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背叛
“尤其是妹妹的孩子。”
皇贵妃笑颜如花,可那笑意中却透着丝丝诡异,嬿如只安静的看着她,眸中透着波澜不惊:“娘娘喜欢珩儿,那自是珩儿的福气。”
“如今虽是春日里,太阳也是烈的很,妹妹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说罢,皇贵妃便搭着彩屏的手扬长而去,嬿如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中已沁满森冷的寒意,明夏觑着她的脸色,慢慢道:“娘娘,今儿铁定是见不到太后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嬿如抚着袖子上鸢尾花的图案,冷冷道:“徐太医还没找到吗?”
明夏颔首道:“府里传来消息,大少爷已经派人去了徐太医恩师的家乡,但是并未看到徐太医。”
“继续找,本宫就不信,这么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还有,咱们一定要想法子见太后一眼。”
明夏略有些为难:“可是,皇上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叨扰太后休息,万寿宫也被皇贵妃的人看的死死的,咱们如何能有法子进去。”
嬿如冷哼一声:“什么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探视,还不是她自己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防着本宫和玉贵妃,太后一直反对皇贵妃坐上六宫之主的位置,她这般做,就想断了太后与外界的联系。”
四月初的时候,玉贵妃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身子,突然又病倒了,且多有心慌不定的症状,因珍珠粉有安神的作用,皇贵妃听后便让内务府一日日的送上好的珍珠过去,如此贤举,立时赢得了后宫所有人的称赞。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轻柔得如金色的细纱,空中漂浮着淡淡又几点绒白飞絮,秦念芙搭着霜儿的手,慢慢朝着长乐宫去。
路过御花园时,正好碰上了去景阳宫的佩舒,如今佩舒已是一宫主位,行动之间自有代步的轿撵,而秦念芙位份虽低,却身怀有孕,一时间两人的恩宠却也不分上下。
“嫔妾给珍嫔娘娘请安。”
说是请安,不过是象征性甩了甩手中的丝帕,连膝盖都没弯下去。
佩舒坐在轿撵上,只淡淡笑着,并未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听闻柔容华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本宫还未去容华宫中道过喜,在此恭喜妹妹了。”
秦念芙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轻抚鬓边的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望着佩舒来时方向:“珍嫔娘娘这是要往景阳宫去?”
佩舒面上微露一缕笑,神情谦顺大方:“本宫听闻温姐姐身子近来有些不适,便去瞧瞧。”说完,她上下打量秦念芙一眼:“说来,柔容华是温姐姐的堂妹,这个时候出现在御花园,可是去看望温姐姐?既如此,不妨咱们一起吧。”
说罢,便吩咐紫鸢起轿,哪知秦念芙朗声道:“姐姐既然身子不适,嫔妾有着身孕,更当避忌,娘娘既要去,不妨替嫔妾给姐姐问个好,待嫔妾胎像稳定了,再去景阳宫给她请安。”
佩舒启唇一笑,稍露轻蔑之态:“也好,你如今才有一月有余的身孕,该是好好休养,万一磕着碰着,岂不是旁人的罪过。”
不等秦念芙反应,一行人就已离了御花园,秦念芙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微有狠意:“一个宫女出身的下贱坯子,也敢出言讽刺我,总有一日,我要她好看。”
霜儿觑着她的脸上,忙轻声劝说着:“小主还是小声些,如今这珍嫔很得皇上宠端端的秦念芙为何要生气,吓得她也不敢多问,只麻利的跟了上去,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崔婕妤看在眼里。
抱琴甚是看不上秦念芙肤浅张狂的样子,轻哼一声:“小主您瞧,这柔容华虽说和温夫人是堂姐妹,可这脾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崔婕妤扬眸浅笑:“谁说不是呢,她如今依附皇贵妃,又有了身孕,当真是风光无限。”
抱琴扶着她慢慢走着,言语中甚是不屑:“什么风光无限,不过皇贵妃固宠的工具罢了,珍嫔诞下皇子晋了嫔位也是情有可原,到底这些年的恩宠摆在这,可她算什么,当年被先皇后打压,如今倒是成了皇上身边的新宠,多少人可眼红的紧呢。”
崔婕妤侧过身来看着抱琴,淡淡道:“好了,这些话不要放在嘴上说,万一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见不得她好呢。”
抱琴吐了吐舌头,笑笑:“是,奴婢记下了。”
主仆俩正说着话,忽而前头有个人影晃了过去,抱琴咦了一声:“小主,您瞧,那不是玉贵妃身边伺候的竹心吗?怎么慌慌张张的。”
崔婕妤也觉得奇怪:“是啊,这条路可不是通往承乾宫的。”她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又道:“走,跟上去瞧瞧。”
竹心一步三回头,脸上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崔婕妤旋身隐入假山后,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果不其然,有人语喁喁,而那人的声音听着十分的耳熟。
崔婕妤隔着迎春,朱砂玉兰的枝丫绿叶的空隙望去,和竹心说话的正是彩屏。
因假山临着从宫外引进来的活水,潺潺流水,蜿蜒而行让人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假山上又多种植木香,杜若蘅芜,遮挡所有的阳光,如同一间天然的密室。
彩屏往竹心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两人更是前后脚的离开,抱琴见两人走的远了,这才敢小声说话:“长乐宫和承乾宫向来不合,什么时候这两人走这么近了?”
