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恩科

第9章:恩科

女帝初年,九月三十,朝廷宣旨将于十月二十日举设恩科。

此次恩科不同往日,不再是海纳百川,圣旨明文强调:

先由各郡官方认证的学院推举若干贤才,在由各郡太守选拔前三甲送京殿试。京城贵为帝都,自然另有政策:

官方认证的三大学院都拥有三名举荐贤才赴殿试皇考的机会,其余者只能推举一名。

清华书院,除姜瑜免试获得殿试名额外,剩余两位名额分别被石槃和高鸣获得。

穆沉香对此愤愤不平:“这不公平!”

“白鹤月的水平远远超过石槃和高鸣,我不信她没有被选上!”

听到这些陌生的名字,姜瑜直翻白眼:“我还以为你在抱怨自己竟然没有被选上呢。”

穆沉香脸色瞬间棠红,他羞愧的低了头:“人贵自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姜瑜继续翻书,不在搭理他。

穆沉香义愤填膺,似乎已和落选的白鹤月感同身受,他上前抽掉姜瑜手中书籍斥责道:“姜兄!我院学子奉你为京城第一才子,如今同袍遭遇不公,可以发声一呼百应的你却选择冷眼旁观?”

姜瑜终于侧目,他反问:“我因评秦被吊在菜口时,当我遭遇不公时,有人为我发声吗?”

“那时因你诋毁圣贤……”

穆沉香蔫了,姜瑜呵笑伸手要回书籍又翻看着:“慢走不送。”

穆沉香仍杵在原地:“姜兄,你变了……”

遭姜瑜冰冷吐字:“滚。”

短暂错愕后,穆沉香极其失望道:“是我看走了眼,原来姜兄有才无德……”

姜瑜不屑置辩。

只是令姜瑜没想到的是,穆沉香竟倒地真的侧滚而行,口中还悲遣有词道:“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白鹤月在书院中拥趸众多,人气颇高。

许多同学都为她打抱不平,可苦于无人领头发声,所以穆沉香才会请求姜瑜率一众学生为白鹤月讨个公平。

当众拥趸见穆沉香从姜瑜屋里滚出来时都惊呆了。

“穆兄?您这是……”

面对询问,穆沉香掩面而泣悲愤道:“任我如何哀求,姜学子始终袖手旁观,不肯公正执言!最后不耐烦之下甚至要求我滚,我遂滚了出来表示恩断义绝!”

“有才而无德……”

场上学子不约而同心生此话。

早有看姜瑜不爽的学子立刻攥拳呐喊:“我早说了,找他没用!此人德不配才,我们该恳请院长剥夺此人参加殿试的资格!”

此番声音立刻一呼百应:“就是就是!他素来趾高气昂,仗着自己对秦了解颇深便瞧不起我们!学院七过全部犯了个遍,哪里配得上免试?真要比试我们不会弱他!至少白鹤月不会!”

“的确!大家都要考试,凭什么他免试?他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又怎么可能执公正言?”

“放弃资格!让给白鹤月!放弃资格!让给白鹤月!”

屋外嘈杂无比,声浪一浪先过一浪。

当你处于风口浪尖时,总会有心人要放大你的一举一动。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都这样了,还是躲不过去。

“唉……”

正当姜瑜被吵的头昏脑涨准备出去掀起一番骂战时,屋外传来严肃板正的训斥:“肃静!”

是白澄溪院长亲自喝止。

闻院长亲来,姜瑜总算能长舒一气,继续将精神投入手中书籍。

他可不会因为女帝说了内定状元就松懈下去。

姜瑜坚信,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院长!”

围堵众人都低下了头,白澄溪身侧,白鹤月作揖声音清冷:“此次考试选拔并无黑幕,实鹤月技不如人,败的心服口服;各位同袍的一腔热血,鹤月心领,烦请诸位勿要牵连他人。”

浑身灰尘的穆沉香顿时热泪盈眶,他迈前大声道:“我不相信!”

