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莫道人心险

第四章:莫道人心险

常有留面朝东方,向青天磕了几个响头,又拜了拜,嘴里念叨:“上苍保佑,恩公务必平安归来了。有留万死不辞。”起身从马背上卸下酒囊喝了一口,又于包裹中取出一杆铁质短枪和铁锤头。将铁枪插入那颗粗树旁,用铁锤头狠狠敲击,使铁枪深入土中,再用一捆短绳于粗树和铁枪之间紧紧绑缚。

忙罢,喘了口粗气,口中自言自语道:“如此,便可再稳当些!”

此时粗树又因下坠力道,轻微一颤,显然铁枪的助力拉扯下,是更加强劲些。想必是段西风已经连接了第二捆麻绳。常有留于粗树旁就地而坐,双目注视崖下动向。此时天际已经暮白,一眨眼,天光乍亮,风微日暖,再静待片刻,其时已过辰时。

突然,只见崖下白云深处一道微弱红光飞腾而上。

常有留心知此是段西风所发的信号炮,便立马起身,鼓足劲道,拉扯麻绳,那麻绳果真沉甸甸的绑缚着。常有留提气发狠般望上拉扯,豆大的汗顿时打湿了衣襟。起初直立拉扯,而后躬身使劲,再后便是双脚扎入土中。常有留忍着一口气,咬牙发劲儿。顿时,双掌已然血痕累累,将那土黄色麻绳都尽皆染成了鲜红色。拉扯至精疲力竭之时,麻绳忽然松垮,常有留被这麻绳一松,猛地摔坐于地上,惊悚以为麻绳断裂,段西风掉落崖下,顿时脸色铁青,心中发凉。

这时只见一个人影轻点峭壁,飞升而上。正是段西风。常有留赶忙起身伸手接着段西风。段西风落至地面,双脚发软,站不稳当,倒趴在地。两人在地上对面而坐,喘了好大一会儿粗气,良久方才回神。

常有留道:“如何?”

段西风挥了挥手:“我担忧娘子周全,先行返回,再详细说与你听。”

常有留应了声好。两人马不停蹄,望长门镖局返程。

两人到至长门镖局时,已近巳时。

长门镖局家中一应老小妇孺,尽皆心急如焚。

寅时三刻,段西风与常有留出发后,严红莲生了个心眼,命杨春宝抱住段天涯,寸步不得离身,手中兵刃不得脱手。自己衣襟之中又藏着许多暗器毒针。身在江湖,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丈夫不在身旁,需时刻防范歹人忽然发难,因此就连早饭茶水都不敢进食,以免中了歹人计谋。

严红莲身怀六甲,于厅堂之中来回踱步,心下万分担忧:此时已近巳时,这许久未归,莫不是风哥已遭遇不测?这常有留看似重情重义,十分忠厚,指不定又是什么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量得自己武功低微,斗不过风哥,便编造了如此谎言,故意引风哥去悬崖寻那什么隐蔽的所在,实是趁风哥不备,推落悬崖,欲行加害。而后再回来与我发难,逼我交出武林绝学《不老不死长生经》,再行杀害我母子三人。人心如此,优于蛇蝎。我严红莲乃恶人谷十恶不赦的恶人,从来都是我杀人,不是人来杀我。我万不可坐以待毙。

严红莲不住来回踱步,面色愈加难看,一旁的施彩姑好言慰藉:“恩公嫂子,不必忧虑,段恩公武功高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可以全身而退,回家团圆。”

严红莲听她如此慰藉之言,心想:此言定是为了稳住我,不让我发觉此间不妙。常有留啊常有留,你好计谋。

转念又想:不对。若是我为之计,在引开风哥之后,当然是预埋刀斧手,待到先前约定好的时辰,以摔杯为号,刀斧手一涌而上,先乱刀砍死杨春宝,抢过段天涯,再以断天涯作为要挟,将身怀六甲的我制服,逼问《不老不死长生经》的下落,纵使逼问不过,亦可将我软禁,再用以极刑逼供。纵使我身子骨再硬,毕竟身怀六甲,为保全风哥血脉,定然交出经书,而后再将我杀死。他们得到《不老不死长生经》后,将上面的武功勤加习练,便可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可是等了这许久,施彩姑为何始终不动声色,没有任何颜色及反常之态?莫不是我多疑了?不对,这些歹人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毒水,我万不可大意。

严红莲越想越不解,但心中计较已定:如若施彩姑但凡有一句发难的言语或不对劲的面色,我便先下手为强。

这时,镖局大门外有小厮急冲冲闯进来报信道:“夫人,老爷回来的了”却未听说段恩公回来的话。

严红莲心头顿时又喜又惊。再待常有留于大院右转先奔至堂中,严红莲见其手中血痕累累,满袖血迹,终于断定是丈夫以遭不测,被其杀害。便大喊一声:“动手。”这动手二字方才出口,三根毒针已向常有留面门发射而去,与此同时杨春宝的钢刀亦往施彩姑的面门砍到。其动作之快,实如电闪雷鸣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常有留面门将被这三根毒针射中,施彩姑的头骨亦将为劈作两半。只听一声“住手”,声若惊雷,灌盖厅堂。两股掌风齐出,一股掌力击落毒针,一股掌力震脱钢刀。这一刹间的发难,令厅堂中众人纷纷震惊错愕。这两股掌风正是段西风使出的“舞楼轻烟掌”。

这时,严红莲见段西风平安归来,心下大喜。直奔段西风紧紧抱住,眼泪哗哗直流,而段西风于这刹那间,惊慌失措,这女人始终没能改掉恶人谷心狠手辣的毛病,心下大气。推开她正欲抬手狠狠挥她一巴掌时,施彩姑尚惊魂未定,却抢叫道:“段恩公平安归来便好。”

段西风右手停滞半空,看着妻子老泪纵横,楚楚可怜,始终心软,便缓缓放下抬起的手,紧紧抱住严红莲。心知这是妻子见我许久未归,心下焦灼。她出生恶人谷,虽出手老辣,但行走江湖,人心险恶,多留心眼,以防歹人之计,这是当然的。这朝不保夕的日子,唯有如此方能在江湖立足。

严红莲脱开段西风怀抱,立马向常有留夫妇猛然跪下,道:“红莲该死,不该恩将仇报,出此下策。请常大哥常大嫂子定罪责罚。”杨春宝亦紧忙跟着跪下。

施彩姑与常有留其时还惊魂未定,但见严红莲向她夫妇下跪认错,施彩姑立马上前扶住严红莲,道:“恩公嫂子,严重了。快快请起,莫要折煞我也!”见严红莲不愿起身,又宽劝道:“恩公一家如此情形,旦夕祸福,天意难测。日日夜夜,兵不离身,心有防范,终是难免。何来怪罪。”

常有留也急忙上前劝道:“是啊是啊,恩公重恩,纵使我长门镖局粉身碎骨,义所不辞,何敢怪罪。恩公娘子快快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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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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