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凤他们出了山神庙后便急忙赶往山洞,山洞中一切如他们离开时无异。李青凤解开封印,发现钟玥跟昭仪都已经醒了,正盘腿坐着调息。

凤玦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他们没什么大碍。

而那边,昭君在问:“师姐,妖都除了吗?”

昭容敷衍地道:“算是吧。”

昭君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问,只得悄悄挪到在查看昭仪伤势的李青凤旁,小声地问道:“青姐姐,你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青凤还未来得及回答,昭容便道:“这个山洞小,我耳朵也没聋。”言下之意便是她也听见了。

“师姐……”昭君一时手足无措。

李青凤知昭容心中有气,也不好与她起争执,便道:“我们先下山吧,回客栈了再说。”乖巧的昭君闻言,便扶着钟玥离开了,李青凤说着扶起昭仪也要往外走。

昭容过来一把将她推开:“我派之事,不劳李氏费心!”

李青凤不防,被昭容推了个踉跄,加之地上有积水,差点绊倒在石笋上;幸亏凤玦就在她身后,及时扶住了。

这一扶,令两人都有些尴尬,凤玦在确认李青凤站稳后,忙将手收了回来。

凤玦脑中转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缓解尴尬的话题:“对了,李姑娘的侍女,不知现在何处。”

“她应该在下山的路上等我们。”李青凤凭经验猜测道。

“如此便好……”气氛又恢复了尴尬,凤玦只好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李青凤先行。

李青凤与凤玦一行顺着山间小路往下走,在小山坡处见到了正坐在树杈上悠闲地等待着的敏敏。敏敏还将发式换成了飞天髻,一看就是等得太无聊,所以重新梳了一个……

敏敏还未来得及询问战况,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刚经历了战斗的众人唯恐又遇到什么妖怪,忙紧急戒备,四下寻找笛声的来源。

“看,那边!”昭仪最先发现某个可疑的身影。

众人顺着昭仪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道中央有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应当是行舟之人使用了行水符,方令小舟不偏不倚直直地在水面上行驶;舟上一名灰衣男子,手持一支竹笛吹奏着——笛声便是从这儿来的。

待小舟驶近,男子也发现了山坡上的众人,停下吹奏望了过来。李青凤看清了此人的容貌后,顿时慌了神,连忙收起半出鞘的栖梧,转过脸去不再看向河边,并道:“走吧,某个人而已,不必理会!”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毕竟刚刚一场恶斗消耗了不少灵力,恐怕抵挡不住再一次的攻击。

“好一个翩翩公子!”凤玦却望着河道气度不凡的某个人由衷地感叹道。

“你想多了……”李青凤无奈地道。

果然,凤玦口中的翩翩公子此时正抬起双臂朝这边挥舞着,还毫不文雅地大声喊着:“凤儿!凤儿,这里!看这里……”

“你认识?”昭容看好戏般寻根问底。

“不熟!”李青凤丢下两个字便忙不迭地拐到另一条路上。

可谁知,刚走过转弯处,竟见方才还在舟上的男子就站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掌中敲着那支竹笛。既然避无可避,李青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施礼。

不曾想还未拜下去,那男子便将她扶住,道:“过年还早,没准备压岁钱,别拜别拜!”

“李姑娘,不知这位是……”凤玦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求助于李青凤。

“凤儿,你居然没给他们介绍介绍?”那男子见李青凤一副不愿搭理他的神情,也不恼,随意地向众人揖揖手,洋洋得意地自我介绍道:“吾乃襄州李氏万山明月涧望月公子李智是也!”

星河派众人闻言,窃窃私语:

“襄州李氏何时有位望月公子?”

“不知。”

“没听说过……”

李智见他们这个反应,侧身向李青凤,惊讶万分地问道:“是我太久没出山,江湖里已经没有我的传说了吗?”

“对……”李青凤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李智伤感地道。

李智虽压低了声音,但众人还是听清了他与李青凤的对话。既然是襄州李氏之人,昭容便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不知李前辈从前有何丰功伟绩?”

“前什么辈,前什么辈?”李智不满地皱着眉头,“你是哪家的娃娃,会不会说话?”说完又换了张笑脸,用笛子轻挑了敏敏垂于肩上的一缕青丝,“小可与敏敏可是年纪相仿的。”

“……您别说了,挺恶心的……”李青凤无奈地扶额道。

李智理所当然地道:“恶心?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看看你们像同龄人吗?”昭仪忍俊不禁。

也是,敏敏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李智看起来怎么也有三十来岁了,怎会是同龄人呢?

