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港

这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格兰特与另外两人在船只底舱相遇。只不过格兰特是被派到这里巡逻，一旦发现渗水，他就要用木桶将渗入的海水排出去，然后堵死漏水的船缝；而拉维克带着一身的伤痕坐在外科医生的手术室外面，他正大口喝着朗姆酒，向旁人描述昨晚激烈的战斗场景；杜拉德更倒霉，他的头部缠着绷带，一言不发的躺在吊床上。看见对方都还活着，三人都笑了起来。

换上备用帆后，卡塔琳娜施塔特号恢复了航行的速度，在临近中午时分回到了厄里亚岛。格兰特估计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受损的战舰恐怕还是要回到大陆去接受全面维修。

岛上驻守的陆军对他们的惨状大为惊诧，他们还以为敌舰队已经攻过来，马上进入了临战状态，士兵们都进入了战壕里的各处坑道，炮台的炮衣也已卸去，瞄准舰队驶来的方向。

虽然舰队旗舰已被俘获，但司令法格拉特还是乘坐侦察舰逃了出来。这会儿他来到了卡塔琳娜施塔特号上，同另外两位舰长和参谋们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这支突然出现的罗亚尔舰队很可能是趁维特的封锁舰队疏忽之际，从某个港口溜出来的。至于罗亚尔人接下来的目的，他们还不得而知。

穆尔建议立即将情况通报给海军部和正在封锁罗亚尔大陆的各舰队，提醒他们要小心应对。可是眼下他们已经没有战舰能去往前线传递消息了，这几艘战舰都需要抓紧时间赶回最近的港口维修。

会议结束后法格拉特留在了卡塔琳娜施塔特号上，他对船员们昨晚英勇的表现感到赞叹，表示会将战斗情况如实的上报，相信卡塔琳娜施塔特号将来一定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下午，舰队就离开厄里亚岛驶向维特大陆。临行前，驻军的士兵们纷纷拿出他们写好的信件，拜托水手们带回大陆。这也勾起了船员们思乡的情绪，他们都围在吃饭的长桌边，让那些识字的人帮自己写信。拉维克不仅自己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还帮杜拉德写了一封信，小心地放进信封。

当别人忙着写信时，格兰特却呆在一边，看着手上的三封信件出神。他多么希望爸爸妈妈还能够听到自己进入海军、奋勇杀敌的消息啊！爸爸曾经也是一名军人，他肯定会笑着说：我的小格兰特也成了男子汉啦！而妈妈虽不太赞成格兰特参军，但也会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拥抱她最爱的儿子。

格兰特想着，眼泪却浸透了眼眶。拉维克坐在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背，安慰道：要是你父母知道你在报效祖国，他们都会为你骄傲的。格兰特想了想。还是跑到餐桌边借过纸笔，写下了一封信，然后把它和爸爸妈妈留给他的信叠在一起，也许自己能够为祖国服役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一个星期后的某个黄昏，舰队回到了萨马那湾。舰长批准除特殊岗位上的人员外，大家都得以上岸休假。在军舰入港下锚后，格兰特三人就乘坐小艇来到了岸上。

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曼图亚城，先找一个饭馆饱餐了一顿，然后三人在城市里到处闲逛了起来。杜拉德建议去剧院看戏剧，但拉维克提醒他看看自己的腰包，他们可不能为看两场戏剧就把钱掏光，而且如果舍得花钱，参加盛大的舞会可比看戏剧的乐子更多。

逛了许久，他们无意间来到了一个立着酒杯木牌的大酒馆前面，三人相视一笑，当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酒馆里既昏暗又嘈杂，

到处是碰撞的酒杯和无休止的争吵。借着壁炉和四周蜡烛微弱的火光，三人刚在一张长凳上坐下，就有女仆走过来，热情的询问他们的需求。

拉维克豪爽的要了一大杯葡萄酒——现在他倒舍得花钱了，格兰特和杜拉德都要的麦芽酒，这种带着清香的酒既便宜又好喝。他们又随便要了一些面包、培根和烤肉，就和旁边的人聊起天来。

喝了几口酒后，三人的眼神都开始变得迷离。他们很快就融入到那些同样醉醺醺的市民们的聊天中去，在讨论的话题中，如果不是下流的玩笑和铺天盖地的绯闻，-那么奸诈的地主和迂腐的教士们肯定成了他们谩骂的对象。

有一些年轻人趁着酒醉站上桌子，大声发表着自己的演讲，内容大多是关于当下政治上各种思想潮流的评论或者当前战争的局势，往往引得桌下的人们鼓掌喊叫。

格兰特端着半空的酒杯到处走动，他一会儿驻足倾听演说家们神采飞扬的演讲，听到激情处他便高声呼喊；一会儿走到许多人围在的长桌旁，他费劲的挤进去，却发现里面的人正打着纸牌，桌上散落的骰子和纸币让他意识到这里正在进行的活动；一会儿他又坐在酒馆的中央，边喝酒边欣赏人们唱歌跳舞、或者弹着琴讲述有趣的冒险故事。

杜拉德和拉维克简直把酒馆里的活动都体验了个遍，他们打了保龄球、玩了射箭，后来又拉着格兰特高歌一首。这个酒馆里响起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歌声，还有一些舞娘和着歌声跳起热烈奔放的舞蹈，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期间当然有夜间巡逻队推开门查岗，不过他们很快就被酒馆老板用钱打发了出去。

格兰特三人在酒馆直待到后半夜，可能是因为把口袋里的钱都花光，他们才走出了大门。格兰特怀疑在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反正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更不知道他们三人怎么会挤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

叫醒了拉维克和杜拉德，格兰特打算今天上午把手上的三封信件送出去，再去找点活干，不然到现在他光花了许多钱，还没领到薪资，算起来连一毛钱的帐都没进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