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复仇
姜瑜不敢表露心迹……因为皇帝的爱不是无限的。
就算这不是皇帝钓鱼执法,谢恩后皇帝不会翻脸,但将来谁敢保证爱意消失后不会因为自己左脚进殿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呢?
可若不谢恩……皇帝金口成全了你们,竟还不知好歹吗?
这可比抗旨要严重的多。
为今之计,好像只有谢恩却又只考榜眼这一条险路既能表明忠心又不会牵连米穗。
“小民叩谢陛下恩典……”
思前想后,姜瑜只有暂时应承这一条路可选。
女帝眉宇舒缓,她稍稍前探身子淡漠道:“朕是能读心的,姜学子该不会忘吧?”
姜瑜身体一禀,流露心声:“小民心声如此……对于米师,敬之。”
女帝眼波流转,她将案牍上的奏折丢下:“这是礼部统记的一部分各郡举贤名单详细,你且翻翻看。”
“小民领旨。”
姜瑜跪走至奏折前恭敬捧起奏折,小心翻阅。
女帝藕臂撑起侧脸将姜瑜谦卑的模样尽收眼底。
翻阅完毕,姜瑜恭敬道:“这些人要么有京城任官的亲戚,要么是一方豪强,且鲜有女性。”
“鲜有?”
女帝嗤之以鼻压怒改道:“是绝无!”
她起身近乎咆哮道:“朕的这次恩科倒像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姜瑜连忙安抚:“陛下息怒,依小民之见,选荐权利下放地方,中央不加以约束,势必导致官场贪墨横行,腐败成风。”
“朕焉不知?”
女帝瘫坐龙椅,似痛心又苦笑道:“朕何尝不想同往年一样?但是国库没钱……”
姜瑜愕然。
女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从堆砌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一本丢给姜瑜满怨道:“即便出此下策,由各郡书院支出学子路费宿费这些大头,其余零总相加囊括,依然花了朕两百万两。”
姜瑜接住奏折,仔细翻阅这上面记载的恩科预估的详细花费。
“陛下,账册有异。”
姜瑜抬头正视女帝惊愕道:“造一张贡纸竟要花费半钱银子,什么样的纸造价这么贵?”
十钱银子为一两,半钱银子换算一下等于后世的十块钱买一张A4纸!
女帝眼眸闪烁,片刻,她声音无奈道:“贡纸造价,历来如此。”
姜瑜顿时心领神会,皇帝这是默许有人中饱私囊。
“朕没有!”
探听姜瑜心声的女帝直接拍桌大怒道:“朕勤俭治国,最恨官吏腐败,怎会默许贪官污吏中饱私囊!”
女帝暴怒之下,终于有了人的味道。
姜瑜忍俊不禁:“那陛下……”
“朕没做过太子,登基仓促,没有太子班底替换这些贪官。”
女帝叹息一声苦笑道:“朕实无人可用。”
话锋一转,女帝看向姜瑜严肃开口:“米穗其父米稻,曾任户部主事,然因其左右逢源,将两位女儿安排清华书院授业解惑,故而不能在户部更进一步。
朕提拔其为户部侍郎,待米稻殿前谢恩时朕暗示归心,米稻虽顾左右而言他,言外之意是要求朕为其女儿指婚,遂许之。”
姜瑜恍然:“小民明白了。”
“所以,你务必要考取状元,好迎娶米家女,这样朕才能对米家放心,也能把你安排进户部从事。”
女帝叹声从红袖中拿出一封密折:“过来接着,就在这儿看,看完烧了。
”
姜瑜表情奇怪,他下意识后仰身子:“这不会是恩科的试卷吧?”
女帝皱起琼鼻顾盼左右后方小声斥道:“嘘!”
忽的,姜瑜有一种错觉。
考试时,一位三好学生不得不帮自己喜欢的坏学生作弊。
“嘘!别被人发现了!”
他笑的很明媚:“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胡闹!”
女帝却甩下密折冷斥道:“恩科虽是朕亲自出题,但并非朕亲自批阅审卷,务需万无一失!”