李智闻言,笑着摇摇头道:“年轻人啊年轻人,何必如此较真?”

星河派众人只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起来;只有脸蛋红扑扑的敏敏低头站在一旁,而李青凤仍一脸生无可恋地扶着额……

李智又讨好般问李青凤,道:“凤丫头,以后有我做伴,是不是很高兴呀?”

李青凤勉强在脸上挂了个假笑,问道:“您这是去游历吗?带着我不太合适吧?”

“怎么会?”李智毫不避讳地搂着李青凤的肩,也不理会星河派众人便往前走去,“年纪大了,容易腰腿疼痛;外面那么危险,你跟在身边正好,可以保护我!”

就这样,李青凤虽不情愿,但李智依旧跟着他们到了落脚的客栈住下。大家忙活了一整天,都累了,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不在话下。

李青凤亲自送李智到上房,给他奉上一杯清水后,行了家族的拜礼,道:“青凤拜见太叔祖。”

李智满意地将水一饮而尽,又自行倒了一杯,摆摆手道:“小丫头还挺上道。起来吧!”

没错,这位自称是望月公子的李智,便是李青葵的师傅、李崇明的叔祖父;而李青凤按辈分得称呼他为太叔祖。

李青凤依言起身,侍立在侧。

李智见她此般模样,揶揄道:“呦~这会儿怎么乖巧懂事了?方才不是不想搭理我吗?”

李青凤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叔祖在外向来不喜族人相认,凤儿只是依您的喜好行事罢了。”

“噗呲~”李智差点被水呛到,“你比葵儿好玩多了!这些天就跟着太叔祖吧!”

“凤儿近日有正事,恐怕不能陪太叔祖游山玩水了。您要不去找其他人?”李青凤又问道,“不知长兄近日可好?”

“他闭关呢!再说了,其他人哪有你有趣?”李智盘腿坐于榻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托着腮,“你小时候可差点跟我去了万山呢!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你先陪我玩几天。”

“太叔祖何时要带我去万山?”李青凤只知大哥十岁那年因天资过人被李智选去当徒弟,重点培养,可怎么从未听说过她也是候选人这件事?不对,大哥十岁的时候,还没有李青凤呢!

“怪只怪你自己不争气!”李智回忆道,“你当时躺在睡篮里,不知有多可爱;我本想把你抱去万山玩玩,顺便带你修习。可谁知,刚把你拎起来,你就吐了我一身奶……啧啧啧……一点都不可爱了。”

躺在睡篮,还会吐奶?“请问太叔祖,我当时多大?”

“不知道,几个月来着?”李智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

几个月?用拎的?但凡懂事点还能踢一踢腿以表达情绪,这么小也只能吐奶来反抗了。

“太叔祖,也许我现在还跟当年一样不可爱呢?”言下之意是:咱们不要走在一起。

李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反正你现在也不会吐奶了。”

“您老人家真是看得开呀……”

“那是自然……”李智正欲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却又瞥见李青凤剑首的护身金铃,顿时痛心疾首地将鸣竹捧在手心:“这是青葵给你的护身符?”

“……”

“暴殄天物啊……”李智干哭了半晌,实在挤不出眼泪,尴尬地轻咳两声,又端坐座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他可说了这是什么宝物呀?”

“未曾。想来是大哥亲自炼的……”

“当然是那臭小子炼的!”李智一秒变脸,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地道,“多好的宝贝呀,当什么护身符?在神台上供着不好吗?”

李青凤不解地问:“太叔祖似乎知晓金铃的原形为何?不知究竟是何宝物,值得在神台上供着?”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

“……”

既话不投机,李青凤便将中谷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李智,询求指点。

李智一脸的无所谓:“既然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按现在的办。”

“太叔祖可要见见堂叔?”

“见他做甚?讹他一顿饭?他有几个钱?还不如讹你!”李智打着哈欠摆摆手,示意李青凤退下。

李青凤半晌才从李智房中退出,等在院子里的敏敏早已吃完了一盘红烧鱼。见李青凤出来,忙一脸期待地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那个……公子……真要同我们一起走吗?”

