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皇贵妃疑心
薛凌烟眸若秋水,盈盈一荡:“夫君说已有一子,只期盼这胎能是个女儿,他便心满意足了。”
嬿如微笑道:“儿女双全可不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事情。”
正说着话,如眉这边也已拟好了方子,只是她手上握着两张,嬿如接过不解道:“怎么有两张?”
如眉依旧是低着头,温言道:“适才奴婢瞧着娘娘面色无华,有气虚之症,所以特意也为娘娘拟了方子,不过是药三分毒,便只拟了药膳。”
闻言,嬿如心中暖洋洋的:“有心了。”
薛凌烟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嬿如亲自送她到宫门口,临走前又重重嘱咐她要保重自己,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景阳宫。
“这药要在咱们宫里熬,再日日送去,只是眼下要在太医院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配才好。”
正当明夏左右为难太医院除了徐容是可信之人,还有谁能信得过时,小春子弓着身子谦卑道:“奴才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谁?”嬿如问道。
“奴才有一个过命的兄弟叫怀善,正好在太医院当差,望闻问切他不精通,可配药的活计却不在话下,玉贵妃的药渣就是他给奴才的。”
嬿如面露喜色,却又忧心忡忡:“信得过吗?”
“奴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差池。”
明夏附和着:“小春子为人谨慎,想必不会有问题,再说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嬿如思量片刻,将手中的方子递了过去,郑重道:“这件事决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奴才明白。”
往后的日子里,玉贵妃突然心血来潮想吃白玉霜糕,可御膳房的人做了送去,却被嫌弃味道不对,秋露忽而想起景阳宫送来过一次,便厚着脸皮去讨要,其实不过是趁机将解毒的汤剂带回承乾宫。
在旁人眼里,玉贵妃是虚透了人,这会子想吃什么,便是吃一顿少一顿的事情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嬿如怕引人怀疑,便吩咐明夏每隔三日去一趟承乾宫,渐渐地玉贵妃的身子终于有了起色。
可即便做的在隐秘,还是引起了彩屏的注意,长乐宫内,皇贵妃半靠在榻上听着优伶们唱着长生殿,而作陪的便是当下新晋妃嫔婉答应,秀选侍,还有秦念芙。
想起宫中发生的事情,秀选侍不屑道:“嫔妾听闻近来玉贵妃喜食白玉霜糕,还要景阳宫的人送去,当真是折腾人。”
“说到底还是玉贵妃不识抬举,娘娘听说她想吃白玉霜糕,特意吩咐御膳房送去,他还不领情,嫌弃味道不好,偏偏指明了要景阳宫的人做,当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婉答应身段优美,如水一般,容颜也颇清秀,这段日子颇得皇上宠当场拿下。”
皇贵妃用护甲拨正衣襟上的珍珠纽子,笑容亦含了锐利之意:“只是自然,玉贵妃病重,本宫理应去探视,去库房寻一些上好的药材,再去打听打听,景阳宫那边是什么时候送东西过去。”
“是,奴婢记下了,还有一件事,府里传来消息,说徐容已经坠崖身亡,娘娘尽可安心了。”
闻言,皇贵妃安然而笑:“那就好,太医院有他一日,本宫始终不能高枕无忧。”
这一日,明夏按照往常的时辰送药去承乾宫,可还未到宫门口,却被一把拉到旁边的巷子里,惊慌之下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打翻。
才要开口呵斥,那人已经捂了她的嘴,小声道:“姐姐别出声,是我。”
明夏定了定神,待看清面前的人时,她才唏嘘道:“蕙兰,怎么是你?”
蕙兰一直跟着秋露学规矩,小小年纪,眼神中却透着与她年纪不符的稳重:“姐姐,皇贵妃今日突然来了承乾宫,秋露姐姐叫我先在这等你。”
明夏沉吟道:“皇贵妃今日怎么好好的来承乾宫了?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蕙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她突然来的目的何在,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自有她来的说法。”
明夏想了想,从食盒中拿出药罐塞入蕙兰的手中,正色道:“好在我们娘娘怕引人怀疑,今日特意多做了些糕点,你等一下从侧门悄悄地溜进去,可别叫人看见了。”
蕙兰颔首,便抱着药罐顺着巷子朝着侧门走去,明夏略整了整仪容,这才重新拎着食盒朝承乾宫去,但见彩屏守在门口,她惊讶道:“呦,彩屏姐姐怎么在这,可是皇贵妃在里头?”