果然是错觉……
姜瑜跪前拾起密折声音不悲不喜:“小民叩谢陛下恩赐!”
女帝声音催促:“少废话,快些默记题目,上面有朕的出题思路。”
姜瑜却仍未拆开密折,他昂首正视女帝道:“陛下,小民有计,此计需自损半百,便可伤敌三千。”
女帝闻言挺坐,声音迫切:“何计?”
姜瑜将计谋阐述心中。
女帝轻轻挑眉,眸色变幻着思考此计可行否。最终她叹道:“此计阴损险毒,无论成功于否,你都恐置万劫不复之地,只怕柳使也保不住你。”
听出女帝言外之意,姜瑜并不意外,他扯唇笑问:“柳使何尝保过我?”
“那去做吧,朕只当今日未曾召过你。”
女帝挥手准备驱客,这时听殿外李公公传话:“陛下,太子殿下觐见。”
姜瑜连忙收起密折,然后恭敬跪拜道:“小民告退。”
女帝神色变幻一阵,忽的改口道:“站旁候着,莫让太子起疑。”
姜瑜遵命,女帝整理仪容后高声道:“宣。”
不多时,一位身穿衮龙赤色长袍的男子由李公公领着快步迈入殿中,恭敬打褂跪拜后抬头道:“儿臣参见母上,母上近来可好?”
姜瑜观太子星眸浩瀚,面容丰俊,身形健硕,神采奕奕,贵气自来。
女帝难得露出笑容,她抬手虚扶道:“快起来吧,太子代朕巡视江南郡,可有什么收获?”
太子方站起示意一侧姜瑜自然笑道:“这位倒是生面孔,是母上新得的人才吗?”
见太子以问答问,姜瑜在心中暗自奚笑道:“陛下宽仁过度,以慈母示太子,故而有损皇威。”
女帝却仿佛没有听到姜瑜奚落般,开口替太子解释:“此人是名动京城的姜论秦,姜才子;对秦见解颇深,太子值得结交。”
太子眼眸一亮,他转身看向姜瑜上下扫视语气惊讶:“这位就是临死之际写出《过秦论》力挽狂澜的姜论秦?”
“难怪陛下没人可用……”
姜瑜心中吐槽一番后,方正式拜见太子:“幸得太子谬赞,过秦论小民早有腹稿,实不值一提。”
听姜瑜吐槽,为了保护明面上的面子,女帝只得暗自咬牙佯装不知:“待朕乾纲独断之日,且一个一个和你算账。”
太子这时才想起女帝询问,随即从袖中拿出奏章恭敬递道:“儿臣在江南郡的见闻都写在折子上,请母上过目。”
李公公随即接过送呈女帝。
女帝接过奏章放在一旁欣慰夸赞:“嗯,太子有心了。”
太子脸上笑容更甚,他语气恭敬拜道:“儿臣此次归京,还为母上准备了江南郡的特产,以尽儿臣孝心。”
“噢?”
女帝眼睛一亮,她身子下意识的前倾,声音也有些迫不及待:“是何礼物?”
太子直身冲殿外拍手:“抬进来吧。”
得太子吩咐,两位小太监用担子把散发着香气的红色木箱扛进殿内。
嗅到香气,女帝瞬间锁眉,随即不露痕迹。
太子痛心拜道:“儿臣每每见母上为操国事,殚精竭虑以至日渐消瘦时便会痛心疾首,之前恨儿臣无用,不能为母上遮风挡雨……
如今儿臣已经懂事,知母上尚俭,不便使用胭脂新衣悦已,便趁着巡视江南的时间里为母上挑选了些绸缎和胭脂,以尽儿臣孝心,满母上悦己之用。”
此时女帝已翻开太子奏折神态仔细,声音则漫不经心:“太子用心了。”
话锋一转,她合奏章举起示意太子笑着:“这份江南见闻,是朕收到最好的礼物。”
明明语气温情,却叫姜瑜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太子秉礼:“母上喜欢便好。”
女帝继续翻阅奏章,另一手摆动不耐烦道:“下去吧,把这箱东西也抬回去。朕即国家,岂有国家涂抹胭脂粉饰气象之理?谅你一片孝心,朕不加罚。”
“儿臣糊涂……”
太子立即下跪,刚要请罪就遭女帝打断:“朕说了…下去!”
