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殿
图腾形成的瞬间，方宇脚下的水塘缓缓旋转开来，形成一道漩涡。
方宇还未有所反应，整个人就已经掉进漩涡。
盘坐青石上的老道身影也是渐渐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晕眩。
远比之前更加严重的晕眩，方宇只觉自己的神魂与肉身分离，大脑乱作一团，一切都是相反的，没有规律。
世界在旋转？
不，是我在旋转。
方宇张大了嘴，止不住的干呕，泪水、汗水、口水在脸上混在一起。
身体不自觉卷缩，又想要拉扯。
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熟悉、陌生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现、又消失。
啊……
“你们看到了吗？”
无垠广阔的黑色星空下，巨大的石柱耸立各处，大地上满是深坑与碎石块，杂草长满一座座破败的仙殿。
方宇躺在一座布满裂纹的金字塔顶上，不远处的仙殿高耸入天，只剩一根门柱的大门位置上站着一个人。
正是老道，他看着方宇，调皮的咧嘴一笑，骨瘦的身材让这份笑容显得有些阴森。
这座仙殿早已残破，抬头就是黑色的星空，支撑大殿的八根巨大石柱都已断裂，唯有从巨大的体积以及雕刻其上的精美纹饰才能一窥以往的瑰丽。
仙殿内高高的王座上，仙殿内唯一完整的宝座上坐着一片虚无的人影。
“你们看到了吗？”
浅浅的低沉声不断在仙殿上回响，话语间的落寞在亘古的岁月里沉寂。
“好了就上来，我在上面等你哈，徒弟。”
老道对着下方喊了一声，随后整个人收起嬉笑的姿态，恭恭敬敬走进了仙殿。
仙殿即使残破，再无往昔神圣，老道迈步其中依旧小心翼翼。
发自内心的尊敬，并不只是对于往日的辉煌，也不是迫于王座上那位的实力，而是对于那个年代，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一切。
“这里是哪？”
挨过最难受阶段的方宇睁开眼，眼前所见一切都让他惊奇，但是。
“呕。”
方宇真的太难受了，周围虽然宏伟、破败，可似乎没有危险，方宇索性翻个身，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望着没有黑色的天空。
“那老道刚才说去哪？”
缓过来的方宇四处打量，却无法辨明声音来源，放眼望去，四周也无人影，也没看见什么特殊的地方。
察觉到异样的老道以神识查看后，却是没有任何举动。
保持匀速的步伐，老道行百步，终究是到达了王座之下。
“弟子望虚，参见祖师。”
望虚道者对着王座上的虚影郑重行礼，随后闭口不言，于一旁站立。
“你……做得很好。”
虚影盯着望虚，良久才有声音传出。
“数千年了，时间对我等早无意义，但千年的时光还是太久了，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望虚沉默不语，虚影五官模糊，令人看不清楚。
仙殿恢复寂静，寂静之中，此前不断重复的低吟重新响起，只是响起前，望虚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虚影的意识已经收回，望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静静伫立，仿若雕像。
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仙殿外响起，方宇在无指引的方向上，依然是走到了仙殿之外。
“断壁残垣，但也不失庄严，不知完好的时候，这里什么景象。”
方宇丝毫没有半点望虚道者的恭敬，
大大咧咧行走在仙殿之内。
“你直接走到这里？”
望虚道者望着仙殿大门，倒是没想到方宇能够直接走到这里。
“对啊。”方宇倒是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见老道，他以为至少要累个半死，老道才会现身，“老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还说我是你弟子，你干嘛故意整我。”
“你肯做我徒弟了？你还没想起来？”
望虚此刻已经没有此前那般拘束，毕竟王座上的虚影早就离去。
方宇此前混乱间曾见无数画面，此刻经过望虚提点，加之此地虽无禁制，却自有特殊之处。
本来混乱、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有序。
“方宇，性别男，十八岁，刚上大学，在父亲身上撒过尿，炸过池塘，救过人，虽然救人自己死了。”记忆在瞬间填满了空空脑袋，之前的迷茫消散了，方宇也明白了。
“哦，想起来了，当时发生了车祸。”
方宇心中忧伤并没有多少，家中早就只有自己一人，也没有牵挂之人，现在脑中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当时的壮举感到自豪。
“……好像有些不对。”
方宇上翘的嘴角逐渐平复，眉间皱起。
“你记起来了？”
望虚等了好一会，见方宇脸色变化，开口问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见方宇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你！该死的，老子当时不过是帮忙抬人，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屁股着地。”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耍阴招！快把我送回去！”
方宇陡然上前，直接抓住了望虚的衣领，面容凶横。
“不、我没有。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放手、放手！没有一点尊重师长的样子。”
望虚虽然一脸正气，却没动用法力，只是拍打着方宇的手。
“啊，我昨天才看见一漂亮姑娘，正打算接触一下，结束我的初恋。你……”
看老道这一脸正气，眼神飘逸的样子，方宇就清楚，自己摔跤摔死的事情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而且看情况，自己是回不去了。
望虚是不敢动啊，那位已经回来了，否则他怎么可能留下这点败笔，让方宇近了自己周遭。
“那我现在这具身体？”
方宇认命了，打也打不过，什么办法也没有。
唯一好处在于，这个世界，貌似有意思多了。
“就是你的身体，虽然有些不同，但不同的是这具更好。”
方宇还有诸多疑问，想要借此询问，就听见头顶有巨大声音响起。
“你上来。”
方宇这才注意到头顶的王座有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着王座上端坐的虚影，方宇胸口发闷，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双肩。
望虚没有说话，方宇索性大胆往前，除去好奇，更多地还是不服输。
砰！
王座之下共有二十一层台阶，方宇刚落下一脚，仙殿陡然发出沉闷一声。
望虚都为这动静面露惊容，但方宇是没有反应，因为此刻，威压临身、动弹不得。
呵。
一声轻笑在方宇耳边响起。
正因陡然的威压而难受方宇面色越加涨红，但是眼角余光却看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少年，他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同样被威压压得脸色涨红。
这股威压如此沉重，少年的背已经弯了一半，方宇同样如此。
放弃吧，方宇正打算放弃，顺着这股威压而下时，那几近跪下的少年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他笑了。
方宇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少年的嘴角咧的那么大，那喜悦、笑声仿若直接响在方宇心中，震耳发聩。
紧接着，方宇下意识抬脚，同样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