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锡山殡仪馆

第五章 锡山殡仪馆

锡山殡仪馆离市中心极远,约莫九十多公里。

上洛市区交通拥挤,出租车停停开开,开开停停,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途中,师傅几次自言自语:“咦,车上怎么没人,那我去锡山殡仪馆是要祭奠谁还是接哪个乘客呢?”

直到苏适大声回到:“师傅,我在这呢,是我去锡山殡仪馆!”师傅才晃过神来:“哦哦哦,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的就忘记你的存在了……”。

确实,“久视作战型Ⅳ”的存在感降低作用显著……连我自己在某些时刻都觉到已经与世界融为一体,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了呢……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十点半多了。

苏适仰望锡山。

不去想冢中枯骨,锡山可称得上景象温柔,风光旖旎了。

倘若是白天,还可见到山上郁郁青青的草木。可若是晚上,见到的,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了。

呸呸呸,新震旦不搞封建迷信。

他向里走去,强光灯照耀着广告牌,清晰地注明了锡山殡仪馆提供的配套一条龙服务:殡仪,火化,售卖骨灰盒,锡山公墓下葬,一气呵成。

只是看到墓地的价格,苏适嘴角有些抽搐,昂贵的接近四十万一座了。

亏他以为自己佩戴了只表就是有钱人了!啥也不是!苏适暗自叹息。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体面地逝世也不容易啊……

走进大厅,肃穆压抑的气氛扑面而言,以至于开阔宽敞的大厅都显得逼仄起来。寻常的心境影响空间感知现象,苏适如是想到。

循着讣告火葬具体灵堂房间号1001,交了押金换上一身深蓝色服饰及头饰的苏适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向笑雨师兄的灵堂走去。

一路上,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八卦心起,打听苏适是1001号死者什么人。苏适淡淡回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免得节外生枝,可是眼角还是出卖了他。

也许是殡仪馆的活有些阴森瘆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工作人员叽叽喳喳地与苏适讲了好多话。

从中,苏适得知由于1001号灵堂死者背后的磁共振爆炸案引发了极大的社会争议,祭奠者极多,因此灵堂规模极大。锡山殡仪馆为了腾出这般大小的房间,临时拆了几道墙,整合出了一个可供1000人祭奠或者守灵的灵堂。

造价六千万的核磁实验室灰飞烟灭,加之超级计算机的损坏等,保守估计损失在一亿左右。

巨额的经济损失引起身处南洛的震旦内阁官员强烈的愤慨。

上洛主都,南洛陪都,一北一南,同治共和国。

作为陪都班子,内阁官员对共和国境内的寻常百姓负责。

内阁的理念为,民生高于极意,注重普通百姓的生活质量与心理健康,反对在极意领域上大肆铺张。

相反,极意会的理念是,大力培养极意者和发展极意科学。在此种理念的指导下,各色极意科研设备拔地而起,而已逝的超导磁共振室就是曾经的一颗璀璨明珠。

因此,此事成了内阁官员攻击极意会的最好把柄,在内阁的默认许可,推波助澜和煽风点火下,媒体大肆报道,群情激奋。

“简而言之,就是上洛的极意会负责极意者,南洛的内阁负责寻常百姓,两者存有政治理念的冲突。”苏适概括道。

“优秀!不亏是上洛大学博士的朋友!”工作人员表示赞同。

“小小的殡仪馆里竟然有这等卧龙凤雏,

对社会舆论和政治概括知晓的如此清楚。”苏适不免称赞起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

谈话之间,苏适已经看到1001号灵堂的门牌了,在谢走意犹未尽的工作人员后,他看到灵堂门口,蓝底白字印着“现代化宾馆原则”。

“本着奉行安全与人情兼顾的原则,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1.尸体不宜存放过久。尽早火化可以杜绝腐烂以及潜在传染病带来的危害”

“同时也可以节省大量开销。尊重死者,请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

“总而言之,尽快火化是上上策。”

“2.新震旦不搞封建迷信,切勿在灵堂运转任何形式的仪式,禁止举行祭祀行为。”

“3.情绪路径极意者入内不可展现任何极意能力,情节严重者处以死刑!!!”

在苏适狭隘的认知里,极意世界大体分为两个对立的阵营,情绪和理性。

理性的阵营国度的子民大多修炼理性路径,如静息,利他路径,这些路径大多与现代科技紧密联系,讲究科学修炼,符合科学逻辑和定理。

“震旦”,以及他喜欢的姑娘齐裳羽所属国家“俣桑”,都是理性阵营。

相反,情绪阵营则专精情绪路径,这些路径多与诡异,玄秘有关。

他常听的歌《起舞》作者所属国家“墨亚”,即是情绪阵营。

“4....”

“5....”

“若是见到可疑人员,请马上向工作人员反应!”

