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吃过了饭,顾风檐和霍端便往村子里去。
叶家为着叶山的婚事正忙的一团乱,眼见着这个月已经二十了,叶山的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七,距离不过十几天。
这十几天叶家人得给新人裁衣服,要请人算八字,准备婚宴用的东西……一对新人虽说是一个村的,不远几步路,但事事都得按老祖宗的规矩来,方显尊重。
故还得定下接亲的人。
以往村里谁家有大事情,都是刘正山充当赞礼人的,这回轮到自家却不行,说出去叫人笑话……还得找个赞礼人。
这一番轮下来,十几天工夫已见紧张,所以叶家人连顿饭都是抽着功夫吃的。
顾风檐和霍端到了叶家门口,正赶上吃饭。
“姑母姑爹,怎么这个时辰才吃饭呢?”进了门,顾风檐问道。
一家子人都埋头扒饭呢,还是叶宝最先看见了他们,放下碗,小跑着扑过来,软绵绵地叫,“哥哥,小哥哥。”
顾风檐把他抱起来,怀里摸了手帕给他擦脸,“小花猫。”
叶宝咯咯笑个不停。
“檐哥儿,你别抱他,成天地上爬来爬去,仔细把你衣服弄脏了。”霍秀玲道。
叶家几个人都搁下碗招呼他们。
顾风檐和霍端就着叶山拿来的板凳坐了,从随身背的背篓里拿出几样子新鲜菜来。
“前日乔迁宴没用完的菜,我和檐哥儿忙,阿爹一个人吃不完怕浪费了,就叫我们带了些来,姑母不要嫌弃。”霍端把菜递给霍秀玲。
是一大块的排骨,还有条鲫鱼并着些时令蔬菜。
霍秀玲叫叶山去拿家什来装,叹道:“嫌弃什么,你和檐哥儿能来就好,我和你姑爹都快忙死了……这不,连饭都是偷着空赶紧吃两口。”
顾风檐才问道:“听阿爹说景哥儿昨夜病了,这会儿可见好了?”
叶山刚拿了家什出来,霍秀玲张了张嘴,看了他一眼,道:“山儿,把碗收了吧。”
叶山表情没什么变化,点点头,眼神却很飘忽,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走了,霍秀玲才敢说,“唉,昨夜病得急,连夜请了梁大夫去看,今早上终于好了些……大山这孩子硬是一宿没合眼,今早刘家还递了消息,说孩子身体不好,不敢耽搁大山,说要么就退婚。”
说着,霍秀玲眉间愁郁,“大山一听差点急坏了,去了刘家说清才把婚期提前了。”
没想到这期间牵扯了这些。
顾风檐点点头,“那姑母和姑爹,你们怎么说?”
“刘家愿意把景哥儿给我们,我们自然是一千个愿意,”霍秀玲明白他这么问是怕他们觉得景哥儿是个拖累,“我和你姑爹也是担心他,若这么仓促地成了礼,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这般折腾。”
得了她这句话,顾风檐才放心与她说:“姑母其实不必过于忧心的,上回我和霍端去刘家时,给景哥儿看过了,他这个病虽磨人,却还是能治好的……”
霍秀玲神色激动地看着他。
他继续道:“等他过了门,只管用好药材温养着,日子久了也就能见好。”
霍秀玲正欲说什么,却听一道声音先她开口道:“檐哥儿说得可是真的?”
叶山手里抓着一块抹布,看样子是打算来擦桌子的,却听了顾风檐说这话,激动地几步过来,神色殷殷,“景玉的病确实还有的治?”
霍秀玲看着他一副疯魔样子,叹了口气,“若是这样倒也好,免得大山成日里魂不守舍的。”
叶山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挠头道歉:“对不住,是我太急,吓着檐哥儿了。”
“大山哥快别这么说,事关景哥儿我们都能理解。”顾风檐笑道。
叶山闹了个大红脸,颇不好意思。
“姑母,你们只管放心,我和檐哥儿既然是做药材生意的,平日里有能用的药材我们都留意着……杏林院那边我也给说一声。”霍端道。
叶山听完猛地抬头,“这么说景玉的病还真有的治?”
“你这孩子,还没老呢,怎么就这么啰嗦。”霍秀玲无奈。
叶山不好意思地挠头,眼睛却只管看他们,势必要等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顾风檐失笑,点头道:“有的治。”
叶山总算放心了,絮絮叨叨的粘着「感谢老天爷」之类的话,又谢了他们。
……
赞礼人最后定了薛大,做事稳妥,仔细,在村里也吃得开,这活给他最为合适。
去接亲的,除了霍家这边,叶家也有几个人。
这些人改日都要抽空一一去递喜帖。
写喜帖的活计就给了顾风檐和霍端,他们写了一下午,到了天将黑时才写完了,还要赶回县里去,不敢多留。顾风檐把写好的喜帖交给霍秀玲收起来,便说要走。
有他们帮忙出主意,叶家轻松了不少,这时候也闲了些。
霍秀玲把他们送到门口,“路上仔细些,二蛋可要照顾好你夫郎。”
霍端只管答应,“是,姑母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吧,改日我和檐哥儿又来。”
临走了,霍秀玲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说起来从他们进门到现在离开期间,霍秀玲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姑母是有话要说?”顾风檐看看自己又看看霍端,疑惑问道。
霍秀玲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有个事姑母也不知道能不能问,檐哥儿和二蛋你们俩……是吵架了?”
