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不得志
王喜顺。
汉中一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父母都是务农出身。
面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都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王家人也曾幻想过,自己这寒门有朝一日,能出贵子,考个功名,走上仕途。
王守元原名王喜顺,王家务农多年,都会用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供每一代的男丁去私塾读书。
山村虽然简陋,在王喜顺出生后的第三年,幸得一游方郎中落脚此处,不仅为村民们祛病除灾,还写的一手好字,教的一手好诗。
或许是祖上积德,王喜顺进入郎中的私塾后,郎中惊奇的发现,这孩子竟颇有文学上的天赋。
春去秋来十几载,王喜顺已行冠礼,带着父母的积蓄,前往附近最大的县城赶考,也就是凤凰城。
临行前,郎中也为王喜顺改了名字,说是有朝一日若要走上仕途,需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喜顺喜顺,未免太跌份了些。
人能守元,元则随之。人不守元,元则舍之。
于是,从那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少年郎,名字就叫王守元。
如果事事都能如愿,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意难平?
在腐朽的封建中,负责春闱的官员,根本不管你写的字是否好看,作的词是否传唱,只管你口袋里的金银沉不沉。.
王守元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凤凰城,却四处碰壁,掏光了所有积蓄,连春闱的资格都没有取得。
心灰意冷,来到烟花河的得月坊上饮酒作乐,准备花光身上仅有的那些碎银子,随后带着愧对父母的歉意,投河自尽。
酒过三巡,王守元的心思全在面前的初春杏花酒中,穷苦出身的他哪曾喝过这般豪奢之物。很快,醉意便涌上了心头。
兴至此,甩开身旁歌姬搀扶的手臂,赋诗一首。
“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话音刚落,旁边竟响起了清脆的掌声。
“好文采,兄台,好文采啊!”
醉眼朦胧的王守元随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穿华服的少年郎,年岁与自己相仿,正称赞着看着自己。
王守元脚步摇晃的走过去,双手作揖,说道。
“过奖了...兄台...”
片刻后,王守元不胜酒力,倒在了得月坊那红色的波斯毯上,昏睡了过去。
后来才得知,这华服少年郎,乃是凤凰城柳员外家的独子,柳世宇。
......
“等等?柳世宇?”
从回忆中醒过来的王守元,呢喃着柳世宇这三个字,似乎很熟悉一般。
“怎么,你的好兄弟,你都想不起来了?”
白辛苦翘着二郎腿,手上把玩着那杯没被王守元选中的茶杯,慢悠悠的说到。
王守元痛苦的皱着眉头,似乎想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人,能否再予我一杯?”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只能再饮一杯那无色无味的茶了。
“你可想好,来世的福报本就有限,喝多了,也就没有了。”
白辛苦盯着王守元那虚幻的眼睛说道。
“去他的来世!今生都没过明白,谈来世岂不笑话!还请大人赐茶!”
“好说好说。”
白辛苦微笑的回应到,不知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将刚刚空的茶杯再次推到王守元的面前。
空荡的茶杯,不知何时,再次斟满了透明的茶水。
......
柳世宇,是我王守元的兄弟,也是我的恩人。
得月坊一遇,柳世宇欣赏王守元的才华,而王守元,也钦慕柳世宇的豪气,与财气。
是的,财气。
身为凤凰城首富唯一的子嗣,柳世宇的钱财多到王守元无法想象。
奈何柳员外从小对这个宝贝儿子过于娇惯,满腹都是寻欢作乐,兄弟义气,不曾有半点墨水。
于是,王守元便和柳世宇,达成了一个交易。
时间一久,王守元作为柳世宇的贵客住在了柳府。
“你们听说了没?柳员外那宝贝儿子啊,又出新诗啦!我偷偷看了一眼,哟!好看的很呢!”
“这也是...你们说,这人真有开窍这一说法啊?这么多年玩世不恭,怎么一夜之间,这才气就焕发了呢?”
“我可要带我家儿子去柳府取取经才行,说不定咱家还能出个秀才呢!”
自那时候开始,凤凰城内便多了一个才华洋溢的柳公子,烟花河上多了一位出手大方,却郁郁不得意的王公子。
柳世宇虽然和王守元之间有交易,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实诚。
两人做得最多的事,还是流连于烟花河畔上的得月坊,那些得月坊内的可人儿如今对柳世宇都殷勤的很,恨不得把他生吞了,好做个柳家的少奶奶。
才子配红尘,这才有书里说的那味儿。
而王守元,看着面前的莺莺燕燕,心猿意马,却在柳世宇的光环下,只能做个陪衬的小角色。
姑娘家身上的脂粉香风,像顽皮的小手一般,不断着勾引着王守元那未经人事的春心。
王守元对柳世宇有感激吗?
有。
那恨呢?
嫉妒呢?
不忿呢?
这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不管怎样,柳世宇作为兄弟,给了他从未想过的奢靡生活,而王守元自己,也渐渐沉沦在这灯红酒绿中,无法自拔。
至于乡下那务农的父母,还有当初学的一身本事回报山村的雄心壮志,早就在酒池肉林中,化为了心底最深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