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抉择】黄河岸（中）

战船靠岸，一千多甲士拖着沉重的步伐赶往战斗胶合出。为了行动便捷，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多重盔甲，即便如此也已经能保证他们能在和蒙古人的短兵相接中占尽优势。

接到撤退号令的扎萨克图骑兵已经被吓破了胆，不再管身边的同伴，拼命跑向后方。女真人追击了一里路左右，不敢再深入，又返回岸边，布置防御。

地面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返回的女真人会顺手一刀解决还在痛苦呻吟落马的伤员。身轻灵便的水鬼抬着一筐筐的铁蒺藜跟在甲士的后面快布防，只要不让蒙古骑兵冲起来，他们的处境会好上很多。

土谢图汗静静观望，无视身边扎萨克图汗的焦急。

直至溃散的骑兵完全退却，土谢图汗才下令让本部骑兵移动上前。少数骑术高的蒙古人驾马飞，在临近布置铁蒺藜的区域拨转方向从两边驰过，同时shè出手中的弓箭，这就是蒙古人引以为豪的骑shè。蒙古人来的太快，少数落在后面的水鬼没来得及逃走，被shè死在铁蒺藜阵中，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铁蒺藜再渗入泥土中。

女真人开始还击，步弓手上前shè。

土谢可图汗派出来的shè手不多，蒙古人的队形很分散，且战马一直在高驰骋中，弓箭无法很好的瞄准。

零零散散的箭矢来回，几乎没造成什么伤亡。

扎萨克图汗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为何不让你的骑兵冲击他们？”

土谢图汗面露犹豫之sè，说：“骑兵恐怕很难穿过那片铁蒺藜区域。”

扎萨克图汗的骑兵交战刚刚在眼前，如果要突破眼前的这道区域，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他已经看不见漠南这场大战的必要，女真人已经退回了，察哈尔人也已经安全。岳托的话已经在他心中播种，车臣汗在漠北三汗中一直都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三个实力接近的漠北蒙古部落符合他们共同的利益。

“难道要任由女真人在此地过河吗？”扎萨克图汗的语气中十分不满，他刚刚损失了过一千名部众，近半数的本部骑兵都已经参战过，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也知道保存实力，这让他大为不忿。

“要不要向车臣汗和俄木布汗求援？”土谢图汗语气有些迟疑。

“一仗未打就要求援？过河的女真人也不过三四千人。”因为刚才自己独自受了损失，又在同伴面前丢了脸，扎萨克图汗极力鼓动土谢图汗出击。

土谢图汗也觉得自己一兵不有些说不过去，催马上前下令，已经集结完毕五六千骑兵开始向女真人方向移动。

土谢图汗的骑兵比扎萨克图汗的骑兵看起来要有序的多。

“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吧！”土谢图汗心中扎萨克图骑兵刚刚的表现很不屑。

有了前人的教训，蒙古骑兵并没有加，只是排着松散的队形缓慢向前移动，马背上的shè手取下弓箭上弦做好了准备。

铁蒺藜区之外，前列的骑兵下马，以战马为屏障清理地面的障碍。

女真的shè手开始放箭，蒙古人先进入了他们的shè程。

铁蒺藜散落在地面，清理起来并不麻烦，蒙古人逐渐靠近。眼见形势不妙，一支一百多人的女真队伍冲上来，左挪右移进入铁蒺藜区域冲向正在清理的蒙古人，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在战团的后方，双方都有大量的shè手向前移动，但蒙古人和女真人纠缠在一起，很难进行识别shè击。

土谢图汗瞪着明亮的大眼睛观察战场中的形势，突然下令：“shè！”

靠近的数千骑兵几乎同时将手中的弓弦松开，密集的箭雨无差别的落在zhongyang缠斗的几百人的头上，只有寥寥数人得以逃避，拼命的向本阵内逃走。土谢图汗宁愿采用以命换命的方法，正是看中了过河的女真人人数很少，而且已经在近身战斗中占据了优势。

扎萨克图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震撼，土谢图汗还真够狠的!

骑兵队列再向前清理，土谢图汗俨然想采用稳打稳扎的方法推进，只有清理完铁蒺藜才能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和女真人步战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受限于运力，地面上撒的铁蒺藜并不多，蒙古骑兵逐步清理靠近，接受了教训的女真人不再敢派人驱赶，只是让shè手sao扰。

损失近一百人后，土谢可图汗骑兵终于打通了一条通往女真人本阵的通道。

土谢图汗一声令下，早已经跃跃yu试的数百骑兵率先冲锋撞向对面的严阵以待的女真人。

长矛被抬起，冲上去的骑兵被挂在矛端，还在出痛苦的惨叫，有些平放的长矛甚至贯穿了战马的躯体。垂死的战马躺在地面抽搐，眼神中满是痛苦。白甲兵从缝隙中上前，挥动手中的重兵器击打在蒙古人的身上，被jing选出来的勇士每个人看起来都被蒙古人高大很多。

远处观战的土谢图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骑兵在漠北是最有素质的，他不会像扎萨克图汗那样让自己的骑兵一拥而上，乱的想一群蚂蚁，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女真人的强大。

“冲！”土谢图汗高喊。

第二波骑兵紧随着前列的脚步冲入女真人的队列中，那里还在一片混战中。

长矛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取下，有些被拖在地面，没法像第一次那样做到有效的阻挡，大多数骑兵队列陷入了女真人队列中。高大的女真人被装了个踉跄，摇摇晃晃控制自己的身躯努力不倒下，沉重的盔甲披在身上，如果摔倒在地面就再也爬不起来了，那很快就会被战马践踏成肉泥。

土谢图汗看见了希望，再次下令。

第三波骑兵紧随其后在原位置冲入，坚固的女真防线也终于出现了裂缝。骑兵对步兵优势明显，虽然多尔衮做了严密的准备，但女真人也从来没有受过防御骑兵战阵的训练。他们不像汉人那样缺少战马，当然不会将步兵摆在受骑兵冲击的位置。使用长矛对付骑兵是他们从汉人那里学会的，但初次使用，矛阵并不密集，被冲破后也不能及时反应进行弥补。

“冲过去！分割他们！”土谢图汗大声呼喊。

大队的蒙古骑兵远远不断的动缺口处冲入，意图切段女真人的阵型。其他位置的白甲兵率部赶过来，努力想将缺口封闭，困死冲入敌阵的蒙古骑兵。战线犬牙交错，蒙古骑兵不断涌上想维持住楔形缺口。

离岸不远的战船上，多尔衮面sè严峻，下令：“吹号！”

紧随在他身边的传令兵一愣。

“吹突击号！”多尔衮一手夺过身边掌旗官手中的战旗，左手举正白旗，右手擎镶白旗用力挥舞。

号角声想起，那节奏很怪异，像老妪在哭泣，这就是女真人的突击号！！！

岸上死战的女真人听见背后动静，偷空向后看，年轻主帅自几百步开外，正白旗和镶白旗随风摇摆。

多尔衮用自己的举动告诉他们，除了战死他们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