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门开,尸罗清净
差别有形之事相,又具有生灭迁流之相者,称之有相,又称有为法。
浅略之有相,谓凡夫所知之色心等诸法,事相显了,心前现行,极易了知。
观世俗之事相差别,称为有相观;修种种善事万行,称为有相善;明示位置,设立清净形像之净土,称为有相士
脱离空门,有相门开。
徒有人类的躯壳,却没有人类应当有的本质。
那个借用了无名外壳的怪物,看着眼前的巨大毛虫愤怒的嘶吼着。
【永恒桂冠】
“尸——罗——清——净——!”
手中的枪化为作极其不祥的赤色之光,逐渐覆盖了无名的手臂。
他像是猫一般趴在地上,将重心压得极低,像极了猫捕食的准备动作。
毛虫预感到了什么,生存的本领令它在无法逃跑后发疯般的发起了进攻。
无数白色的丝线从地下飞出,运动的规律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化为千万长矛,如暴雨倾泻直下。
“啊!!!!!!!!!”
无名嘶吼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化作了一只野兽,四肢并用在那白色丝线组成的暴雨中穿梭。
那绝不是无名应有的身体机能,从高空多次坠落的他本应连像样的骨骼都不复存在。
但奇迹般地恢复了。
在那个借用无名躯壳的生物苏醒后。
再无人前来拉他一把,无意识的踏过了有相之门。
这一刻,无名的身体化为了另一种存在。
眼见像猫一般飞奔的无名越来越近,巨大的毛虫痛苦的吼叫起来,无数的白色丝线从大地升起,交织为无数只手冲向无名。
却被无名灵巧的躲过了,简直像是在戏耍那毛虫一般。
白丝从毛虫的嘴中喷出,组成密不透风的巨网从天空落下,与之相比小的可怜的无名失去了逃脱的可能。
毛虫用剩下的一只眼仅仅凝视着将要被网压在身下的无名,作为没有感情的胚胎逐渐觉醒了仇恨的愤怒。
但这愤怒很快再次转变为了恐惧。
忽而乘风,无名化作一道残影穿过了那张巨大的白丝网,不见了踪影。
毛虫害怕的左顾右盼,却丝毫没有看到无名的身影,连声音也没有听到,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剧烈的痛从毛虫的背后传来,紧随之是无数的鲜血飞溅到了天空之中。
就在毛虫没注意的一瞬间,无名爬上了它的后背,覆盖在手臂上的赤色的光化为尖锐的爪子,轻轻一挥便在毛虫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
剧烈的痛苦引得毛虫倒在地上翻腾起来,疯狂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企图用这种方式将无名甩下去,可覆盖在无名手臂上的赤色光芒化为的利爪紧紧钩住了它的皮肤。
可还是太浅了,相比较那毛虫巨大的身体,无名造成的伤痕还不足以威胁它的生命,毛虫之所以做出如此剧烈的反应只是因为毛虫作为胚胎的生理反应罢了。
凝视着这巨大的毛虫,无名的眼睛逐渐由褐色变为了耀眼的红色。
“嗔恚火!”
赤色的光转化为赤色的火焰,覆盖了无名的身体,宛若是孕育着不祥火焰的凤凰。
火焰如水,自源泉流淌而出,侵蚀了无名脚下的生灵。
因为灼烧的剧痛,毛虫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竟然像鱼一样,靠着拍打地面的反冲力让巨大的身体高高飞起,而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确实有效,无名钩住它皮肤的位置撕裂开,被直接甩飞了出去。
但这正着了无名的道,靠着甩出去时获得的巨大初速度,无名宛若一枚炮弹直冲冲的飞向了毛虫剩下的那只眼睛。
带着狰狞而恐怖的微笑。
如瀑布般的鲜血从天空倾泻而下,从中飞出了被鲜血染红的无名。
那已经不能算是猫了,简直就是嗜血的老虎。
落在地上的无名靠双脚的摩擦减速,拉了百米长的两条直线后停了下来。
这一击非常有效,可惜仍是失败的操作,没能直接冲进毛虫的头里把它的脑子搅成肉泥。如果毛虫最后一秒没及时转过头,现在一切就都结束了。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毛虫忽然缩成一团,像是一个小婴儿一般进入了任人宰割的状态。
无名正准备上前攻击,却本能的向后跳出了数米。
就在他跳起的一刹那,脚下飞出了一把厚密到恐怖的白色丝线,不止是他的脚下,四面八方都飞起了这白绸缎一般的丝线,落在毛虫身上将其包裹,很快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生物在孵化过程中会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在干细胞活性最强的时刻那怕是断肢也有可能重新生长出,而毛虫这种幼年体本就是活动胚胎的生物,即便只剩大脑,都有可能在蜕变后恢复到完全状态。
见到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茧里的敌人,寄宿在无名体内的那个家伙越加愤怒起来,覆盖双臂的赤红色的光再次变换,化作了两只尺寸离谱的利爪。
“尸——罗——清——净——!”
他怒吼着,冲向了那个茧。
白色的符箓从天空飞下,化为一道屏障挡在了无名的面前,另外三个符箓还没来得及封锁无名的行动,就被无名左右横跳逃脱出了包围圈。
正跳跃后还在半空中的无名来不及脱身,被七道符箓从四方包围,灵气幻化七宝玲珑塔将其镇于其中,纵使神仙亦枉然,何况妖邪本无心。
被玲珑宝塔镇压的无名愤怒的嘶吼起来,却像是被吸干了精力一般很快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尸罗清净么?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啊!”