末尾两字显然愠怒,李公公急忙接话:“太子殿下,您既然有这份孝心就赶紧下去,别让陛下继续生气啊。”
太子只得不甘道:“儿臣这就闭门思过,请母上以龙体为重。”
说罢他转身退殿,李公公立刻招呼人要把这箱东西抬走,女帝突然插话:“抬到帝君那儿吧,留他平时赏赐用。”
“奴婢领旨。”李公公面露笑意又追问一句:“那陛下今晚是否去未央宫那儿歇息?”
女帝瞬间合上奏折,蹙眉尽显愠色,她声音玩味:“李大伴,不知朕遭行刺一案,查的怎么样了?”
李公公立刻惶恐下跪:“奴婢无用,并未查出刺客背景。”
轰~
女帝用掌拍桌咆哮道:“那还不去查!”
李公公连连称是,磕绊退殿。
女帝愠怒连续拍桌:“大伴当真糊涂了?箱子竟忘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过了好一阵养心殿才安静下来。
察觉到女帝心情不好的姜瑜轻咳两声作揖辞道:“小民告退。”
“站住。”
女帝喝停,姜瑜僵在原地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来:“陛下,时间紧迫,小民需争分夺秒。”
女帝枕臂托腮,葱白的五指晶莹剔透,尽显慵懒风情。
姜瑜渐渐沉醉,女帝露笑,皓齿净白:“大伴垂老昏庸,朕的身边无人可用,不知姜学子可否为朕尽忠,了断是非根,来朕身边当个贴身太监?”
声音甜美,但内容实在叫人惊悚。
姜瑜下意识的颤了一下,然后立即跪道:“小民惶恐,小民乃十九代单传……”
只是他还未说罢就遭女帝小声打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矣。”
女帝侧脸枕臂把后脑勺留给了姜瑜然后才道:“姜学子,朕这个皇帝很不自在。”
“小民不敢打扰陛下静思,顾告退……”
姜瑜心无波澜。皇帝这个职业要是当的随心所欲,那基本上是要留下骂名的暴君了。
女帝瞬间挺坐肃容,声音不在流露慵懒迷情,反而尽显杀机:
“按你的意思,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就该处处掣肘,任由下臣结党谋逆,成为傀儡皇帝,方为明君之举?”
试问天底下还有比会读心的皇帝更可怕的存在?
姜瑜真不明白都会读心了,又怎么会被架空的。
女帝翻了白眼解释:“朕只能读你的心,不然以朕的手段,早就乾纲独断,大权独揽了。”
“啊这……”
女帝的回答叫姜瑜瞠目,随即他心静止水。
半晌,女帝抽出一本奏折翻阅叹道:“朕对君坦言相告,君却处处提防于朕……”
姜瑜面无表情,但是在心中问道:“试问陛下,如果陛下知道小民能听到陛下心声呢?”
女帝翻阅奏折的动作一僵,稍倾她正视姜瑜严肃道:“想来朕会很开心,因为这样你就知道朕的想法了。朕更相信你不会害朕。”
姜瑜怔住……
“退下吧。”女帝随口吩咐,继续将精神投入奏章之中。
姜瑜迟疑片刻,方恭敬退下。
他心道:“陛下……注意休息。”
背后,女帝浅浅露笑,她的手指缠着柔顺长发,案牍上弹劾雨师的奏本都不那么刺目:“会的……”
出了皇宫后,姜瑜将一切男女情事消散如烟。
想来是褫夺的作用吧,霸占对方爱意后,自己的心迹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
可皇帝能读心,就注定了这段感情只会以失败告终。
姜瑜缩手摩挲着袖中密函笑的有些阴狠:“太白书院,国子监,还有其余林总,且等着吧。”
回到清华书院,本朝气蓬勃的氛围如今显得死气沉沉,姜瑜的眼神也泛起哀色。
学舍提供绣鹤素服,供学生更换缅怀白鹤月。
姜瑜前去领取,谁知却被一众学生敌视:“你来干嘛!白学子不想见到你!不要玷污我们为白学子准备的衣裳!”
