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化身厉鬼
回忆,再次陷入了中断。
鬼茶馆内,王守元想起了自己与好兄弟柳世宇之间的点点滴滴,唏嘘不已。
可回忆了这么多,为何还没出现将自己束于船舫上的凶手呢?
再想回忆更多,却发现脑袋如同干涸的枯井,已挤不出来东西了。
“大人,劳烦您了。”
白辛苦看着面前的王守元,叹了口气,说到。
“若你决定到此为止,剩下的福报,足以让你来世小富即安。但你若继续深究,没了福报,来世可能又要经历在山村的一世,你真的愿意吗?”
这下,王守元犹豫了。
“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你又何苦这么执着呢?”..
白辛苦继续劝导着面前这位落魄书生,可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便是那文人骨子里,说不清的傲气吧。
“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大人,劳烦您了。”
点了点头,白辛苦伸手抚过茶杯,透明的茶水再次填满。
有些事,即便是白辛苦,也无法替别人做选择。
......
诗情酒意的生活固然潇洒,但难免也会有些许波澜。
某夜,王守元独自在街上的酒馆小酌完,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柳府。
或许是因为酒意,竟不小心错来到柳员外的书房外。
“这么晚了,叔父和世宇还没休息吗?”
纸窗里透着屋内蜡烛的微光,两个身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言语间似乎有藏不住的喜悦。
王守元蹑手蹑脚的靠在门旁,想听听这对父子在说些什么。
“世宇啊!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别急,父亲。究竟何事让您如此激动?”
“这次北方那边的李总督奉了圣命,南下调研,无意之间看到了之前你做的那首山海行,颇为震惊,下令一定要寻得此人。”
柳员外越说越激动,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回的在书房里踱步。
但柳世宇心里却杂陈,那山海行,可是守元做的啊。
“如今朝廷分裂,奸臣当道,春闱也成为了那些贪官的敛财工具,李总督深知,现在朝廷正是需要这种真正有才能的人,整治文风。”
“为父已经派人疏通好关系了,只要李总督来到凤凰城,就会立刻接见你,之后你的仕途,想必会一帆风顺。”
柳员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根本没留意到柳世宇那难看的脸色。
“哈哈哈哈哈哈!!!想我柳家世代经商,外人只能嘲讽我只识商贾之术,肚里却没半卷经论。如今天佑我柳家,出了世宇你这么一个才子!我看那些愚民还能碎嘴什么!”
好!
好!!!
好一个天佑柳家!好一个柳员外!好一个柳世宇!
王守元万万没想到,苍天并没有剥夺他回归初心的机会,那山海行本就是在认识柳世宇前失意所作,却不知何时被他捡了去。
如今仕途将近,这柳家竟想玩一出狸猫换太子!
“我绝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兄弟之情,在巨大的诱惑前,全部被王守元抛诸脑后了。
等到李总督来凤凰城柳家时,自己定要当场拆穿柳家父子的阴谋,以柳世宇那点墨水,别说作诗了,估计就连背都背不出来几首。
想到此处,王守元恶狠狠的笑着,离开了柳府。
摸着兜里的几块碎银子,想起它们来自于柳世宇的手,王守元就觉得恶心,只想着赶紧扔掉。
不过,与其扔掉,还不如拿去消遣。
那可恶的得月坊,以往每次她们都只顾着柳世宇,都只把自己当成了跟班,如今自己一定要好生快活一番。
揣着那点碎银子,王守元快步走向了得月坊。
......
“喜顺,你的福报,已经用完了。”
白辛苦此时郑重的看着面前的王守元,如此说到,还特地唤了王守元的真名。
“不行,不行啊大人!我还没看完呢!我要亲眼看到柳家父子那恶心的面貌,求您了!让我再喝点!再喝点!”
白辛苦摇了摇头,说到。
“你今世的后几年,大多沉沦于酒色,如果不是那些还算华丽的诗词,你连丁点福报都没。用福报换这些失去的记忆,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要是用你身为“人”的因果来换茶,那就有伤天和了。难道你下一世,想做畜牲吗?“
眼见白辛苦说的如此决绝,王守元也不愿下一世沦为畜牲,却是越想越气。
“一定是柳家父子搞的鬼!把我迷昏放到了船舫上!然后点火烧死我!拿着我的诗词取得了功名!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王守元此时本就是一缕残魂,他能从百里之外的凤凰城来到此处,除了鬼茶馆的特殊地位原因,还有他自身的执念。
厉鬼是怎么形成的?
无非就是死去的人所剩的残魂,被那化不开的执念,沾染了太多的怨气,最终化成了厉鬼。
王守元虚幻的身体开始散发着黑色的戾气,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庞此时变得狰狞,血口獠牙,黑眼白面。
眼看着王守元就要化为厉鬼,这可不是白辛苦的初衷。
单手一挥,宽大的黑色袖袍里飞出三枚黝黑的钉子,径直钉在了王守元的眉心,以及左右肩膀的位置。
被钉住的王守元开始剧烈的挣扎,那些黑色的戾气仿佛被堵塞入口,围绕在王守元的身边,聚而不散。
“放开我!”
王守元厉声喝到,此时的他哪还有落魄书生的模样,浑然就是一头索命的恶鬼。
白辛苦皱着眉头,冷冷的盯着即将化为厉鬼的王守元。
“我的本意,是想了你一桩心愿,奈何你执迷不悟,现在竟妄图成为厉鬼,那我也只好将你打散,不入轮回,永世无法超生。”
“荒谬!你既知前后的因果,为何不让我去寻仇?你明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柳家父子,现在却跟我摆起圣人的架子,你不觉得虚伪吗?”
面对王守元的质问,白辛苦久久不语,最终,还是说到。
“喜顺,你可知道,自你死后到现在,已经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