彩屏睨了她手中的食盒一眼,轻蔑道:“玉贵妃身子不适,即便喜欢吃温夫人做的白玉霜糕,也不必带着这么多来,万一娘娘吃不下,这浪费不说,怕还是要招贵妃娘娘伤心了,只怕温夫人得不偿失呢。”
这些话说的颇有些刻薄的意味,明夏听了并未放在心上,微微含笑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娘娘多做几碟子糕点,贵妃娘娘吃与不吃,总归是我们娘娘心意,贵妃瞧着也高兴。”
“总好过后宫有些人,面上雍容和蔼,端庄温文,可这里子却如烂了心肝一般,彩屏姐姐你说是不是?”
彩屏一时哑然,欲要发作,便见皇贵妃从里间出来,她赶忙上前搀扶一把,皇贵妃看了一眼明夏手中的食盒,唇边慢慢浮起一缕诡异的笑,那笑意越浓,越像有了嘲讽的意味。
“今日又给玉贵妃送了什么吃的?”
明夏福了福身,将手中的食盒打开,露出几碟子精致可口的点心来,不外乎都是宫中常见的点心,皇贵妃随意捻了一块玫瑰酥饼,迎着日光细细打量着,随即又往食盒里一扔,颇为嫌弃道:“温夫人倒会讨好玉贵妃。”
“娘娘说笑了,我们娘娘不过是尽妾妃之德。”
皇贵妃淡淡一笑,头上的双枝金簪花微微颤动:“适才太医同本宫说,玉贵妃脾胃虚和,不宜再吃这些点心,回头告诉温夫人一声,没事就不要往这跑了,免得打扰玉贵妃休息。”
明夏心中一沉,隐隐约约总觉得皇贵妃似乎是发现什么,可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彩屏扶着皇贵妃上了轿撵,才走到御花园中,便瞧着前头周高迎了上来,皇贵妃和颜悦色地说:“这个时候公公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怎么来这了?”..
周高笑的极谦卑,行礼之后,方才开口道:“奴才听闻娘娘来了承乾宫,正是来寻您呢。”
皇贵妃和婉而笑:“可是皇上那有什么事情吩咐?”
周高回道:“正是,是有关大公主一事,已经宣了温夫人,福妃和珍嫔一同议事。”
皇贵妃听得前头几句,还觉得颇为得意,而后半句,立时叫她笑意尽收,而彼时的勤政殿内,嬿如侍立在案几旁,为萧璟云研墨。
彼时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柩散落一地,混合着墨汁独有的香气,映衬着一室的水墨丹青,萧璟云口气淡淡:“朕听闻你前几日身子不适,可宣了太医来瞧过了?”
嬿如莞尔一笑:“多谢皇上关心,太医说只是脾胃虚和,喝几幅汤药就不碍事了。”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沾了墨汁似不经意般说道:“近来边疆动荡不安,有些部落更是对我朝蠢蠢欲动,你哥哥可一人力战十数死士,当真英雄少年,朕原想派你哥哥去,可想着你嫂子才有了身孕,若是此时离京,倒显得朕不近人情。”
嬿如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可面上依旧是保持着谦卑的笑意:“哥哥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忠于君王,若是皇上传召,必定义无反顾。”
“二来,嫂嫂是皇上亲封的四品淑人,为人最是通情达理,又岂会为了儿女情长而延误军机大事。”
一番话说的极其婉转,萧璟云只是笑笑不语,不多时,皇贵妃,福妃,贞嫔前后脚踏入勤政殿,相互相互见了礼,天南地北的说了几句,萧璟云叹息一声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璟蕴已到适婚的年纪,她是朕膝下唯一的嫡女,先皇后走的早,朕不愿委屈了她唯一的血脉,朕倒是物色了两个人选,一个是今年的武状元,蒋若怀,一个是秦国公的嫡子,你们意下如何?”
嬿如抚着袖子上金线织就的鸢尾图案,垂首默默不语,倒是皇贵妃先开了口:“皇上慧眼如炬,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臣妾听闻状元郎更是一表人才,与公主算是天作之合。”
福妃道:“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皇上可问过公主的意见?”
皇贵妃不经意地拨着衣襟上一枚祖母绿别针,漫然道:“公主虽为金枝玉叶,却也是皇上的臣子,福妃难不成你还要替公主说辞不成?”
福妃神色讪讪,立时别过脸去,不再说话,珍嫔端起青花缠枝的茶盏,长长的半透明指甲轻叩茶盅的盖子发出叮当清音。
萧璟云朝着嬿如望去,展颜道:“温夫人,你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