李青凤心烦气躁地点点头:“你叫公子就对了,我以后也不许叫太叔祖呢。”

敏敏见李青凤有些郁闷,忙乖巧地道:“小姐,床已经铺好了。”

李青凤垂头丧气地往自己房里走去:“好,你也累了,去歇一会儿吧。”

也不怪李青凤如此不待见李智——因李智所住的万山离襄州近,又是李氏中为数不多能找到行踪的人口之一,且辈分高,每年过年前,李崇明都要带李青凤上山去请他一起过年;虽然年年上山年年被拒,但李崇明却乐此不彼。

李智爱作弄人,每年上山都是李青凤的噩梦——小时候会被抢玩具,再大些就被画花脸;有时喝到五味俱全的茶水,有时被粘在椅子上不能动弹。无怪乎李青葵越发地沉稳,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每天面对着一个老小孩,又不能发脾气,久而久之自然波澜不惊了。

李青凤回房沐浴后又给伤口换了药,方才躺床上。拼凑着这件事的经过,在她的记忆中并无有关星河派镇压着血凤这件事。李思明又是从何得知此事,且如此笃定星河派一定能在不解封印的情况下,取到尚封印中的血凤冠血?在李青凤的认知里,封印里不管有什么,都应该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才对。传说中的血凤能引来天灾人祸,以李思明与黄素馨的行事,不该是存了解血凤封印而取冠血的心思。罢了,明日去问问吧。

李青凤次日起了个大早,御剑前往中谷,想找李思明问清血凤之事是从何处听来的。但李思明却记不真切了,只说是脑中有些印象,许是在襄州时在书馆的哪本书上看过的记载。可李青凤却不记得在哪本书里有这么一段记载。

“你年纪轻,又早婚,有些书没看到也是正常的。”对此,李思明猜测道,“也可能是书本老旧,族长怕屡屡翻动损伤书页,便将它束之高阁了。”

李思明这个猜测说不通,且不说李青凤可随时回书馆翻看任何书籍,就连万山的书洞,她也曾呆过几个月的——这也是为何李青凤屡次遭李智作弄,却仍愿意去拜年的原因;而且即使书籍老旧,需好好保存,李崇明也会先手抄一本,再将原书籍封存。

不过,李青凤也未与他多言,道谢后便下山了。

李青凤回到客栈时已日上三竿了,众人都已用过了早饭,正坐在桌前听李智绘声绘色地说书:“……月娘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一掌,同时使出一招灵蛇出洞,一剑刺进黑熊的心脏。那黑熊生命便被了结了,整个身体开始化为乌有……”

敏敏见李青凤进门,连忙招呼她坐下,转身去厨房捧出一碗温热的鸡肉粥,“小姐快吃吧,行李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能启程。”

正在另一张桌上说得起劲的李智突然问道:“等会儿,我们去哪儿?”

“阴山,”李青凤起身回道,“昨日向您禀报过的。”

“啊~对……”李智想起来了,“阴山这么远,怎么去呀?”

“当然是御剑飞行。”昭容道。

“御剑飞行?不行!”李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飞在天上风大,会吹乱我的发型的。”抬手正了正并不歪的金冠,“这可是敏敏才给我梳的,弄乱了多可惜呀,辜负了敏敏的一番心意了。”

敏敏连忙道:“公子要的马车已经雇好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李青凤一脸疑惑地看看敏敏,又看看李智——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甚好甚好!”李智夸赞道,“凤儿你这侍女找得真好!既能干又听话!比李青葵好太多了!”

李青凤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许是因为长兄非您侍女的缘故吧。”

“大声点,有怨言不大声说出来,容易憋出病。”

“青凤不敢。”

李智不耐烦地对李青凤道:“你吃饭吧,”却一脸和蔼可亲地同星河派众人问道,“我们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昭容未再提出异议,是因为虽然乘车是慢了些,但几位师弟师妹都不有不同程度的伤,昭容也不例外,如此一来既不延误行程,又可在车内好好调息疗伤了;而且还有人能治得住李青凤。

昭容看出来,李氏应是极重辈分,这位自称望月公子的人年纪虽不大,但应该与李青凤父亲是一辈的,所以他说一李青凤不敢说二。早上看他将敏敏使唤得团团转,想必是一个想起什么就是要别人去替他做的,届时李青凤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李智的故事,李青凤都已耳熟能详了,此时他说的是月娘大战顽皮金龙的事迹。

李智悠哉悠哉地转着手中的竹笛,慢条斯理地道:“……只见那金龙喷出一道水柱,浇在月娘身上可不是弄湿衣物那么简单;水柱如有千斤之重压得月娘起不了身,透不过气……”

李青凤悄声问敏敏,道:“他在这里说书,收钱了吗?”

