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天机不可泄

13. 天机不可泄

“找人?”小丫头脑袋一歪,大眼睛眨了眨:

“找…什么人?”

“一个男人。帮我找一个正在与别人争执的男人。”见她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关冉冉沉吟片刻,补充道:“他有一张正直的脸,挺壮实的,大概四十多岁,但是可能是对这场活动半信半疑,所以有那么点儿…别扭,你懂吧?遮遮掩掩的那种…”

关冉冉话未说完,就听小丫头兴奋的指着会场一处嚷道:

“那个人!”

关冉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卡其色西服,肩背宽阔,身板挺直,此刻正与人争执着,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人群嘈杂,确实听不清二人在争执什么。

“走,去看看。”

关冉冉二话不说,跟着小丫头快步下了楼梯,穿梭过人群,不一会儿便到了二人身边。

两个男人争执的原因,是摊开在中间的一只箱子,箱子里只有一堆破碎的瓷片,从轮廓上来看,大约是只一尺高的瓷瓶,白底青花的釉色,点缀着红色莲花纹,胎底细腻白净,纹路鲜艳清晰,论工艺,该是能称得上精品的。

身影瘦小一些的男人大概是这箱子的主人,大约也对这场交流会有所了解,一眼便从关冉冉的着装上认出了她的身份,一把拉住她:

“这位小主您来的正好啊,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这东西放箱子里好好的,就被他碰倒了,碎成这个样子!这可是清乾隆年间的青花瓷瓶啊!”

对面的男人一听,脸涨的通红,急急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就只是踢到你的箱子一下,箱子都没倒,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碎!”

“那不然呢?你又知道它没碎?你有证据吗?”

关冉冉却不理会二人扯皮,双眸凝着那堆瓷器碎片,颇有深意:

“清乾隆年间的瓷瓶吗?之前苏富比亚洲拍卖行估过一个,有点儿意思。你让他赔多少钱?”

“这位小主您慧眼识珠,确是一样的花色,当时那一只估价十五万美金,我这个小一点儿,看他又一副穷酸样,让他赔十五万人人民币,不算欺负他吧!”

“十五万人民币?”关冉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报警吧。”

高瘦的男人一听,神色里掠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而后立马堆笑道:

“报警…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古文玩爱好者嘛,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我不是让你报警。”关冉冉打断他,向那个没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道:“我是说你,报警吧。”

“诶我说,怎么回事儿?”瘦高的男人嚷起来,“合着您觉得是我讷他呢是不是?”

“东西是好东西,若碰到个好这口儿的买主,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东西既然已经碎了,谁又能保证之前前是个什么品相呢?万一一开始就是个残次品、瑕疵品呢?我看这些断面,有些已经是旧伤了,只怕之前就有破损,后来修补好了。若不是捡了这么个漏,您也不会甘心开这么个价格,对不对?”

这番话该是说中了个中缘由,高瘦的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及开口辩驳,又被关冉冉抢白道:

“虽说是个瑕疵品,但底子却是不容置疑的好底子,可惜被你自作聪明地摔成这个样子,否则今晚它该是能找个好买家。”

“你说…什么?!”男人跳起来,大声嚷嚷道:“你说我自己摔的?!”

“是不是你自己摔的,报警一查便知。监控里一定有你拖着行李箱进厕所的影像,也一定能在厕所里找到瓷器粉末,甚至是碎片。如何?你需要建议吗?”关冉冉狡狤一笑,自问自答道:

“若我是你,与其把碰瓷坐实了,不如现在便识趣作罢,若是报警,只要调取了监控,就能看到你带着行李箱去了楼下的厕所,厕所里大概还残留有这只瓷瓶的碎末,只要调查,肯定能揭穿你的把戏,与其到时罪名加身,声败名裂,不如眼下就认栽,顺着台阶下去,给自己留点儿颜面。”

男人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说关冉冉所言句句都只是猜测,但这猜测未免太精确了一些。

半晌,一跺脚,那人将箱子收了,自认倒霉,臊着脸拨开人群匆匆而去。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样子,关冉冉不禁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态,在她帮助下解危脱困的男人似乎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向她由衷致谢道:

“感谢姑娘大义相助,替我解围。”

关冉冉大咧咧的拜拜手:“路见不平,举手之劳。”随即话锋一转:“先生可是有货想出?可否让我看看?”

男人一听,不由得愣神,他可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事儿!