已经哭红了眼的穆沉香更是冲着姜瑜咆哮道:“比试竭尽全力,是尊重对手的表现,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姜瑜并未辩解,他转身离开。
这时,儒龙凑近替姜瑜打抱不平:“姜学子本是一番美意,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白学子的死怪罪到学子身上呢。”
这番话的声音很小,就是说给姜瑜一个人听的:“依我看,清者自清,更像是白学子承受不了舆论压力吧。”
姜瑜艰难扯笑:“你是哪个?”
儒龙稍愕,随即正色介绍:“在下西山郡人,姓儒名龙,幸蒙郑师不弃,赐字兼行。”
听到耳熟的自我介绍,姜瑜的记忆回溯恍然道:“想起来了。”
儒龙立刻谄媚笑道:“姜学子能记得在下,是在下的荣幸。”
姜瑜拍他肩笑着肯定:“嗯,你小子很上道,我会和我堂哥提一提你。”
儒龙却挺腰一脸正色道:“姜兄是在鄙视在下吗?在下只是敬佩姜兄才气风骨,顾而自发成为姜兄拥趸,仗义执言罢了。”
“呵…哈……”
看着儒龙身上的绣鹤素袍,姜瑜失笑,随即作揖道:“那我给兼行赔礼了。”
“哪里哪里。”
儒龙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姜兄可是折煞在下了。”
两人边走边聊,眼下已到姜瑜学舍,于是姜瑜恭敬邀请道:“进屋一叙?”
儒龙咧笑,连忙回礼:“求之不得。”
刚进屋里,姜瑜示意圆凳:“请随意。”
儒龙则是十分客套:“在下才疏德浅,站着就行。”
如此三请三让,儒龙才拘谨的坐了圆凳边边。
姜瑜提起茶壶准备烧茶,可一提之下茶壶竟尚有余温。
他眼神变幻,随即放下茶壶直接坐于儒龙对侧:“适才兼行说自发成为我的拥趸,想来我重得殿试席位,诸位一定出了不少力吧。”
提到这个,儒龙先是微微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般摆手道:“不过秉正直言而已,姜兄拥趸万千,岂能叫姜兄一番苦心遭人利用?由太白书院岑栩率先提出质疑,认为姜兄有意相让,随后一呼百应。拥趸内部推举出几名核心开会,统领众人行动,好为姜兄昭雪,叫真相浮于水面。”
“啪啪啪。”
姜瑜忍不住鼓起了掌:“不知这几位核心是谁,我要重谢之。”
儒龙自然不会隐瞒:“核心统共有五位,除我以外余者皆得恩科资格。”
“太白书院岑栩,为人果敢,才思敏捷,主要制定行动方针,首功在其。”
太白书院兆宇,为人正直,口齿伶俐,主要负责游说群众,功不可没。
国子监生祢践,人有傲骨,文笔卓越,主要负责写印传单,功不可没。
衡经学堂吕鹄,为人勇武,锐不可当,主要负责保障后勤,功不可没。”
姜瑜且将这些名字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他审视儒龙问:“额,那你呢?”
儒龙挠头有些腼腆道:“我主要负责传递我院情报,好叫岑栩能事先准备。”
“罕见。”
姜瑜扯笑,竖起了拇指自然夸赞道:“也是大功一件。”
“罕见?”
儒龙稍稍细想,以为是夸自己的功劳弥足珍贵,遂咧嘴笑道:“谬赞,谬赞!”
姜瑜攥紧拳头自然露笑:“我欲宴请诸位,以报争相奔走之恩,兼行觉得何处设宴合适?”
儒龙眼珠骨碌转悠,然后拍掌欣喜道:“为迎恩科,京城各店花样层出不穷,其中以有间小筑最为别致!最受恩仕推崇!”
“噢?”
姜瑜好奇道:“怎么个别致?”