打从两人进门,霍秀玲就发现这两人身上多少都挂了彩,檐哥儿嘴破了皮还说得过去,可这二蛋脖子上怎么就有那么深一个牙印?
思来想去,霍秀玲觉得,多半是俩人吵架时檐哥儿咬的。
你想啊,檐哥儿一个柔弱哥儿,二蛋生的高大,若是他动起手来,檐哥儿如何敌得过?
不只能用咬当反击了么
“姑母怎么这样说?”顾风檐疑惑道。
霍秀玲生气地看着霍端……她猜的要是对的,那这二蛋真是皮痒了!
霍端满头雾水。
看着霍端,顾风檐注意到他脖颈上的小小牙印,突然恍然大悟。
“姑母,我们没吵架,霍端对我好着呢,您放心。”他笑着解释,靠近霍端,好叫霍秀玲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趁着机会,顺便侧着身对他耳语,“霍总,姑母说你脖子上的咬痕呢,快胡乱编一下解释解释。”
霍端恍然大悟。
“这怎么解释?我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你咬的?”他低低笑道。
顾风檐瞥了他一眼,并不接茬,“你不要脸啊?”
霍端挑眉摊手,意味不明。
霍秀玲听了顾风檐的话,并不表态,只看着霍端,非要等他亲口说。
“姑母,这真不是吵架了。”霍端笑着看了顾风檐一眼,下意识地摩挲脖颈上的咬痕,“是狗咬的。”
本来笑着听他能编出什么花儿呢,却听他骂自己是狗。顾风檐登时怒了,脚下就踩霍端。
“啊——”霍端疼的弯下腰,神色痛苦。
顾风檐笑得得意。
“好好的宅子哪儿来的狗,别叫它伤了人去。”霍秀玲看不懂这小两口做什么呢,关注点还在狗身上。
顾风檐垂眸看霍端,笑得咬牙切齿,“姑母说的是,那狗真凶,昨夜还跳起来咬了我一口,真是可恨极了……”
说话时,他舔了一下唇上的破口,不动声色地骂了回去。
这狗怎地还能跳起来咬人。
霍秀玲是越听越糊涂,索性也不瞎掺和了,只要他们没吵架,和和睦睦的就好。
“那成,可别嫌姑母唠叨。天儿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别叫你阿爹担心。”她笑着,等顾风檐和霍端答应下来,就回去了。
……
只剩下他们在,霍端像只淋雨的大狗,湿着毛发可怜巴巴地看顾风檐,“阿檐,好痛啊。”
“我是狗?”顾风檐并不理会他,弯腰俯身,笑得意味不明,“我竟不知霍总爱好如此特别,抱着只狗花前月下,啃来啃去……”
霍端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抱着顾风檐吻他眼睛,“那我也是狗……天生一对。”
借由暮色遮挡,霍端很放肆。
顾风檐推也推不开。
哪儿有人三番两次地说自己是狗的……这人是不是对狗有什么执念?顾风檐昏昏沉沉地想着。
回去时,霍端在刘家院里等着,顾风檐又去看了一趟刘景玉。
刘景玉病恹恹地歪在床头,看着是没有乔迁宴时看着有精神,顾风檐跟他说了几句话,把带着的一只鸡和一株山参交给冯氏叫炖了给他补身子。
从刘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他们抓紧往回赶,霍阿爹还没睡,正在门口等着。
顾风檐下车走过去,“阿爹还没睡呢?”
“可算回来了,”霍阿爹才松了口气,“你姑母哪儿忙得过来吗?”
“我和霍端给帮着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顾风檐跟着霍阿爹往院里走,霍端安置马车之后,随后跟着进来。
院门落了锁。
霍阿爹点点头,“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们两个了,我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顾风檐笑了笑,“阿爹怎么帮不上忙,我和霍端不管家里事,都要靠您,姑母那边说好了改日也要叫阿爹跟着去接亲……”
“就属檐哥儿嘴甜。”霍阿爹笑了笑。
送了霍阿爹回房间休息,霍端和顾风檐才往自己屋里走。
“明天薛大哥估计会送药材来,等这批卖了就可以给阿爹找药材治病了……还有景哥儿。”顾风檐伸了个懒腰,安排着明日的行程。
霍端跟在他后面,点头,“这批还给杏林院,下回重新找买主吧,多了杏林院那边也吃不消。”
他们这个生意在县里也渐渐有了些名声,想要拓展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风檐「嗯」了一声。
路过了小花园,到了霍端住的房门口。
“晚安啊,霍总。”顾风檐回眸笑着挥手。
霍端才发现已经到自己房门口了,不禁有些愣怔,过了会儿才道:“晚安。”
顾风檐却没有动,靠着廊柱意味深长地含笑看着霍端……眼神又潮湿又软,像是黏腻的蜜糖,能拉出丝来。
霍端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正想开口问。
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哼笑声,恍惚的瞬间,再回神,顾风檐已经不见了。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霍端总觉得顾风檐是想说什么的,可他想不明白,便如在浓雾中……摸索了半夜。
终于,后半夜他顿悟了,「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顾风檐莫非是在邀请他?
霍端又想了想,最终,他确定了……那天晚上在水榭中,顾风檐也是那种能溺死人的眼神。
不用怀疑。
顾风檐就是在邀请他!
“妈的。”霍端暗骂。
顾风檐眼神都如此明显了,他却还像个木头似的翻来覆去琢磨了半夜!
是男人就该现在冲……霍端当即翻下床,被子一卷,胡乱抱着,就往顾风檐房间大步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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