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话说这几日淑泓宫却是安静得很,听桑榆说,柳如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换上了温柔的桃色长衫,写诗作画,整个人都像画里走出来一样。

我的淡定自若倒让青时不安了,她不止一次恨铁不成钢地告诉我让我去找萧景荣,连樱桃酒酿都给做好了让我送过去,我被她唠叨得烦了也就答应了,她欢欢喜喜地盛来樱桃酒酿催促我送去,我端着食盒绕到御花园喝了个精光。

正喝着,一双绣了榴花的靴子就停在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是琴染。

他朝我微微作揖,笑得勾魂摄魄:“锦妃娘娘。”

一口酒酿还未咽下就听得他的声音,差点没把我呛死,剧烈咳嗽过后,我理了理衣服,故作矜持道:“丞相大人怎么在这儿?”

“陛下召我进宫议事,路过御花园看见娘娘独自一人在这里饮......酒酿……”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我面前已经空掉的瓷罐,嘴角抽了抽,“娘娘胃口真好,这樱桃酒酿原是要送去给陛下的吧?”

我讪讪一笑:“丞相大人好眼力。”

太丢人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收完瓷罐我就要遛,却被琴染接下来的话砸个措手不及。

“娘娘可是忘记了什么事?”

我忘记了什么事?我能忘记什么事,不入我心的大都是宫闱八卦,我向来不爱听这些,我瞅着琴染也不像是个爱听是非的人啊?

再仔细回想时有无数片段在我脑海里闪现,但都稍纵即逝,我再想抓住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顿住脚步问他:“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见过的吧。”

他笑得云淡风轻,飘飘然如遗世独立,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入他的眼。

“琴染。”我问他,“我听宫人说过你的事,但我有一事不明。”

“娘娘请讲。”

“你为什么要帮陛下做事?依我之见你不像是个贪图名利的人,你为什么帮他?”

他微怔,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低低道:“他救过我的命。”

这句话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世间真的有一种感情,叫做至死不渝。

我端着瓷罐回重锦宫时青时正在门口守着,见了我手上的空瓷罐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娘娘这是自个儿喝了吧?”

我尴尬的笑笑:“味道不错。”

她嘭的一声把门关了,我来不及躲闪碰了一鼻子灰。

我:“……”

看来是我平时太放纵她们了,传出去我还怎么在后宫混,我才是重锦宫的主子好不好?

我好说歹说,直到我答应她明日再送过去她才开门放我进去。

真是长本事了,竟敢把我关在外面?

那晚我又梦见他了,那个明月清风一般清贵的人,与以往不同,这次我看见他在一片漆黑的夜里,他蜷缩在地上,发出近乎绝望地呻吟。我想上前看个究竟,脚却挪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倔强地站起又倒下去。

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又来了,一丝丝将我缠绕住,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是谁?我又是谁?

突然,一声低低的呼唤声传来,一声一声砸在我心里,荡起沉闷的回声。

“鸢歌,我的鸢歌。”

无数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瞬间将我吞没,那些美好的悲伤的喜悦的绝望的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

窗外传来一声鸦啼,我猛然睁开眼。

第二日,我端着青时熬好的汤去了鸿嘉宫,真奇怪,平常守卫森严的鸿嘉宫今天一个人也没有,连抚松也不见踪影,屋内传来争执和瓷器打破的声音,我心下一紧,有刺客?

我撂起瓷罐踹开门就砸了进去,瓷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后落在了萧景荣脚下,啪的一声摔碎了,汤汁四溅,惊得萧景荣往后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看着我:“阿枝,你做什么?”

我看了看萧景荣,又看了看一旁同样惊讶的叶梧秋。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臣妾鲁莽了,这就退下,陛下您继续,继续。”

我作势就要溜,却听得叶梧秋的话掷地有声:“陛下今日所举就不怕锦妃娘娘知晓了恨你吗?”

听到我的名字我顿时就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与我有关?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叶太医,你方才说什么?”

“无事。”萧景荣突然说话了,脸色很不好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哪怕是对我语气也不见得舒缓几分,“阿枝,你先回宫去。”

萧景荣骤变的态度更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放在平常,有外人在时萧景荣的话我不会不听,但今日不同。这些事困扰了我大半年,真相就在眼前,如果我就此放弃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我第一次忤逆了他,推门便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叶梧秋似乎也抱了必死的决心,重重磕头在地,声声泫然:“求娘娘救救清涟吧,他护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救他一次吧。”

“朕叫你滚!”萧景荣突然暴怒,向叶梧秋砸了一方砚台,“你再多言朕就诛了你九族!”

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他不顾一切也要瞒着我,我平静地看着他:“陛下,你真的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

他突然收了声,静默地看着我,然后背过身去:“叶梧秋,朕答应你救他,君撷草抚松会送去给你,你带着他离开长安,这辈子都不许回来,关于那个人的事,朕希望你一辈子都别对外吐露一个字,否则,朕就要他死。”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萧景荣摔门而去,回到重锦宫时桑榆和青时正好备好午膳,见到怒气冲冲的我立即前来询问,我什么都没说,径直回了寝殿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刚坐下外面就传来高低不一的喊声:“参见陛下。”

接着就是萧景荣略带焦急的声音:“阿枝呢?”

青时答道:“娘娘方才一脸怒气的回来,也不理人,锁了门谁也不让进,许是正气着呢。”

外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后就没了声息,许是宫人们退下了,萧景荣叹了口气开始敲门:“阿枝,我是为你好,你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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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诀之南风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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