白澄溪上下打量穆沉香一番后莞道:“鹤月是我的侄女,你觉得她能受到什么不公待遇?”

穆沉香一窒,随即秉礼道:“请院长公开答卷,使清白得以昭昭见日。”

白鹤月摇头:“答卷时我发挥失常,此次落选怨不得旁人,同学一番好意,鹤月心领,烦请勿让鹤月遭受敌视。”

人家正主都这样发话了,无异于插进场上拥趸心里一把刀子。穆沉香两腿一软,差点跌坐于地。

“都散了吧,你们不羞愧于为何自己没有选上,反而聚众闹事?”

白澄溪声音严厉:“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学服吗?”

穆沉香怯退两步,但另有苏桔迈前指着姜瑜学舍高声道:“凭什么他免试便可获得资格?我不服!秦亡千年,对秦了解颇深又有何用?”

声音激昂慷慨,余下拥趸立即一呼百应。

“就是就是!他的字迹压根难登大雅之堂!若是笔试,恐怕老师都认不得字来吧?”

“学院分明是想要讨好柳使,才许他免试!试问院长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对得起平日供奉的圣人吗?”

“罢课!清华学院已经违背白首院建立初衷!不上也罢!”

“算我一个,我叔伯在太白书院教书,我们改投门庭去吧!”

学生们愈演愈烈,穆沉香总算有了勇气。

他轻掸灰尘郑重弯腰作揖:“白院长,请命姜学子参加测验!”

白澄溪面如寒霜,若是真有学生大规模罢课,身为院长的她绝对是第一责任人。

这时……白鹤月也列进学生阵营里作揖道:“院长,姜学子若有免试的资格,那鹤月相信他一定有免试的实力!请院长命姜学子测验,以服众人。”

得到白鹤月支持,学生们的信心大增。

学子其声震震:“请院长命姜学子测验!”

白鹤月的临阵倒戈显然出乎白澄溪预料,她短暂错愕后方道:“既然如此,还请姜学子一展才华,堵悠悠之口。”

一人之音压下百位学子汇聚声浪,叫学舍寂静……众人拭目盯着那扇小门。

小门吱呀打开,姜瑜整平长袍褶皱正色迈出:“来。”

他锐利直视白鹤月那张娇小的脸蛋:“浪费时间犹如杀人性命,你若败了,我会请院长逐你出院。”

白鹤月瞳色一缩,穆沉香立刻并两指抬道:“凭什么只针对白学子一人?让你测验是我们大家一起提出来的!”

面对这位曾经的友人,姜瑜还留有一点耐心:“因为我若败了,她是既得利益者。”

白澄溪眼神变幻,随即冷峻声道:“鹤月,你确定要比吗?你若败了,我不会开恩。”

并无迟疑,白鹤月昂起脑袋如骄傲的白鹤般:“鹤月确定!”

穆沉香心神随之而动,他率先助威:“白学子必胜!”

很快一呼百应。

又同上次一样,明明姜瑜什么都没做,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比试仿汉朝历年科举,以答卷的方法进行。

试卷分为五个模块:词赋(原创诗词)、填文(课文默写)、注释(阅读理解)、策论(命题作文)、解政(解答时政)。

由白澄溪亲自出题,其余老师提供意见,交卷后当场改卷,一切公开透明,杜绝舞弊。

拿到试卷后,姜瑜一边研墨一边审题。

词赋给出双字命题:劝学,体裁不限,要求对仗工整。

填文则是给出某些观点,要求填写先贤经典名句佐证。

注释则是给了一篇小众的论农百字古文,要求依此解释作者核心观点。

策论则是给了一段关于韩国疲秦之策的史料,要求结合我朝现状写一篇关于水利的策论。

解政则是关于如何充盈国库的问题。

大致看完后,姜瑜不由得撇了一眼也在研墨观卷的白鹤月。

察觉姜瑜视线,白鹤月转头同他对视,精致的小脸写满了必胜的决心:

“我不会输的!”