敏敏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食客,答道:“掌柜的说,免我们的食宿。不过,就只免我们的,他们……”指了指昭容昭君他们,“不免。”

“难怪……”

李智突然站起身:“预知后事如何,诸位且回家自行想象。”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向敏敏雇好的马车,挑了一辆最大的。

“说完再走吧……”食客们意犹未尽。

“何时说下一回呀?”

李青凤他们只能在这些强烈的呼声中落荒而逃。

由于李智独占了一辆大马车,昭容又不屑与之同乘,强制要求钟玥、昭仪同她一起坐在后面的小马车上;李青凤、凤玦骑马随行,敏敏则坐在大马车的车辕上;昭君一开始也坐在小马车里,后来嫌闷得慌,也骑了一匹备用的马,跟在后面。

一路无事,除了李智一会儿要喝水,又嫌水凉;一会儿要吃点心,又嫌点心把他噎着了。敏敏则不厌其烦地给他取水、取点心,说软话哄着他。

昭君不解地问:“李姑娘,望月公子为何如此矫情?”

昭君对李青凤的称呼又变了,想必是因唤她姐姐而被教育了一番吧。

李青凤道:“他不是矫情,就是想找人聊天罢了。”

“是吗?”昭君不太信。

凤玦问道:“望月公子在姑娘家中挺受尊崇的吧?”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李青凤还是问道:“何以见得?”

凤玦推测道:“望月公子有些闹腾,在下见李姑娘亦时有躲避之意,却每每都依公子所言行事。”

“是,也不是。凤公子说的是尊老,”李青凤虽然点头,却并非认同凤玦所说,“可在李氏,不是年纪大辈分高就能得到尊重的。我敬望月公子,一来他确实是长辈,二来他实在是比我强太多。虽然家中崇尚自由,但对强者都有天然的敬意。是他们拼死除了作乱的妖魔,护住了一方百姓,也护住了我们。”

除妖时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若非有比自己灵力高强的同伴护着,谁又能扛得到最后呢?就像李青凤的哥哥们,大哥李青葵固然天赋异禀,实战却不如老六李青华;李青华即使有一招制敌之能,御剑术却比不过老五李青秋;李青秋虽然飞得最快最稳,但他不是在喂药就是在去喂药的路上……

昭君总结道:“也就是说,在李姑娘家中,谁灵力高谁就说了算?”

李青凤笑道:“差不多吧。”

确实是谁灵力高听谁的,只不过大家都会互相推诿:

“你灵力高些。”

“我怎么灵力高了?上次那蛇妖差点没把我送走!还是安明灵力高,都不怕蛇妖。”

“毕竟我现在在做杀虫除蚁的生意嘛,可我也就只能降个蛇虫鼠蚁妖,别的一窍不通。不行不行,别问我……”

最后往往是:“你们怎么这么烦?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走,咱去找族长说道说道!”

这就导致了平日里灵力高的族人——虽然也没几个——虽备受敬仰,可一旦有了除妖以外的其他事情,全都没了主见。

昭君八卦地问道:“那会不会出现两个灵力不相上下的同门起争执的事情?”

“也会有……”除了上述情况,李氏府中替族人带着的小孩,总有吵闹的时候,李青凤小时候也常同李青何打架。

此时李智突然从马车的小窗伸出个脑袋来,皱着眉头道:“凤儿,只聊光辉历史可以吗?这些本门内讧什么的,家丑不可外扬!”

李青凤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内讧呢?您觉得小孩子间互比高低,是家丑?”

“难道不是吗?”李智摇摇头,啧啧两声,“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有了一点点成绩,就急着四处炫耀,非要比人高一头才好。”

昭君好奇地问道:“望月公子小时候就没有炫耀过?”

李智支支吾吾道:“年月久远不记得了……再说,太丢脸……不想回忆。”

昭君哈哈笑道:“您小时候恐怕也同我等一般,时常与同龄人一较高下吧?”

“我岂是这样的人,庸俗!”李智生气地将窗帘甩上。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赶着路,途中只有饭点才停下歇息,没几日便到了渭水边。钟玥的伤有凤玦细心照料已好得差不多了,李青凤便打发了车夫,准备在秦州歇歇脚再御剑前往星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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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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