苏适继续往下看,还见到几个例子辅助市民深刻记住守则。

比如一无师自通歪打正着的极意者恰好迈入了某条情绪路径,在灵堂之中极意能力失控,唤来魑魅魍魉。

当然,苏适明白,新震旦不搞封建迷信,科学而言,阴森潮湿之处电场与寻常地方不同,容易唤出离子态的诡秘生物。

再比如,震旦也不免被个别扭曲的情绪阵营探子渗透,继而掀起“百鬼夜行”,损失惨重。

苏适越往下看,内心越担忧。

磁共振室爆炸那天,他内心虔诚祈祷反应釜不会失控从而爆炸,而结果呢?虽说前阵子遭遇的抢劫与车祸目前推测皆是人有意为之,不归于运气。但是总有奇葩的人等着他,进而引发奇葩的事。

他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说好的千万人吾往矣呢!苏适给自己打气,拖动着废躯进入了灵堂。

1001号灵堂人头攒聚,此次前来祭奠的多是闻讯而来的社会群众,不似私人的灵堂只限家属,也正因此,来访者无需登记姓名,联系方式。

他踏入灵堂正中,正视前方。灵堂上方师兄遗像高挂,黑白,面露笑意,有些英俊。

人在听闻死讯之时,第一时间是不可置信的,总以为死者还活着,并未死去,只有当真正确认的那一刻,人才真正意识到,

再也回不来了。

泪眼潸潸。

灵堂之下,遗体犹存。他想去看师兄最后一眼。

步履蹒跚,想快点看到师兄,又不想看到师兄。

缓步途中,他无意地向遗体周围扫视了一圈。师兄的女友眼神红肿地瘫趴在搁置遗体的玻璃棺材之上,想必已经嚎啕大哭许久泣不成声了。师兄的母亲在一旁抹眼泪,父亲则在打着电话,泣不成声。

他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些人他都见过,在师兄的动态里。师兄总是发一些全家福,温馨,暖人。

越是回忆,越是痛苦,目光越过了这些人,苏适继续扫视,蓦地,他看见了一顶帽子。

对,没错!一顶黑色帽子。

是的,是那顶帽子!压低的帽檐之下,是那个面露凶色,眉头紧锁的男子。

是带帽老贼!

苏适生怕自己看错了,因为,假如他看错了,他今天就没机会手刃这个老贼了。

凝神屏气,定睛前视,他看见了那个动作,那个熟悉的压低帽子的动作。

是,是他没错了。出于尊重死者及死者家属的原则,殡仪馆灵堂不设置摄像头,他钻了这个空子进来了。

就是他!!!

一股附满恨意的怒火自意识海洋深处翻腾而起,那是一股怎样的火,甚至能将无垠的海洋点燃。这一时刻,他的大脑好似飘飘欲仙起来,满腔的愤懑都在此刻燃尽。

那是仇恨之火,唯有大仇将报的极尽之火可以燃烧心中的痛苦与无望。

他失去对情绪的控制了。

此时,恨意,愤怒,兴奋充斥了他的大脑,盛怒之下恐惧尽散,哪怕面对的是不知位阶的极意者。

难以自制的邪恶想法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只挑了最为简单且直接的方式:他想靠上前去,趁其不备,一个猛扑将其扑倒,随后大声向周围人求援,束缚住老贼,接着双拳狠揍老贼。

他的手臂,要卸下来祭奠师兄。

灵堂的房梁之上,一只秃鼻三眼乌鸦向下凝视,而这偌大的灵堂之内,竟无一人注意到它。它的体羽带有暗紫色金属光泽,远看眼珠泛白,像失了瞳孔一般。

“哎,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大三学生,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也很正常,可惜。”三眼乌鸦看向苏适,口吐人言。

苏适正打算前行之际,吊诡的一幕发生了:他的双腿如灌铅般,难以迈步。

这不是情绪占据大脑而产生的身体时空,而是他陷入了桎梏。

极意力量?怎么可能?难道我已经暴露了?苏适稍稍清醒了些,意识到事态不妙,自己过于大意了。

同一时间,两个站在灵堂不同的角落的人以及带帽老贼,作掎角之势,不约而同地撇向苏适,动静轻微。

糟了,带帽老贼看到我了,还有角落的两个人!苏适鼻尖上渗出几滴干瘪的汗珠,紧张丛生。

三人在向苏适所在的位置凝视许久后,又难以查见地向周围地缓缓扫视了一圈,走动了一小段以掩人耳目。随后互相做了一个“ok”手势,各自转过头去。

苏适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见三人转过头去,他稍稍放了心。

应该是“久视”附带的极意能力助他逃过了一劫,刚才应当是心理学隐身了。在“戴帽团伙”看向苏适的那一刻,他竭力催促自己平静下来。一般而言,情绪是无法自控的,人越是不想,就越是会想,但此次,他滔天的复仇之火,只在一息之内便熄灭了,继而宁和起来。平静帮助苏适逃离了众人的定位。

他紧盯老贼,掩饰怒意。

精神紧绷的老贼呢喃自语,嘴唇翕动道:“刚才高涨的情绪是错觉吗?也说不准是死者最后的灵魂尖啸,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在这里真舒服啊,不愧是殡仪馆。”

情绪?苏适懂得唇语,能看懂老贼在说什么,不过老贼说话的样子可真丑,翕动幅度真大。他这般全神贯注,全然没注意到横梁上有只乌鸦在对他评头论足。

“有趣,一瞬间脱离怒火,像是情绪体系下的‘欢愉’路径,应当是位阶9‘正念者’的情绪平复能力的雏形,可惜离远了,无法确定。”

“请开始你的表演,苏家小子。”三眼乌鸦以人不可查觉的声音说道。它踩着横梁的脚酸楚已久,畅快地踢了两下,又继续看苏适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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