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先生（3）
上一章说到山口组的信使竟然是个中国人，让石川组的众人吃了一惊，按理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是呀！你可以说中国话吗？呵呵…”
虽然猜出了“信使”的国籍，可吉田更觉奇怪，这山口组怎么会用个中国人来当“信使”，就算用也该不至于用个连rì语都说不太好的人吧。
吉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中国话，他尽量放慢了语速说道：“既然代表山口组来，那请问贵使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知道的呢？”
“山口？你弄错了，我不叫山口，我是来…”
对方的回答用词让吉田一阵头疼，下意识接了一句：“那你是…”
“我是来问问题的！”回答很简短。
“问问题？要问些什么？”不止吉田，石川组的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来人。
“好的！那我就问了…”这人转动身体，面对着石川一郎微笑着开口问道：“石川组的社长，请问您十一月三rì晚七时许，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
一句话众人皆惊，距离最近的吉田后退了一步，只觉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就是那个…‘杀先生’？”
这就是世界头号杀手？没有人想到过这个看着长相普通总带着一脸笑容的竟就是刚才谈论过半天的人，仅看外貌又怎么能想到这人会是那么冷血嗜杀……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直接闯到这里来？竟然妄想仅凭一个人就来挑石川组？这行为已经不能用狂妄来形容了，简直是疯狂……
吉田的脑子飞快转着，看来这个“杀先生”一定是将真正的山口组信使拦截了，假冒身份后持信函大大方方地就走进了石川组，也许什么话都不用说，那信函足可抵挡住所有的拦阻……
额间见汗的吉田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垂下的手指自然后移，触动了jǐng报。石川组总部设在一个娱乐城的顶层，位于六楼，而下面的几层除去五楼为监控区外，其它分别为一楼二楼的各类电玩、三楼舞厅和四楼的赌场，要进入六楼则必须要通过五楼的监视区，监视区的主要工作除了对各楼层进行监控外也同样担负着守护总部的重担，仅这一层就有二十几个石川组的jīng英护卫。当六楼发出jǐng报时，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分布在各楼层中的近二十名保安也将收缩防御，共同对抗入侵的来敌。
jǐng报已经发出，却没有任何反应，吉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门口的方向移去。
“怎么，想喊人进来吗？那就喊吧，还省得我麻烦了…”杀先生还是笑着，颇显无奈地晃了晃头，也不去理会吉田，自顾地说道，“呵，既然可以说出我的名字那我就明白了！十月下旬肯定是你们通过青云联系我的，对吧？是希望我接受一单生意，生意的内容是个姓近藤的市长，隔了两天，我答应了并做了相关的估价，你们认可了也付清了钱，十一月一rì…”
“混蛋…”话才说到这里，一个身影喝骂着跳上了桌子，怒目横视、双手握拳，正是一向脾气暴躁的渡边义正。
其实从知道了来人就是杀先生后，渡边义正已经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后，那把本该斜插着的手枪竟不在原处，一愣神间，他才想起“金属物品不许进室内”的规定，早在进入会场前手枪就已经被交出了。什么***狗屁规定，渡边义正心里骂着，着眼处竟无任何可用之物，身下是个软绵绵的垫子，而面前的长桌则被固定在榻榻米上……
没有武器就用拳头，长期的**生涯使得渡边义正强自冷静了下来，并估计出了最有效的攻击线路。
最有效的也就是最直接的，渡边义正静观着杀先生的表情，在对方一句话未完时突然发动，一跃先跳上了长桌，跨过长桌后只要再冲一步他的拳头就可以猛击到那个还挂着笑容的脸庞，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脸庞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时的样子。
临近胜利时的失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败！！！
众人眼前一花，杀先生似乎动了动，又似乎只是抬了抬手，不过却没有人能确定他到底是怎么动的，人依然是站在原地，那双手也还是半握着垂在两侧。“碰”地一声闷响，正跃过桌子的渡边义正仿佛中了大力的空气拳一般，竟凌空改变方向倒飞了出去，粗壮的身体撞到墙后又跌到地面，撞击的冲力使得整个屋子都为之一晃。
没有人敢向渡边义正躺倒的方向望去，很显然的，那已经是个死人了，室内一片死寂，温度也似乎低了不少，片刻后才能听到几个粗重的喘息和牙齿轻碰而产生的声音。
“打断别人的说话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杀先生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缓缓说道，只不过现在这个笑容在石川组众人的眼里绝没有任何的亲和力可谈了，而是透着种杀意……
“刚才我说到哪里来着？真是很讨厌…哦，对了！刚刚说到十一月一rì，那个近藤市长自杀了，呵呵，当然那只是大家看到的，至于我…哦，算了，还是说你们的事情吧！在那天我们之间谈好的生意就算结束了，是吧？但事实却不是…”
杀先生叹了口气，微顿了下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好奇想看看你们到底要搞些什么，会有那么容易找到我？我雇了个人戴顶帽子专门在你们眼前晃悠晃悠，还就当真了！居然还要杀我！刚才你们说了我的名字，我也就明白了原来你们就是雇主，那我就不明白了，拿钱办事有错吗？为什么还想杀办事的人？是不是因为那近藤市长的事情机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要这样做？”
