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顾风檐翻了个身,月光从明纸糊的窗户投过来,印着几梢树影,摇摇晃晃,晃得他昏昏欲睡。
将闭上眼却又听见一阵叩叩敲门声。
只是敲门,却没见声音。
顾风檐没理会继续睡着。门外声音停了一会儿继续敲,
“阿檐……”
顾风檐勾着笑装睡,索性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过了会儿,门外霍端估计是当他真睡了,轻推了两下门,什么声音也没了,顾风檐侧耳听了听,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一片死寂。
莫不是他玩过头了,真把人骗回去了?顾风檐当即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往门口走。
脚尖刚着地,只听见「哐」地一声,床侧边的窗户猛地被撞开——
先是扔了一团什么东西进来,而后霍端利落地翻入,正当站在顾风檐面前。
高大的阴影一下子压下来,把顾风檐死死罩住,不留一点空隙,霍端一双眼眸亮如星尘,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为何不开门?为何装睡……”压迫感迎面而来,顾风檐下意识后退,没退几步,猛地被霍端一把抓过来握着腰摔在床上,
“不乖。”顾风檐脑袋一片混沌,只听到这么两个字,接着被迫承受了一个炙热的吻。
一点点撬开,长驱直入,温软相触,勾他厮磨。
脑袋已经是一片浆糊了,顾风檐哼了两声,全身发软没了丝毫力气。
本是要推开霍端的,软绵绵的手臂却反倒成了鼓励。
“别乱碰。”霍端抓着他,哑声道。
滴答滴答——
热汗顺着他额角往下流,滑落在顾风檐雪白的脖颈,顺着滑落衣领,所过之处一阵那阵触感像是蚂蚁轻轻啃噬,不上不下,又疼又痒。
顾风檐呼吸断断续续,他被烧毁……用手温柔地轻轻揩过霍端额角的细密汗珠,“半夜逾窗,你个登徒子,仔细我告诉我夫君……”
霍端轻笑了声,握住他掌心吻了吻——
“混蛋!”顾风檐被逼得喘出了声,眼角染上一层薄红,他骂道。
压抑的,猫儿似的的喘气声竟会是自己发出来的,顾风檐眼尾湿润,抬手盖住眼睛,殷红的唇微微张着。
“我与美人春风一度,保你再记不得夫君是谁,阿檐……”霍端声音低哑,拨开他的手臂,呼吸炙热焦急,“你说你要什么?你说你要什么?”
霍端垂眸,双唇四下划过……欲念将理智焚烧殆尽,顾风檐浑身颤栗着,双眼被逼得通红,得不到解纾。
他想哭出来,酥软的,沉醉的,手推霍端,是要打,却含羞带怯,像在勾,“混蛋!”
霍端将距离稍微分开些,含笑诱哄,“阿檐,顾少,你说啊,你想要什么?”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着,霍端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美人低吟,风光无限……他几乎要当即投降。
顾风檐空落落的,急躁难受混杂在一起。
泛着水光的唇几番张合,羞耻到炸,他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用软绵绵的手臂勾着霍端脖颈,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霍端险些没把持住,顾风檐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不美的地方,眼睛最美,向上勾着,清亮含情,微微一凝,就能把人三魂勾完了。
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况,眼神再带点湿润,任谁都难以自持。
霍端灼烧,嗓音里都是隐忍,“这样不行啊,顾少……”
顾风檐颤栗。
霍端撩拨,却又不痛不痒,像是猫儿在不轻不重地挠。
顾风檐退无可退。
“阿檐,阿檐……顾少,美人,宝贝儿……”霍端换着法子叫他,声音低沉,对视时,顾风檐看见他眼中燃着一簇火,“阿檐,我的妻,你要什么?”他温柔又带可怜,看似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实际不过是换种法子的祈求。
顾风檐陡然松开紧咬的唇,张了张,嘶哑的嗓音说出一个字,“你。”
“什么?”霍端像是没听清,亦或是不敢信。
顾风檐羞耻到炸了,用手背盖住眼睛,“我要你……”
我要你。
他要他。在濒临投降之前,霍端终于确定了顾风檐的心意。
顾风檐说要他。
他们是互相爱慕的。
“我的……这里也是我的,我的阿檐。”霍端几近哽咽,在玉白殷红,袒露隐秘上辗转反侧。
最终把顾风檐按进床榻。
兰灯烧尽……三尺红帐外,树影婆娑摇晃,细细的,隐秘的,月色如水,缓慢流进树影里,将他吞没。
晨时下了一场小雨,窗外雨滴敲打树叶,琳琅作响。
顾风檐翻了个身,继续睡,黑发披散,半边玉似的肩颈露在外面,遍布红痕。
“辛苦了。”霍端把被子给他拉到后脖颈,握住一缕黑发浅吻,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顾风檐皱着眉,眼睛睁也不睁,一把又掀开被子,无声地抗议。
霍端暗笑,死活凑过去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才下床。
“再睡会儿吧,我去买早饭。”霍端颇为殷勤。
可惜他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入口,就只能出门买了借花献佛。(这里是指他做的饭,饭!不能入口)
顾风檐没说话,头转向另一边,想翻个身的,挣扎了半天却是动也动不了……
全身都很痛,连翻身都困难。
难言的羞耻油然而生,他转回脑袋,愤恨地看着正把地上衣服一件件往起捡,满脸笑意,神清气爽的霍端。(真的只是捡了个衣服!)
