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城市中
喝一杯热可可又吃了两片面包,格兰特拎着包出门来到大街上。他看了看手上的三封信件,有两封信的地址并不在本地,所以他还得先到邮局去寄信。
走在路上,格兰特快乐的哼起了小曲儿,他左看看右瞧瞧,对集市上每个小商贩的商品都很感兴趣,但是他摸摸自己的口袋,又无奈地把东西放了回去。
穿过这片喧闹的集市,又走过了旧市场,格兰特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精巧华丽的大教堂,高耸的螺塔直伸往天际。他本想进去听听这城市里的牧师诵读经文,但望着那扇厚实的拱门,他还是犯了难。
走了许久,格兰特来到了一个市民广场,这里简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看好像有什么乐子,他连忙向广场中央挤过去,看到人们围住的一大片空地上铺了一圈轨道,中间有几个穿着上流还带着礼帽的男人正在捣鼓着一台造型怪异的机器。
格兰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机器,它体型巨大,本体像一个特制的铁桶,左右两边有几个大齿轮和铁轮互相嵌合,还有许多的铁杆连接各个部件。这机器的上方有一根小烟囱,后边还有一个活塞和开口,整台机器轰隆隆地震动并发出刺耳的噪音。
格兰特自己琢磨了许久,也没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他问了问旁边的市民才知道,这机器叫做蒸汽机,听说只要操作得当就有很大的动力,满打满算能比几十匹良马的力气还大呢!
格兰特不屑的撇撇嘴,认为他是在吹牛。就这么个奇怪的玩意,怎么能比得上几十匹马呢,不过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继续看下去。
那几个男人折腾了一会儿,终于往机器里铲了一铁锹黑煤。关上后面的小铁门后,这台机器立刻开始轰鸣,两边的齿轮飞速地转动起来,带动连接杆做着往复运动,同时上面的烟囱里冒出大量白色的蒸汽。
格兰特被吓了一跳,他和周围的人们都惊讶的说不出话,随后大家便私底下议论起来。一名演示者示意大家安静,他们把蒸汽机搬上停在轨道上的特质小车,车后面又连接着一辆载着货物的木车。
格兰特粗略的看了看,车里至少装了满当当的八九袋沙子,他也开始思考,这蒸汽机真能拉动这么重的货物吗?
在汽笛的一声长鸣中,这部怪异的蒸汽机车缓缓地开动起来,它拉着货物沿环形轨道行驶,速度还在不断地加快。周围的人群纷纷后退,格兰特也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次展示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人群却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当场就有几个工厂主想要花钱买下这台蒸汽机,不过被演示者们拒绝,他们把机器搬回马车上,临走前宣布他们还将改进这部机器,并且接下来的一周他们都会在附近分别表演展示。
这次展示给格兰特深深地震撼,他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开动自己的小脑筋去思考那台机器的原理,不过他在基督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显然没法解释他所看到的一切。正想着,邮局已经出现在面前。
他走进大门,排队来到大厅的一个窗口前。当他把两封信件递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吐槽道:先生,您应该每天花点儿时间看看报纸。梅斯镇已经落入敌人的手中了,您让我们要怎么把这封信送到那儿去呢?
格兰特接过这个被递回来的信封,只好又揣进了包里,他想着等有机会再拜托别人把信送到吧。
接下来还有一封家书是本地的一个士兵写的,格兰特照着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间房子前。
他心情忐忑地敲了敲门,然后迅速整理一下衣领和袖口,随后一名戴着头巾的少女给他开了门。
当格兰特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女,就再也忘不掉她了。少女昂头用疑惑的眼神直望着格兰特,身子微侧在门后,格兰特还注意到她穿着一件棕褐色外衣,颈部露出了白色内衬,带有情调的浅蓝色与柠檬黄色的头巾垂下。少女那白皙无暇的脸庞、水灵清透的眼眸和微张的嘴唇映衬出她特有的青涩,也展现出静谧、优美的气质。
格兰特被深深地迷住了,他提着包半天说不出话。直到少女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到:“你好,有人让我捎一封信来。”
少女接过信件看了看,便打开门邀请格兰特进去。格兰特当然不会拒绝,他走进门,不自然的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一名中年男人走出来,坐下来同格兰特聊天,少女给他们端来了两杯茶和一碟饼干,格兰特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她身上,因此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们并没有攀谈很久。等到中午时分,尽管这户家人的主妇挽留,格兰特还是起身告别。他出门时,破天荒地浅笑着朝少女微微鞠了一躬,少女也轻盈的回了一礼。之后直到格兰特踏进饭馆时,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他从那名父亲得知的少女名字——洛萨。
吃完中饭,格兰特打算去找点活干。他来到码头,找到一份搬运货物的工作。这码头尽处停泊很多排水量三、五百吨的货船,也有大帆船。
这些船只每天都忙碌着起卸货,每天都有很多的工人正在大汗淋漓地搬运,起的货都是海货呀、糖呀、杂货等。卸的货都是外地商品:胡椒、大米、橡胶,还有许多台工业机器,这些沉重的货物都靠码头工人的肩膀抗上扛下。
格兰特在搬货时喜欢和码头工人说话,但他们只是笑笑,作为对他的回答。似乎牧师们所说的全部宿命论都集中在这些人的身上了,他们就背负着这样的宿命论。
工人们允许自己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当所扛的货物已经丢到地上,可以用手背擦擦疲惫不堪的脸上蜇眼的汗水时,深深地叹一口气。他们的脸仿佛是用黏土烧成的,而且烧出了许多裂纹。他们也不大数钱,经常看也不看,就把钱塞进十分宽大、落满尘土、在踝骨那儿扎紧的肥大灯笼裤上的口袋里。
格兰特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近底层的劳动人民,他从心底对他们感到同情,尤其是那些包工头克扣他们本就不多的工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