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夜晚,青木宫……
“绣月,大晚上不睡觉你拉我出来做什么?”锦心略带困意的揉了揉眼睛。
绣月却是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轻声说道:“锦心,你我一同入青木宫,你又待我极好,我早就把你当做是我的姐姐了。”
见绣月少见的严肃,锦心感觉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绣月,你怎么了?”
“我同你交个底儿。”绣月靠近锦心耳语,“我姐姐在文贵妃宫中当差,她告诉我,青木宫这位,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留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盼头了,姐姐说找个时机,向文贵妃求个恩典,将我调去文贵妃那儿当差,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走?”
锦心听后觉得不可思议:“什么?”
“嘘!你小点声儿。”绣月连忙捂住锦心的嘴,轻声道,“别惊动了其他人!”
锦心点了点头,绣月才将手拿开,锦心又轻问:“怎么会?陛下不是向来最宠爱皇后和太子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绣月回答道,“赈灾一事上太子本就栽了个跟头,于大人又不省心派人加急送贺礼送出了两条人命。国家和妻儿,作为皇帝,孰轻孰重,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可我听说陇川那边儿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至于那对母女……说句难听的,旁人的性命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吗?”
话虽难听,可每个人心中总是有一座并不公正的天平,心偏向哪边,天平的哪边便会重些。
“我的傻锦心,经陇川这件事儿,陛下之后还敢把政务交给太子吗?还敢把黎国托付给太子吗?再说,这樱桃贺礼之事就发生在都城之内,饶是陛下再疼太子,也要给他的万民一个交待啊。”
是了,陇川赈灾事件还仅仅只是让景帝怀疑君御是否担得起这个重任。可都城樱桃踩踏事件不得不逼着景帝给黎国百姓一个交待,君王城内,母女惨死……
绣月继续爆出一个更大的秘密:“而且,你以为陇川这件事真的那么简单吗?我姐姐说,策王今日宴后去灵台宫向文贵妃请安时,自己说的。这就是策王精心为太子设下的圈套,包括赈灾粮被劫,策王已经做好了准备,死咬太子……”
“你说什么?”
清若的声音突然响起。绣月锦心皆是一惊,连忙跪下。了不得了,怕是都被她听见了。
“清若姑娘。”
“清若姑娘。”
清若却连忙上去拉住绣月的手急切的问道:“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夜间睡不着,本想出来乘凉,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两人的交谈。
绣月哪见过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立刻和盘托出:“陇,陇川赈灾粮是策王向太子提议运都城粮给百姓,还有,还有赈灾粮其实是被策王暗卫所劫。”
清若问道:“可有证据?若无证据,这便是构陷皇子之罪,按律当斩。”
绣月此时已被吓傻了,老老实实的交待:“没有证据,但,但是我姐姐亲耳听到策王说的。”
“你姐姐?”
“我,我姐姐在灵台宫当差。”
“你们,跟我见殿下去。”清若不由分说的将绣月拽入太子寝殿。
太好了,这下有了人证,可以还殿下清白了,也不会将自己和巫国的关系牵扯进去。至于樱桃踩踏事件,谁惹得祸谁自己收拾,找到那几个送樱桃的小兵交给陛下法办就好了。
锦心老老实实起身,跟随清若。绣月连连摇头,挣扎着不愿去:“清若姑娘……”
到底她的劲儿没有清若的大,还是被带进了太子寝殿。这是绣月和锦心第二次踏足太子寝殿,上一次,仅仅是因为替太子宽衣,就差点挨板子,这一次……
昏睡中的君御被一阵吵嚷声闹醒,在帷幔之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清若立刻回答:“殿下,绣月亲口说,她姐姐听到了,这次赈灾粮事件,就是策王故意为之。”
“哦,知道了。”君御依旧躺在床上不为所动,区区人证又能说明什么呢?谁知道君策会不会说是她们在胡乱攀咬?再说,她所知道的历史可没有人证这一回事。
哦,知道了?
如此轻描淡写,竟不想着快点为自己洗清污名吗?见君御如此这般,清若三人均是不解。
“殿下,咱们现在就带着绣月和她姐姐去找陛下说清楚。”
绣月连连摇头:“不,不可……”
绣月明白,只言片语怎么可能能为太子洗去污名重夺太子之位?更怕君策秋后算账杀了姐姐。
“有何不可?”
君御叹了口气,将床边的外袍拿起,裹住自己带有秘密的身子,而后走出帷幔:“因为没有实质性的物证。父皇凭什么相信一个宫女的片面之词?焉知,这不是我这个废太子胁迫她所说。”
“事发突然,殿下在青木宫、绣月的姐姐在灵台宫,殿下如何能胁迫她?”