“过来。”他恨的咬牙切齿。
霍端不知他要做什么,忙不迭地过去了。
“下来点,手伸出来。”顾风檐继续指挥。
霍端顺从地俯身,摊开手掌,“阿檐要做什……”
「啪」——顾风檐一巴掌打在他掌心,嘶哑的嗓音骂道:“你真是个混蛋!”
霍端掌心火辣辣的疼,望着顾风檐红肿的眼睛,心底一片愧疚……
顾风檐并不好受,一直哭,霍端从没见过谁有那么多的眼泪,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用力。
他停不下来。
这时候是真的愧疚了。
“我错了,下回你直接打我,骂我。”他把顾风檐半抱进怀里,下巴蹭着毛茸茸的发顶。
顾风檐动一下都难受,实在是不想理会他了,只想赶紧好好睡一觉……
“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霍端蹭他鼻尖,笑得一脸甜蜜。
……
今日本来打算是要去接药材的,可惜顾风檐没起得来,霍端得照看他就给薛大递了信,叫他把药材分别送进东福楼和杏林院,钱等他们改日去了再结。
顾风檐是真的睡了一天,中途醒来吃了点霍端买的润嗓子的粥和开胃爽口的小菜,就再也没动过。
霍端心疼的紧,跑了一趟开了药给他抹了,又轻轻给他按腰。
到了晚上,顾风檐有了些精神,起来在小花园里走了几圈,帮着霍阿爹在园子里种菜。
刚下过雨,空气十分清新,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土地潮湿,霍阿爹种的是南瓜籽和青菜。
“二蛋说你病了,可好些了?”霍阿爹挖出一个个窝,把菜苗放进去。
顾风檐穿了件很宽的袍子,挽着袖子帮着盖土,不一会儿鞋子尖就脏了泥污。
还生病,狗日的霍端真会编。顾风檐嘴角扯了扯。
“中午霍端给我……用了药,好多了。”他脸皮滚烫。
用药是真的,只不过那药是抹在……
顾风檐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垂眸蹭鞋尖上的泥。
霍阿爹点点头,“那就好,这刚下了雨湿气重,你进去吧,跟我这个老头子待着有什么意思。”
顾风檐笑了笑,嘴上答应,却不动。
倒了次水的工夫,霍端回屋顾风檐就不见了,找了半天,发现人在小花园里。
他也凑了过去,“阿爹。”
嘴上叫着阿爹,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顾风檐。
快要把人看穿了。
顾风檐咳了一声,“帮着种菜呗,赶天黑前能种完。”
他以前没发现,霍端这人很纯情,喜欢谁就是谁,跟谁做了以后就是他了,连眼神都不愿有一刻离开。
从早上他就发现了。
跟个大狗似的,认定你,那就是你了。
这种人顾风檐最招架不来,但他是霍端。
他喜欢霍端……
霍阿爹是过来人。
他看得分明……这两小子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从前自家傻儿子眼里全是檐哥儿,后来一段时间变了,似乎不大热切,但现在两人满心满眼都是彼此。
霍阿爹笑了笑,“我突然腰有点痛,二蛋既然来了,就帮着檐哥儿把这几根菜苗种了吧,我休息休息。”
霍端从顾风檐身上把眼睛挪开,“是,阿爹您去,这里有我和檐哥儿。”
霍阿爹笑的满脸褶子,拄着拐杖回了屋,把园子交给夫妻两。
只剩下他们。
“你给我递菜苗。”霍端惦记着顾风檐身上难受,就主动担起了种植的工作。只叫顾风檐站着时不时搭把手。
顾风檐点头,嗓子仍旧是哑的,“嗯。”
两人之间气氛很微妙。
突然的坦诚相见了,他们甚至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哪里会叫人快乐,哪里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审核你仔细看看,这里真的只是在脑子里想而已,没做什么不能做的!)
就连目光相触时,都会不自觉地黏在一处,难舍难分。
手指相触的瞬间……脑子里净是荒唐凌乱的画面。
他们之间一样又不一样。
成了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亲密无间,独属于彼此。
这种隐秘的快乐像是最猛烈的药,只在一个简单的接触时就能轻易点燃彼此。
各怀鬼胎,心猿意马,一个目光的瞬间他们便将彼此看了个彻底……分明是种菜,在他们之间却有了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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