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山凝露
“周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个丫头呀，从小就爱舞枪弄剑，受伤就像吃饭喝水，皮实得紧，不碍事的！”
黄月英明明已经昏迷不醒了，这妇人还在说着没事，要不是因为她是黄月英的长辈，周瑜真的很想揍他。
郎中看过伤口，皱着眉头道：“本来确实算不得重伤，箭镞并未入骨。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当时就将箭镞拔出，敷以伤药，静养一些时日便可无碍。只是箭镞在体内留了整整五个时辰，兼之奔波不停，导致伤口已经生出脓疮，不容乐观。眼下只能先将箭镞拔出，至于能不能脓疮会不会溃烂扩散，就要听天由命了。”
武侠小说、古装剧里的郎中给人处理外伤，不是都有一敷就好祖传金疮药吗？这是个什么水货郎中，竟然要病人听天由命？
周瑜揪住郎中衣领：“我不管，有什么灵丹妙药尽管拿出来，若治不好月英小姐，唯你是问。”
郎中战战兢兢地对着蔡氏和周瑜连连作揖：“不敢欺瞒夫人、公子，小人的伤药若用于止血、止痛、防止化脓，效果极佳。对于小姐这种已经生出脓疮的，确实是无可奈何啊。”
仔细想想，古代医疗条件低下，没有消炎药、抗生素，伤口感染就相当于癌症，确实是无药可医。自己这具身体的上一任主人，还有他的好cp孙策，在《三国演义》中都是死于箭疮崩裂。
郎中取出一柄银质小刀，在火上来回烘烤几遍，接着请周瑜帮忙按住黄月英的伤腿，低声道：“我先将箭镞取出，会有些疼，请小姐忍耐则个。”
说罢，用小刀在受伤处划开一个口子，捏住箭杆迅速拔出，血流如注，吓得蔡氏转过身，不敢注视。
黄月英身体剧震，重重地哼了一声。
郎中随后将准备好的伤药敷在表面，开始包扎。
黄月英叫了一声之后，又无声息，周瑜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另一只手去摸她额头，触手滚烫，与手掌的温度完全是两个极端。
糟了，恐怕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需要尽快消炎才行。
黄月英的十指紧紧扣在周瑜手上，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让他冷静下来：“伯母，府上可有烈酒？”
既然现在没有消炎的医疗条件，那就自己创造条件！
“我一个女人家独自居住，哪里备得着烈酒，公子若是想喝，我差人去买。”
“快快买来，另外再请伯母再准备一根干净的细长铜管，与烈酒一并送到厨房！”
周瑜温柔地将手抽出：“月英，这次换我来救你。”
厨房内，早已烧好了一釜开水，周瑜待烈酒、竹管送来后，遣开旁人。
拔掉酒塞，一股醇香扑鼻而来，周瑜将铜管的一端伸入酒壶中，又用浸湿的纱布填住壶口，牢牢密封，随后将酒壶放入釜中，取过一只碗接在铜管的出口下方。
柴火琵琶作响，烤得周瑜大汗淋漓，须发欲燃，他浑然不知，用蒲扇均匀地扇着火苗，让釜罐中的开水保持沸腾，并时不时地舀凉水浇在铜管外壁上降温。
他的目的是高温蒸馏烈酒，再收集铜管内壁冷凝成滴的酒精，虽然从未试过，但是原理不差，应该可以得到高纯度的医用酒精。
滴答、滴答，铜管出口开始缓慢地滴出液体，而且这种液体已经没有了饮用酒的醇香，而是乙醇的辛辣气味。
周瑜心中大喜，成了！
一个时辰后，
黄月英终于转醒，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小口地抿着米粥，只见周瑜大汗淋漓地捧了一碗清澈透明的液体过来。看着像水，闻起来又十分刺鼻，闻着像酒，又不似酒水那般浑浊。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周氏的祖传秘药，巫山凝露，专治刀剑疮伤，周氏出品，必属精品！”
周瑜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一边去解黄月英腿上的包扎。
黄月英皱着眉头将腿缩回：“你喝多了？”
见周瑜摇头，又说道：“那就是有病。”黄月英红着脸说完，还补了一句：“登徒子！”
周瑜心里大呼冤枉：美女，我好心救你，你却以为我耍流氓？
无奈之下，只能随口编个故事：“你应该知道，我堂祖父周景早年以辟大将军梁冀府入仕，是做过武官的。他曾被刀剑所伤，当时伤口溃烂化脓，十分严重。本以为命不久矣，幸赖祖上积德，得遇南华老仙赐药，以这神水擦拭伤处，过了半月有余，竟然痊愈。南华老仙又将此方赠予周氏，保佑周氏福祚绵长。周氏子孙皆随身携带此药，以防不测。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庐江，怎么会害你？”
黄巾领袖张角原为落魄书生，自称在山中采药时遇见南华老仙，赐其《太平要术》三卷，张角昼夜苦读后，以书中的医术广施符水，治病救人，吸收了大量的群众基础，创立太平道教。
只是他后来野心膨胀，忘记了南华老仙“若萌异心，必获恶报”的告诫，最终后来起义失败，身死道消。
南华老仙赐药的故事在刚刚结束黄巾之乱的当时是家喻户晓，周瑜扯到他的名号，黄月英就信了三分。
周氏这种望族出身的小辈，再浪荡也是决计不敢拿自家长辈的安危信口胡诌的，而且他需要自己护送回家也是实情。
见周瑜又言辞恳切地请求身旁的丫鬟为她擦药，不是为了吃豆腐。
黄月英便不再怀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伸出玉腿，示意丫鬟给自己擦拭。
“咝。。。”清凉的药水擦在伤口上，却传来一阵油煎火燎的灼痛感，黄月英咬紧牙关，疼得说不出话。
蔡氏在旁咯咯笑道：“傻丫头，被庐江周氏奉为传家宝的妙药，一定十分灵验，周公子舍得拿给你用，说明人家打从心底地疼你，关心你，真是你的福气。”
周瑜突然想到这酒精不但可以治好黄月英，也是把发家致富的钥匙，当下强忍得意，假装十分珍惜，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巫山凝露”倒入药瓶中，郑重其事地交给丫鬟，嘱咐道：“这凝露每两天擦拭一次，直到创口结痂。”
对了，多补充维生素对消炎也有好处！
“伯母，烦请你再采买一些青梅，多给月英吃些。”
黄月英有些不习惯周瑜叫得这么亲密，板着脸说道：“青梅太酸，我不爱吃。”
周瑜有蔡氏撑腰，壮着胆子摸摸黄月英头顶：“乖，巫山凝露就要内服青梅为引，见效才快呢。”
黄月英见周瑜得寸进尺，像一只受惊炸毛的小猫，用力将周瑜的手拨开。
“哎哟，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人家周公子是出于喜爱，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