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信上,是家父的字迹
凌雨桐和祁宴对了个眼神,心里有了计较。
她回头瞥了一眼绿荷,对祁宴轻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带绿荷回殿中上药去。有事你叫来澈唤我。」
圣上重新安排了他们两个居住的宫殿,这回变成了相邻的。
祁宴微微点头,等她们离开后,来澈跪在他身前,双手呈上一份秘旨。
祁宴瞳孔一缩,明黄色,那是圣旨独有的颜色。
他接过来,快速看完之后,眼神沉了沉。心中掠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沉淀成了然。圣上这份旨意,相当于在暗中给了他一份权利。这不仅仅是对周洛羽虐打了他的补偿,还是一份对真相的双重保险。
圣上能坐稳皇位那么多年,靠的可不只是尊贵的身份。对于此次祁家的事,圣上怕是知道,以皇权去查询一些事,得到的并不是十分真的真相。所以,才有了暗暗给他权利这一遭。
祁宴想通其中关窍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来澈。那么,来澈和松月的背后,就没有别的主人,他们效忠的,就是圣上。
而来澈接收到他的视线,也并不躲避,就像是在印证他心中的猜测。
外间天光大亮,有鸟儿在屋檐筑窝,发出清脆的叫声。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宫殿内,松月正给绿荷上药。她边摆弄着药膏,边皱着眉心有戚戚。这板子打得可是没有一丝留手,皮开肉绽的。
绿荷已经疼得快昏死过去。
凌雨桐眼中沉思着,计算着时间,不经意地一扭头,她才发现绿荷肩胛骨上的铁丝还没抽掉。
「忍着些。」她的忽然靠近让绿荷想骂都没力气,猝不及防间,极致的痛苦袭来,绿荷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早已经遍布冷汗。
她咬着牙开口:「凌雨桐,我伤好的第一时间就要杀了你!」
松月皱眉,刚要斥责她,就见凌雨桐摆了摆手,脸庞凑近,眼神无限冷静。
「好啊,且看那时是你够本事,还是我够机敏。」
她话音一落,就瞧见绿荷眼底燃烧起浓浓的复仇之焰。
心间一块石头悄然落地,凌雨桐注视着绿荷,随意勾唇。她太清楚依靠着仇恨才能活着的生活,绿荷伤得这样重,若是因精神混乱死了,有很多东西,就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倒不如就叫绿荷恨着她,恨着祁家人,还能多撑段时日。最好,能撑到真正手刃仇人那天。
京城大门,从远处而来的几匹马儿掀起地上尘土,停下的时候,驻守大门的守卫眼一扫马背上的人,当即低头行礼:「见过喻丞相,喻公子。」‘
喻相翻身下马,将身份证明递给筛查进城身份的士兵。
因着边疆发生的事,近期城内都颇为戒严,就怕有异族人拿了混淆视听的本国通关文碟,伺机混入京城。
士兵快速确认过证明无误,麻溜地放了行。
城内不允许骑马,喻相二人将马儿绳随手给了跟随的仆从,侧头对嫡子喻惊鸿交代道:「你先回府,为父要即刻进宫,向圣上复命。」
喻惊鸿垂眸应下。
喻相坐马车进宫,宫墙巍峨,他在去的路上反复摩擦着手上的扳指,心中将早想好的话语过了一遍又一遍。
祁家这次的事,他是不想管的。但圣上下放回收权利指令的那刻,他已经拿到了驿站快速传递回来的几封书信,那是大营里祁颂今反叛的关键性证据。
祁颂今就是祁宴等人的父亲,也是此次战事的主将,虽然他人已经确认身亡,但事关反叛,他所有的过程都要被查个清楚明白。
喜福公公早已在殿门口候着他了,喻相随着他进殿,将关键性证据捧在手心呈上去,膝盖重重跪地,发出一声闷响。新笔趣阁
圣上脸庞严肃,那书信就放在他手边,但他却分毫翻看的意思都没有,垂眸看了一眼喻相,缓缓道:「此证便先放在这儿吧,相府权利既已收回,往后祁家的事你也不必再管。」
「今日,朕有另一件事问你。」
喻相抬眸,姿态恭敬:「您问,臣定知无不言。」
圣上眼神一闪,他朝喜福的方向伸手,喜福默默呈上一个透明的瓶子。
「此物名为迷幻,是一种特殊的毒物,效果是……」
透明瓶子里只有一丝丝白色粉末,喻相抬头看了半晌,眼底是真切的疑惑,听了「迷幻」的效果后,他瞳孔一缩:「这,如此少量的粉末,竟有这样的功效?」
圣上眯了眯眼,缓缓道:「看喻爱卿的模样,似是不知此事,怎会呢?」
喻相心里打了个突,诚恳道:「陛下,臣之前从未见过此物,家中世代也不修医学,是当真不知啊!」
「哦?那就有点奇怪了。」圣上手掌间把玩着透明瓶子,眼神直直地盯着喻相,说道:「你如此见多识广都不知道,你家庶长子,倒是对此物效果知道甚多呢。」
「了不得。」
一声了不得,喻相额头都生了冷汗。
圣上三言两语说了那日和喻南寻的谈话内容,喻相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捏着,心不断下沉。他是知道那个孽子惹了圣上猜忌,但他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严重的事情!而圣上之所以猜忌却不发落喻南寻,就是在等他的态度。
喻相颤巍巍抬眸,他心知肚明圣上的猜忌之心有多重,既要表态,他当即头就狠狠磕上地面,果断道:「臣回到家中定会质问长子,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卷!还请圣上开恩,给臣一个了解详情的机会。」
殿内沉默了相当久,圣上才大发慈悲地抬手:「行了,起吧。说不准就是出现了新的,滑不溜手的人物,你那长子也不至于犯了多大的错。」
「退下吧,朕等着你交上来的答卷。」
喻相垂眸应是,往后退时,听见圣上对身边的喜福说:「去,证据都送来了,可得找亲近之人辨认一番。将祁宴和凌雨桐叫来。」
喻相的脚步顿了一瞬,头埋得更低,快速出去了。
殿中,喜福公公的传唤叫二人都是心中一屏。凌雨桐定了定心神,步伐稳定地跟着公公走。
二人与圣上见过礼后,一眼就瞥见了桌案上几封拆过的信。
圣上瞟了他们一眼,说道:「关键证据拿来了,瞧一瞧,这是不是你父亲的字迹。」
祁宴紧紧抿唇,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信封。他并不犹豫,直接就拆了拿在手中看。只是信件中的字迹刚一入眼,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他攥着纸的动作紧了紧,确认般反复察看,待几页看完,他已是浑身僵硬,心绪难平。
祁宴甚至翻看了纸张的边缘,这样怪异的动作让凌雨桐忍不住心里一突。
信件有什么问题吗?祁宴在怀疑什么?
指关节轻叩桌案的声音,似是无声催促。
祁宴抬起头,对上圣上的眼,他嗓音艰涩:「这信件,是家父的字迹。」
什么!?
凌雨桐眼眸陡然瞪大,她下意识去看祁宴的脸色,发现,他是在说真的。
那信件上真的是祁颂今的字迹。
可那是跟突厥通信的告密信件啊!他们坚信祁家不可能反叛,又怎会有这样几封承载着祁颂今真实字迹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