来之前他是想把物件卖个好价钱的,但这会场上举目皆是品相身世皆优的大器小皿,他实在羞于出手,所以才一直捂着,不敢露相。

“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即是知道那人如何计划试图讹你,自然也知道你有货想出。先生若是信得过,不妨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兴许我能收。”

男人一听她想收,二话不说,自那超市购物赠送的无纺布袋里,拿出一个用金黄色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来——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衬托这东西的好,所以才用了金黄色的化纤面料来包裹,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他的重视可见一斑。

布料层层翻开,露出一只勾耳油灯来,陶土的材质,釉色因为年代久远,大多斑驳了,只有花纹凹陷的地方,依稀能变认出一些青黄的色泽。

关冉冉一见那物件,双眸中瞳光一闪,不及问,便听男人解释道:

“这东西是我年轻时候在福建支青捡的,有阵子大雨不断,我在的那个生产大队附近的山垮了,黄土埋了进出的山路,我们就被临时抽调去帮忙清理泥沙,这东西就是那时候捡的。”

“还有别的东西吗?”

“我就捡了这个,当下只觉得停电的时候可以用,别人捡没捡着东西,我也不知道。”

“那…你心里有谱吗?关于这东西。”

“后来找几家文玩行看过,他们也说不清,但是听说是附近山里捡的,就说是清代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品相也一般,不愿意收。”

男人所言并不无道理,闽西北一代开发较晚,改革开放之前可以说一直是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地区,虽说历史上也有些有钱有权的世家,但也都构不成王侯贵族那种规格的墓葬,没什么祭礼重器,市场价自然也低。

“您今天带它来,是想出手,还是只想估个价呢?”

听关冉冉问,男人面露难色,咬咬牙才道:

“出手。实不相瞒,我是不想卖的,谁还不想给孩子留下点儿东西呢?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我跟我老婆,本来都是国资企业管理,可是谁知道前两年说改组就改组,公司说撤就撤了。我儿子明年就高考了,补习班学费贵啊,再怎样,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途对吧?”

这番话,拨到了关冉冉心中扎着的刺。

“您说说吧,心理价位,合适的话我收了。”

男人闻言,锁眉想了想,手指头不住算着,半晌才到道:

“8万。”

“8万?”关冉冉惊讶反问道,“你确定8万?”

男人以为价报高了,慌忙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想说有8万的话,至少我那小崽子高考和大学四年的基本费用就不用愁了。我什么都不懂,姑娘若觉得不合适,可以少点儿。”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小丫头见关冉冉面有难色,凑近她悄声道:

“小姐,根据规定,您当前有1锭的额度可供支配,所以…”

“所以是…多少钱?”

“额…”小丫头凭空捞出一只青玉算盘,小萝卜似的手指头将珠子拨的哒哒响:“一锭黄金10两,一两是50g,今日金价378.5每克…所以是十八万九千二百五十元。”

“行,那就十八万!”

“啥?!”男人和小丫头同时瞪大了双眼。

关冉冉说要便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么爽快的给了一个高于报价一倍的价格,万一遇到个精明的卖家,醒悟过来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东西还有利可图,临时坐地起价,或者突然决定不卖了,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这样想着,她赶紧补充道:

“您看您这个物件儿,虽然有些年头了,整体形态也比较完整,但是这上面的花纹和色彩因为保存的问题都已经磨损了,而且从规制上来说,也只是个寻常人家的日常用品,比不上官家的货……”

“是是是,您说的我都明白。”男人连连点头,“所以您确定十八万吗?”

关冉冉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男人是怕她可怜他,亏了自己。

单纯的令人心疼。

“确定。”这样说着,关冉冉拍了拍身边的小丫头:“转账付款。我去交差了。”

回到楼上的宴会厅,侍者已经捧着木托盘在楼梯边恭候,关冉冉走的很急,双颊红扑扑的,眸子里熠熠有光。见她如此,又见她坚定的将黄绢包袱放在托盘上,李巽江心中犹如巨石落地,拨开众人到她身边:

“找到了?”

“嗯。”关冉冉莞尔笑着,额上还挂着细细的汗。

“是什么?”

关冉冉笑着愈深,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

“天机也,不可泄。”

李巽江也不逼她,如果说刚才他还做了最坏的打算,思虑着如果关冉冉真的输了,他就提出要求把她收进自己府中,可眼下看见她这副俏皮模样,隐约觉得自己是小瞧了她。

也是,阎允烈的爱犬可不是普通的狗子,怎么可能随便领个什么人回来!

果真不出所料,不多会儿,二楼隔间里走个白衣飘逸的男人,四下环顾了一圈,眸光锁定在关冉冉身上,折扇一指:

“你,上来。”

“好。”关冉冉点点头,提起裙摆便拾级而上,跟着男人进了隔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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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大小姐王牌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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