“可她的妹妹绣月在青木宫啊。”君御说道,“再者说,即便父皇信了她,可又能怎样?君策的身后是文贵妃,是丞相,到时候只是给君策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可“背主攀咬”的宫女在主子手下,还有命可活吗?本就是君策和我之间的事,又何苦拉旁人下水呢?”
话音刚落,绣月便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的看着太子,原本她还担心太子知道后,会利用她,逼姐姐出面作证,看样子,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君御两只手紧扯着衣袍护着胸前,“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绣月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下,下午时……奴婢姐姐来找奴婢时说的……”
“是找你?还是带你脱离青木宫这个苦海?”清若冷冷问道。
绣月立刻跪下:“太子殿下恕罪,清若姑娘恕罪,姐姐,姐姐只是担心奴婢……”
锦心也帮助绣月说话:“太子殿下明鉴,清若姑娘明鉴,绣月绝无背叛之心。”
呵,没有背叛青木宫的心思?真以为她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吗?
清若刚想说些什么,君御却开口:“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
“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互相搀扶起身。
君御继续说道:“青木宫现下入了困局,你们担心往后的日子,若是强留的话……也没意思。是去是留,今日,便由你们自己决定,只一点,希望咱们能好聚好散。”
确实,按照太子宫这种情况,留下来,到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别人想走的话,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锦心和绣月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一齐说道:
“锦心哪儿也不去,留在青木宫。”
“绣月,绣月想同姐姐在一处。”
虽是齐声,却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锦心想着,虽然太子殿下眼前落了难,可他终究是长子又是嫡子,岂知没有复立之时?再则,太子殿下素来待人和善,不轻易体罚宫人。反观灵台宫那边儿,一不留神,或许便会要了性命。
而绣月,入宫时便想着和姐姐在一起,却偏偏被分到了太子宫。原本想着,以自己的姿色或许会有幸成为太子侧妃、再不济,成为太子的侍妾,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可入太子宫后,见到太子也仅是廖廖几面。更何况如今太子失势,她待在太子宫日后前途堪舆,而灵台宫……
君御点了点头:“好,那锦心便留下,绣月……等你姐姐来接你时,你便跟着你姐姐走吧。”
她们都没有料到,这两个不同的决定,之后,锦心和绣月便是天人永隔。
君御挥了挥手:“好了,若没有其他事,你们都退下吧。”
锦心绣月起身离去,待锦心离去后,绣月却突然停下,折返了回来,是想到刚才君御对姐姐的维护、对自己选择的宽和,才决定对君御说:“太子殿下,现下即使幽禁青木宫,各方还需小心谨慎。姐姐还说,策王的目的不仅是要殿下失去储君之位,更,更想要了殿下的命。”
“知道了。”君御点了点头,又加一句,“多谢提醒。”
反正史书对于君御太子最后的着墨是二十一岁被废。就算君策无时无刻想暗算君御,她暂时也死不了。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
绣月这才离去。清若却替君御着急:“殿下,您能不能上点儿心啊?”
“什么?”没有外人了,君御便将衣袍松开,穿着一身中衣,凸显身材,又躺回床上,“绣月吗?人家有了更好的出路,你总不能阻止她吧?”
“谁管她?”清若拾起君御随手脱在地上的衣袍,放在君御床头,又坐在她身边,“眼下策王都将咱们青木宫给欺负成这样了,储君之位被废、算计您的性命,殿下您还无动于衷。”
君御神秘一笑:“放心吧,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定数。”
“什么?”清若只觉满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一切皆由天定。”君御说道,“就好像今日父皇震怒,不仅是因为赈灾粮的事,还有那樱桃踩踏之事,赈灾粮是君策筹谋的,那樱桃总不是吧。”
清若却是一脸不服:“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策王在哪儿学了控偶术,控制了国舅心智,送来樱桃陷害殿下。”
“越说越离谱了,难道他还懂下蛊?”君御打了个哈欠。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格布那厮干的。
“清若,找个时间,咱们偷偷溜出宫吧,去看看那对母女。”
“嗯。”清若点点头,顺便,那几个送樱桃的小兵也得找着。
“好啦清若,放心吧,有的东西,老天啊,都已经定好了,改不了的,顺其自然就好了。”那眼皮儿开始打架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觉一靠近清若便觉得特别晕,特别困。
“殿下。”也不知殿下之前那股人定胜天的劲儿都去哪儿了,怎的现在变得如此顺应天道,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要睡了。”君御嘟囔了一句,“清若你放心,马上父皇又会将我立为太子的。”
“殿下安心歇下吧。”清若真的怒其不争啊,“梦里什么都有。”
------题外话------
改了哦,第二次废是2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