读懂她眼眸中的热忱后,姜瑜眼神中的厌烦也转为严肃。

她又没什么错,只是想要个公平而已!

待视线挪回卷面时,关于水利的策论叫他头痛,这些天自己可没看过关于朝廷兴修水利的书籍啊……

执笔沾墨,姜瑜开始答卷,他下笔谨慎,一行一划,只求工整。

《劝学》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少年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何人需要劝学?白丁之人方需劝学,所以这首脍炙人口的劝学诗最为合适。

这些天姜瑜一心苦读绝不是白费功夫,填先贤经典佐证试卷观点对他而言实在小菜一碟。

如:问为人师者该当如何?

引孔圣云: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方可为师。

又如:两军交战该当如何?

引国论云:军法严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过这些问题繁多,偶尔还会设以陷阱,又加上笔画繁琐,等姜瑜做好前两部分,时间已经烧了两柱香。

这时手腕酸涩难忍,字迹险些变形,姜瑜只得停笔研究论农这篇百字短文。

文章以史论证:无论历朝历代农业都是国家根基,应重视农业。

引申观点为百姓乃国家之本,字里行间都有施仁政,轻徭役,减赋税的意思,和孟子学说类似。

等待手腕酸涩稍缓,姜瑜提笔写道: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第四部分有关水利的策论他是一窍不通,便留白略过。

此时,案台计时的五柱香已经烧了三柱半。

对于第五项时政,姜瑜心中已有草稿:以商盈库。

他下笔有神,洋洋洒洒间详细绘图重视商业会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并以齐桓公和管仲的史料来论证。

第五柱香燃半,他便停笔揉腕吹干墨迹。

“写完了?这么快?”

江成吃了一惊,然后轻步靠近想要先睹为快。

睹视之下,重商二字率先映入眼帘,叫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此子总能口出惊人之语,不知是祸是福。”

五柱香将要燃尽,白鹤月方停笔吹墨。

二人一齐交卷后落座等候。

只是刚刚落座,就听米穗蹙眉道:“姜瑜,为何策论留白不填?”

白鹤月吃了一惊,姜瑜起身秉礼而言:“我对水利一窍不通,这些日子里还没来得及看……”

郑温轻描淡写接话:“那你败局已定。”

姜瑜点头:“学生明白。”

他不会为失败找借口,不会就是不会,更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气馁。

参加不了恩科,那就另辟蹊径让朝廷破格提拔为官。

这时米穗念诗:“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这句倒是胜过鹤月的“黔首苦学方改命,贵人厌习迟败业。””

米谷看向白鹤月附和道:“诗词一项,算姜瑜得胜,你可服气?”

白鹤月站起执礼:“服气。”

江成继续看下去,好一会后方宣布道:“填文二者无误,平。”

二人不由得互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敬佩之意。

经过一番讨论,郑温念诵二人注解并宣布道:“二人注释皆符作者原意,民重君轻一说,虽然姜瑜描述更为详细,但字迹却输的不止一筹,故而平。”

策论因为姜瑜留白,自然是白鹤月胜。

米谷诵读白鹤月所著文章,以郑国对秦王政言为切入点,描述兴修水利的重要性;然后又简单描述我朝地势,最后总结应该如何因势兴修水利,文章对仗工整,姜瑜听的津津有味。

到最后一项,四位老师皆面露疑色。

他们小声商量一会后,由郑温宣道:“时政因涉嫌机密,将不予公视,四位老师统一认姜瑜险胜。”

最终由江成宣布结果:“姜瑜策论一项留白不填,顾判负,按试前约定,恩科名额让予白鹤月。”

姜瑜对这个结果没有意见,毕竟诗词这一项他作弊都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众学生雀跃欢呼,庆祝他们争取到的公平。

可此时,白鹤月举手道:“鹤月不如姜学子,远甚。”