儒龙眼神流露憧憬,极为虔诚道:“晌午,小筑旁,湖面起虹,彩鲤结群而跃,波光粼粼,谓之鲤鱼跃龙门!”
姜瑜暗自咂舌:“大手笔。”
儒龙则是继续热忱道:“若是在那设宴,再好不过了。”
忽的,他又面露愁色:“不过听说小筑已经人满为患,恐难预定席位呀。”
姜瑜点头随意开口:“那便换一家吧。”
“啊?”
诧异之下,儒龙连忙补充:“可若是姜兄前去预定席位,相信小筑一定会卖姜兄几分薄面的;而且设宴小筑,也能为大家赢得个好彩头不是吗?”
“且换一家。”
任凭儒龙把有间小筑夸的如何天花乱坠,姜瑜都不为所动,他自信开口:“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成大事者,忌慕名而往。”
儒龙惊讶张唇,随后起身作揖拜道:“姜兄果然有大气魄!儒龙今日受教了。”
“哪里哪里。”
其实姜瑜只是没钱罢了。
就和网红探店一样的道理,去找那些名声在外的店铺,人家老板可能会给你特殊照顾,但是想要免单那想都别想。
若是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然后天花乱坠夸赞一番,帮店铺打响名气,那可能以后去这家店吃饭都免单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不外如是。
最终姜瑜和儒龙敲定,明日在京南咸平酒楼宴请岑栩等人。
姜瑜前往咸平酒楼同掌柜交涉预定,而儒龙负责通知岑栩等人。
送走儒龙后,姜瑜掐指在心里算着日子。
今天是十月初八,朝廷恩科定在十月二十,还有十二天的时间可供运作。
“时间紧迫……”
姜瑜不再犹豫,起身就欲前往咸平酒楼。
可门开,险些撞到米穗,好在姜瑜反应敏捷躲闪及时,不然便是美人入怀。
确定女帝不会因为自己而牵连米穗后,姜瑜便不用躲着对方了。
他微笑着:“茶壶里的热水是你倒的吗?”
米穗点头,将长发挽至耳后端庄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有事。”
姜瑜嗯着,米穗让开位置轻声说:“白学子一事,怨不得你。”
姜瑜才迈一步,听此怔了片刻方低头笑道:“我知道。”
“明儿……”
“明儿我有事……”
“那你忙……”
“好。”
姜瑜快步离开,米穗垂首眼神黯然。
咸平酒楼距离书院不过四五条街的距离,姜瑜快步疾走,很快来到酒楼堂前。
客少人稀,闻不到一点烟火香气,迎客小二也没精打采的倚着堂柱打盹。
“掌柜的。”
姜瑜咳嗽两声迈进堂中,四处观看。
楼分两层,四周环境还算干净卫生,只是没什么客人。
“您吃点啥?”
难得来客,跑堂小二却病恹恹的倚柱发问,甚至懒得睁眼。
“什么态度……”
姜瑜心里不喜,顾而看向柜台掌柜,发现掌柜已经枕着算盘呼呼大睡,更是无语至极,难怪你们没客人。
他跺脚怒道:“你们这是要倒闭了么?”
小二这才抬眼,见姜瑜身上打扮呦了一声,翻面继续倚柱道:“学子慧眼,咱这酒楼生意不景气,东家已经商量着要盘出去了,到时候咱们都得滚蛋,哪还有精力招呼客人呐?”
“啊这……”
姜瑜不禁咂舌,待重新缕清思绪后他大声道:“叫你们东家出来和我一见。”
小二懒洋洋的瞅了一眼,然后压根不搭理。
姜瑜严肃开口:“我有办法叫你们保住这份工作,生意红红火火。”
小二没什么反应,掌柜的却忽然坐起:“哦?不知学子是……”
瞅着对方脸上的算盘红印,姜瑜费劲扯笑:“学生姜瑜。”
“清华书院的姜瑜?”
掌柜眼神中的浑浊洗净,他惊愕张唇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当姜瑜作揖准备肯定,只听背后传来小二咬牙切齿的声音:“害死白学子的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