燕语莺声仙人语,素衣轻纱飘渺人。
云鬓轻丝白如雪,凤眸一抹眼尾红。
那道骨仙风的白发女孩举手投足若仙鹤起舞,右手轻挥符箓飘出举止优雅非凡。
见无名已然失去理智的模样,她像是看透了本质一般,素衣掩笑。
“任由你发展下去,应该也能打赢吧,不过到那时就拉不回来了。”
说罢,百十张符箓从女孩袖中飞出,将无名裹了个结结实实,随着女孩剑指轻挥被丢到了门的另一边。
亦是此时,那巨大的茧发出了骚动,颤抖几下后逐渐破裂开。
双翼又近几十米高的巨大蝴蝶从中飞出,飘然于天空宛若展翼的鲲鹏。
可那白发女孩却并无丝毫怯意,反而流露出几分可惜。
“即便获得了力量,却仍改变不了你懦弱卑劣的本性,说到低,妖兽就是这般可悲的生物。”
以灵力为颜料,食指于空中标准的画出一个圆,至纯的白色光环在女孩面前浮现,从中不断流淌出成句的经文。
“即舍怨亲、喜乐、苦忧;对治欲界之贪嗔烦恼。”
蝴蝶预感到了什么,振翅向着苍穹飞去,顷刻间已到云层之上。
然而这一切不过徒劳罢了。
闭上眼的瞬间,以白发女孩的脚下为中心,似水点落于湖中泛起波纹,波纹所至,空间置换,一人一兽皆步入空虚无量之境。
此一瞬,空间之无穷,时间之无穷,无量之无穷也。
【舍无量心】
至白纯洁之光自上之无穷,自下之无穷,于起始之处交汇。
至白纯洁之光将那蝴蝶吞没。
再睁开眼,白发女孩的手中正温柔的包裹着一只小小的蝴蝶妖。
轻轻一托,翩飞于青空。
自由自在。
这是一个星期以后的故事。
发生在坐落于偏远郊区的枫叶林中,一栋普通的公寓里的故事。
略带绿意的金黄色的枫叶飘落在大地,将曾经的土壤掩盖,等待着在不远的一天中慢慢腐烂。
但在那之前,它们尽力的散发着自己淡淡的香气,萦绕着土壤的气味,企图在这世间留下些什么。
坐在枫树下的秋千上的人,平静的看着一本封面一片空白的书。
长相清秀到了恐怖的地步,那怕人海之中只是无意间的一睹都会让人无法忘怀。但更特别的是那个人的眼睛,明明很美,但绝不会让人有想看第二次的欲望。
因为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纯粹的厌世的眼神。
对生活的一切失去了欲望,对万事万物都无所谓,灵魂依然腐朽,仅仅借用着名为“身体”的空壳行动。
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又仿佛曾经出现过。
恰如这已落地的枫叶。
但对这个人,究竟现在又为什么而活着。
那怕自己也已经说不清了吧。
只记得在那天,下着大雪日子,见到的同样空洞的眼神。
“房东大人!!!”
身上裹着绷带,刚从医院偷跑出来的黑发少年愤怒的从远处走了过来,脖子上缠绕着同他一般义愤填膺的粉色小狐狸。
一人一兽气冲冲的踏到秋千前,疯狂手舞足蹈抓耳挠腮的样子看着相当的滑稽。
“房东大人,请问我辛勤工作的奖金,那明晃晃的二十万去了那里?”
房东望着无名,平淡回答道。
“在我的卡里。无名是黑户,办不了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该死该死!那我不是白干了么!”
这令无名不禁抓狂的扬天长啸,虽然只是抓了只兔子罢了,但那也是他殷勤劳动的成果啊!结果呢?结果被中间商截胡了!梦想的美好生活还没有开始,就这么轻易的被社会的黑暗结束了。
这就是所谓成人世界的艰辛么!
“而且这么多钱全交给无名的话,会做不好的事情,所以由我代为保管。”
“有什么不好的!我这般善良的人。”
无名看着房东的眼睛,眼神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动摇,连那么一点点的心慌都没有。
但这并非是因为他足以欺骗自己,令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是个善良的人,
而是因为无名的本质,那最为根源的事物。
房东平静的合上书,将其摆在腿上,双手平放在空白的封面中心。
之后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无名。
“无名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能轻易的撒谎。但谎言就是谎言,不会因为平心静气就改变什么。”
意识到之前说什么工资全吃了饭,其实是去游戏厅玩了个爽的事情就发现了后,无名赶紧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向房东求饶。
噗噗也有样学样,趴在无名的身边一同求饶。
房东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与其说是没有生气,不如说这两个月房东都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动。
看着已经娴熟到可以在任何情况跪下求饶的无名,房东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了五百元递到了无名的面前。
看着明晃晃的票子,无名一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奖励,对无名认真工作的奖励。”
就像是那些工厂里激励员工奋力风险自我一般,房东希望能用这五百元给他一些甜头。
虽然就在不久前房东刚刚扣押了无名的二十万。
然而无名是何许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照没钱就开混!先把现有的赶紧享受了便是无名的人生准则。
果断而迅速的一把夺过钞票,因为动作太野房东险些来不及放手。
“噗噗,想吃什么,哥们请客!”
“唔!”
“哼!就这点志向?哥们带你去酒楼啃肘子!完事了带你去宠物店看最新的母狐狸!”
“唔!!!”
看着一人一兽兴奋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没入了地平线。
房东又平静的打开了那本封面一片空白的书。
同封面一般,书中的每一页都只是空白。
没有文字,亦没有图画,连无意间的折痕都不曾出现。
宛若那天被雪覆盖,完全空白的本质——一本真正的空白的书。
而房东只是既没有享受,也没有厌烦的阅读着。
即便从中什么也看不到。
一片完全金黄的枫叶落在了书页上,静静停在了房东正在看的位置。
望着那枚枫叶。
房东。
在这无人察觉的一刻。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