众人惊愕,瞬间针落可闻。

“鹤月苦学五载,方有今日。姜学子入学不到两月,凡涉猎科目皆胜于我,对于姜学子免试资格,鹤月心服口服。”

一番说罢,白鹤月冲姜瑜作揖诚恳道:“鹤月今日辞学,烦请姜学子为书院争光,为百姓谋福。”

见对方折腰,姜瑜鼻子忽的一酸,他揉着鼻尖认真回道:“本该是你胜,劝学一诗是我引抄他人的。”

此时白鹤月错愕抬头,眼角已经含泪。

这是个努力想要通过恩科改命的学生,姜瑜心中释然……

他露笑莞道:“为书院争光、百姓谋福,还是得看你自己啊!”

模考舞弊乃不守诺之大过,念姜瑜自首坦罪,故而罚禁闭三月。

此事传播,叫京城第一才子的风评急转直下。而作为揭穿姜瑜名不副实真面目的白鹤月,立刻被奉为京城第一才女,拥趸万千。

然不过七天,事情又发生了反转。

自称是姜论秦忠实拥趸的一群人率先翻案并对清华书院和白鹤月发起攻击。

理由是他们遍观全部书籍,未见前人写过“劝学”一诗,何况此篇朗朗上口,若是前人所写必流传于世,怎可能籍籍无名?

所以乃姜瑜怜香惜玉,不忍白鹤月惨被退学,故出此言。

按理说翻案就翻案呗,关白鹤月什么事呢?

可姜瑜拥趸们一致认为,白鹤月在心知肚明姜瑜相让的情况下不去为姜瑜辩驳,反而因为贪恋恩科名额默认姜瑜抄袭,实不耻也。

面对姜瑜拥趸们的指责,白鹤月的拥趸也不是吃干饭的。

以穆沉香为首的白鹤月拥趸纷纷呐喊辩驳。

首先对于姜瑜是否引抄,白鹤月肯定是不知情的,那按照姜瑜自己的说法自然无可厚非,这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再说了,要是白鹤月真的贪恋恩科名额,那在老师一致认为白鹤月胜时,白鹤月完全没有必要为姜瑜发声!

两家争吵不休,本来还半斤八两,可白鹤月公开发声:“自上次比试后,鹤月翻阅群书,并无有关姜学子所写劝学诗的记载。因此,鹤月更倾向于姜学子有意相让;故而鹤月放弃恩科资格并守诺辞学。”

姜瑜拥趸瞬间掌握舆论,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疯狂攻击白鹤月是迫于舆论压力才被迫承认姜瑜并未抄袭。

白鹤月的拥趸们只能苦苦支撑说:“白鹤月的确不知情,她都辞学了,你们还揪着不放干嘛?”

舆论愈演愈烈,姜瑜的拥趸们也越来越偏激,从攻击白鹤月品德不佳到了攻击白鹤月身为女子品德不佳;从攻击白鹤月贪图名利到攻击白鹤月身为女子贪图名利。

经此一役,姜瑜又成了风头无两的京城第一才子,有好事者替他起了个雅号:姜怜月。

但这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白鹤月却选择了自缢以证清白……

才关八天禁闭,就又被放出来的姜瑜对此很不满意:“不是说关我三个月的吗?这又出什么事了?”

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白澄溪轻声道:“鹤月自缢,恩科席位仍由你去。”

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什么?!”

姜瑜愕然,他忽觉眼前一黑踉跄之下险些瘫坐于地:“三天前,我们还互相写信呢。”

白澄溪听此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然后弯腰轻放于地道:“这是她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见姜瑜仍怔着,白澄溪眼神唏嘘善意提醒:“恩科在即,你需妥善准备。”

留下这句,她转身出洞窟静静等候。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自缢?”

姜瑜实不明白,明明先前还一起预测殿试考题,探讨彼此政见的笔友,怎么说自缢就自缢了?

