道:“我发现二姐姐回来后,变了许多。”
宝钗道:“二姐能干了。”
探春道:“二姐今后有何打算?”
黛玉问道:“我下江南之前,孙绍祖已在痛改前非了,现在你们情形如何,你还没有接受他吗?”
迎春道:“不提也罢。”
宝钗道:“孙绍祖好了几个月,我们也以为会有转机,谁知他终因从前生活太荒唐,得了不治之症,如今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了。”
惜春道:“最可恨的是孙绍祖的母亲,二姐姐听了信,念在前情,前去探病,尽心照料他,他母亲不敢明着辱骂二姐,竟指桑骂槐,说是二姐不祥,把晦气带给了她孙家,才让他孙家人财两空。”
探春道:“孙绍祖怎么说?”
宝钗道:“孙绍祖开始还能护着二姐,后来被她母亲骂得狗血淋头,病就加重了。他母亲更全怪在二姐身上,不许二姐进他家门。”
黛玉问道:“二姐不是任他父母欺负你吧?”
迎春道:“我想他们心中焦急孙绍祖的病情,口不择言,也就不与他们计较。”
黛玉又问迎春道:“二姐对孙绍祖是何心思?”
迎春道:“夫妻情份已尽,不想再与他纠葛。他的父母,他”
黛玉道:“千真万确,绝不后悔?”
迎春道:“我现在自由自在,人也轻松,相见的都是姐妹亲人,为什么要飞蛾扑火?”
黛玉道:“言不由衷,既是这样,为什么眼中还有隐隐的泪光?不断的叹气?”
探春道:“二姐姐你不怨恨她吗?”
迎春道:“怨过,也骂过,现在他这样子,又有些不忍,心中矛盾。”
黛玉眼睛亮亮的,宝钗道:“颦儿,你又在转什么心思?”
探春道:“林姐姐有了什么好主意吗?”
黛玉道:“嫂子,今儿我在绣坊时,忽然想道,应该把绣女的名字也绣在绣品上。”
探春道:“这样可以知道是谁所绣,一为分配钱有了依据,再者有问题时,也方便查找。”
宝钗道:“妹妹的想法不错,明儿我们再详谈。你还是说说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休要转移话题?”
黛玉道:“到时便知。”
探春还要问,忽莺儿急匆匆来寻宝钗,人未到,声先到,“二奶奶,老太太那边叫你们呢,叫你们快点过去。”宝钗等莺儿进了门,才不急不缓道:“知道是什么事吗?”莺儿只摇头,宝钗对众人道:“想是有什么急事,我们先过去吧。”说罢和莺儿走了出去。姐妹们不知是喜是忧,随后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