崔婕妤心中暗自思量着,又让自己的心腹小全子暗自盯着竹心,几日后终于叫她抓住了错漏,竹心每隔三日会和彩屏见一次面,且每一次见面,彩屏都会给她一个荷包。
四月中旬的时候,秦家终于递了消息进来,说徐容一路被人追杀,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好在路上遇到一个名唤涟漪的江湖侠女,护着他一路进京,这才保住性命,如今暂住在秦家东郊一户农庄里。
闻此消息,嬿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下来,明夏侍立在旁,缓缓道:“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徐容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太医,是谁要对他赶尽杀绝?”
嬿如嘴角溢上一缕淡薄的笑:“是啊,谁会对一介太医狠下杀手呢?”
幻桃默然片刻,似想起什么,惊呼道:“莫不是皇贵妃?”
嬿如慢慢摩挲着手边的茶盏,淡绿色的茶叶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如同一块莹润的翡翠:“你为何会觉得是皇贵妃所为?”
“徐容医术高明,且得后宫妃嫔的信任,韩太医一直是伺候太后的,又是太医院院首,没道理会治不好太后,而唯一的可能便是皇贵妃已经收买了韩太医。”
“那照你这么说,太后能不能康复全在皇贵妃一夕之间?”明夏搅动着手中的丝帕,惊呼一声:“那咱们的小公主怎么办?”
嬿如微眯双眼,有一道狠戾的寒光一闪而过:“她还没这个胆子敢动皇嗣的性命。”
幻桃轻摇手中的团扇,叹息一声:“前朝立后之声越来越高,司天监的人更是算出,皇贵妃八字官星坐于禄位,长乐宫更有凤凰盘飞之兆,恐怕不多久,皇上真的要下旨立皇贵妃为继后了。”
“若是真有那一日,恐怕咱们的日子就要更难过了。”
嬿如侧首朝着院子里望去,有小宫女提着水桶浇灌着院里的垂丝海棠,扬起的水花映着日光,照出点点七色霞光。
正说着话,小春子进来禀报,说皇上赐娘娘勤政殿一起用晚膳,闻言,嬿如不语微笑,望着一方碧清如琉璃的蓝天兀自出神。
她忽而想起才入宫那年,也是在这样的春天,宣了她去勤政殿一起用午膳,在午后如金子般的阳光下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一晃七年过去了。
嬿如不觉自嘲的笑了笑,她与皇上早已形同陌路,从前的恩奇道:“娘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去帮我准备晚上要穿的衣裳吧。”
入夜,嬿如换了一件软而轻盈的织金飞鸟染花长裙,及脚踝的长发挽着云近香髻,鬓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莎莎作响。
如往常一般,守在门口的依旧是周高,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有女子嬉戏混杂着悠扬的琴声,声声入耳。
周高连忙迎了上去,神色略有些尴尬:“奴才给娘娘请安。”
嬿如含笑道了一声免了:“是谁在里头?”
周高神色略有些为难,蠕嗫半天方才开了口:“回娘娘的话,是皇上新封的婉答应和秀选侍。”
闻言,嬿如微微有些蹙眉:“婉答应?皇上何时新封了一个答应?”
“今儿下午,皇上宣了乐坊的人来,其中有两位容貌清秀的乐姬,婉答应擅胡旋舞,秀选侍擅月琴,皇上当场就留下来,也......彤史上已经记上了。”
嬿如心中微微有些泛恶,心中更是极力抗拒这个地方,只是面上依旧保持着和婉的笑:“皇上好兴致,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勤政殿,月光淡淡,一切笼罩在朦胧之中,就连嬿如身上织金飞鸟的图案都染上了淡淡的寒意。
勤政殿婉转的琴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明夏唏嘘一声:“太后身子尚未康复,皇上便这般急于女色,也不怕前朝言官议论。”
宽广的衣袖被晚风吹起如硕大蝶翼,翩翩舞动:“若无皇贵妃授意,谁敢在太后病重期间,这么明目张胆的将美人送到皇上的床榻上去?”
明夏言语中颇有些看不上的意味,鄙夷道:“堂堂皇贵妃,居然行如此龌龊之事,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才到景阳宫门口,小春子便急急的迎了出来:“娘娘,崔婕妤来了,已经在殿内候了好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