他捡过信件拆开,纸张字迹娟秀却有傲骨,可谓字如其人。

姜兄亲启,见字如晤:

死期将近时,方才明悟;这幅棋,本没有鹤月的位置。

鹤月遭此劫难不怨旁人,唯怨鹤月生为女子身。

自幼时,鹤月便有入朝为官造福一方百姓之宏愿;拜入书院五载喜逢今上开设恩科,鹤月对此势在必得。

选拔时,试卷难度颇大,鹤月竭尽全力只得了中上评价,平日不如鹤月的高鸣、石槃却得满分。

起初鹤月以为发挥失常,如今想来另有蹊跷。

白院长曾提醒鹤月当下应安心读书,不要念及功名利禄。现在想来,是暗示鹤月今朝登科无望罢?

但是鹤月想要登科进士,为朝廷效力,为一方百姓造福,故而有请姜兄比试一言。

后觉姜兄才华横溢,远胜鹤月如皓月之比萤火,若登科为官,更能造福一方百姓。遂甘愿认输。

然得姜兄怜香惜玉,自污名声以成鹤月宏愿,美意心领之,此辱鹤月铭记心中。

本欲替姜兄洗污,奈何舆论愈演愈烈,从攻击鹤月本身,到攻击鹤月女子身份以牵连今上。

为止舆论,鹤月只有一死,临别之际,忽恨此辱不能奉还,顾写信咒之!

白鹤月绝笔,写于女帝初年十月初九。

女帝临朝,女官却遭排挤,更断绝女人仕途,这是什么道理?

……

信件看罢,姜瑜颤着手把信件揉团:“栋梁之才还没发挥光热就被迫害致死…呵呵…”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这时,洞窟外白澄溪道:“陛下宣你养心殿觐见。”

姜瑜撕碎信件走出洞窟:“领旨。”

纵使阳光格外明媚,姜瑜却仍觉得心寒。

……

“小民叩见陛下。”

养心殿,姜瑜大方跪拜,如今他心如止水,不惧窥心奇术。

正在翻阅奏折的女帝抬一眼见姜瑜后便继续盯向手中奏章。

静默,姜瑜恭敬跪拜,不露任何心声。

终于,女帝把奏折合上置于案牍问:“你可知罪?”

姜瑜敬道:“望陛下明示。”

“呵……”

见对方虽然恭敬跪着却仍装傻充楞。女帝面容稍显愠怒,她震桌斥道:“姜怜月,为一己私欲,弃皇命于不顾,你说该当何罪?”

天子怒,姜瑜仍波澜不惊,他辩道:“小民冤枉!”

“自进书院后,小民深感陛下恩宠,立誓为陛下招揽王佐之才,苦心人,终不负;比试时,小民发现白鹤月正是陛下当前需要的王佐之才,顾而小民相让之。”

女帝沉吟一会方问道:“其才虽大,但心智不坚,何谓王佐?”

经典受害者有罪论……

这等评语叫姜瑜沉静的心掀起波澜,如针扎一般,他恭敬道:“是小民疏忽……”

女帝声音格外冰冷,养心殿的温度都下降几分:“你心痛了?”

姜瑜抬眼直视女帝,大方承认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仿佛掀开一个口子,女帝自然盘问:“米穗同你熟络?”

姜瑜声音恭敬:“吾敬米师。”

“朕欲为米穗指婚,以拉拢米稻为用;你觉得尚哪家为好?”

想到米穗那双眸子,姜瑜心起波澜:“小民不熟朝官,实不知……”

女帝咬牙攥紧红袖:“朕欲指恩科状元,想来不辱没米家。莫要让朕失望!姜怜月。”

这答案叫姜瑜出乎意料,他惊愕抬头视圣:“陛下……”

女帝微扯嘴角:“朕不会亏待从龙之臣。”

殊不知,即便是倾国倾城的她露出这种笑容,也显得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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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女帝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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