接连的问题声音不大却似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头，原来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杀先生估计有误，吉田心里自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是…是你杀了正雄和康男？”一直沉默的石川一郎用颤抖的手指向杀先生。
“和我谈生意连我的规矩都不知道吗？哼…想杀我我就杀光你们，我这个人一向很简单！咦，怎么问起我来了，我的问题麻烦先回答一下！”
“你猜得没错，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机密！…我为十一月三rì晚的行动向你道歉！”石川一郎颤巍巍站了起来，深深一躬。
“呵呵，道歉就不必了，明白了就好！”
“那我们可以从此揭过了吗？”石川一郎问道，众人屏息静等着回答。
杀先生上下打量着石川一郎，笑了：“亏你身为石川组的社长，说话真是好幼稚，那怎么可能呢！说杀光就一定要杀光的，在我们这个行业里信誉是最重要的…”
“杀了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而且五行家族会为我们报仇！要是您就此罢手，我们石川组一定向您做出赔偿以表示歉意，您只要说个价格，我们来付怎么样？”
吉田的脑子反应极快，几句话把那本是敌人的五行家族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又点明了自己愿意赔付大量金额，却没想到杀先生软硬不吃地开了口：“五行家族是什么东西？哦…我知道了，那个会隐身的，呵呵，没事儿，他们不找我我也会找他们的！至于钱，你们能出多少呢？”
没等吉田回答，他接着说道：“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曾经有个很有钱的人在快死的时候碰到了神，那他就和神说了愿意用所有的钱来换取更多的生命，神笑着答应了，可是他还是马上死了，死后他又见到了神，立刻很生气地质问神为什么说话不算话，神告诉他已经帮他延长生命了呀，有钱人就不明白了，那我怎么还会死呢？”
众人相顾愕然，完全不明白这古怪的故事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神呢就告诉他，你所有的钱只够换我一个动作的时间，你没有感觉到生命被延长是因为你光顾着高兴而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是什么动作呢，嗯…就是这样的，”杀先生示范xìng地抬起了手臂，第一次张开了手掌，那是支看起来有些单薄的手，手指修长好像超过了一般人手指的长度，指甲修得很短，扭曲在手背上的青sè血管清楚地凸起着……
此刻这支手正大张着五指分开，跟着食指弯曲与拇指靠在了一起，随即食指猛地弹起，又恢复成了张开的状态。
“你们听明白我讲的故事了吗？没明白的话就请再看一次这个动作…”杀先生笑着又慢慢将弯曲的食指贴上了拇指，迅速弹开……六块内容不一的硕大显示屏均匀的占据了整个墙面zhōngyāng，一个老者正面对着屏幕，不时转动着眼珠。他斜靠在一张躺椅上，身上的衣服和他的头发颜sè一样雪白，甚至连他赤脚踩踏着的整块长羊毛地毯，也是纯白sè的。老人的脸很瘦，老年斑不均匀地分布在他充满皱纹的脸上，只有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似乎显露着和年龄不太对称的光亮。
“嗒”的轻响，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慢吸了一口后，将烟架在手边的水晶烟缸上，随手按动通话器：“叫佐藤进来吧！”
几秒种后，敲门声响起，战战兢兢的佐藤推开门走了进来。
“社长…”
老人的眼睛仍然盯在那几块显示屏幕上，无视佐藤的鞠躬问候。
“行了！说吧？”
“是！今天上午，有人闯进了‘青云’，几分钟后我们跟到了他，是…是中国国家安全局下属的一个部门，我们马上关闭了服务器，并消除了对方的硬盘资料，嗯…服务器方面我们也做了处理，对方不可能再找回来了！”佐藤恭敬地低着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失误，请社长责罚…”
“呵，就这么简单？…对方看了些什么？”
佐藤的额上见汗，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是，是…杀先生的…资料！”
“哦…”老人笑了，转过头来看了看佐藤，却是一言不发。
“请社长责罚…”
又停了好一会儿，老人掐灭掉燃烧快一半的香烟，又点燃了一支，深吸一口后才慢慢开口道：“杀先生的脾气你应该了解…”
“是…”佐藤的心跳加速了，小心地抬眼看看老人。
“五行家族这几天怎么样了？”老人双眼微闭，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的变化。
佐藤咬了咬嘴唇，连忙回答道：“他们希望得到杀先生的资料，我…我在拖，其实…也没什么可告诉他们的…”
“嗯，拖着吧！你做得很好！那杀先生呢？”老人依旧闭着眼问道。
“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哦，知道了！”老人点了点头，掐灭香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明年五月的那个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刺杀联盟里面已经通告了，我们的论坛也转了出来，或许真能成事的！”佐藤略想了一下后才开口回答。
“当然要弄成，有人想从这圈子里分杯羹，这可是好事呀，想办法帮他们一定要促成！这个过程就不需要汇报了，我要看到结果…”
“是，社长！请您放心…”佐藤躬身应道。
“秋野那孩子最近忙些什么？”老人似乎对交代的事情非常放心，很快换了话题。
“秋野少爷最近在中国投资了一部电影，听说是个爱情戏…”佐藤的身体放松了些，每当话题转到老人这个唯一的孙子上时，那都代表着公事已告结束。
老人笑着缓缓摇了摇头：“这孩子…又是什么女演员的事吧，呵呵…”
话语里似乎在埋怨却不无溺爱的成分，佐藤陪笑着应声称是。
“告诉他，说是我说的！电影这个事情搞差不多就算了，该收收心了，我打算五月份让他代我去出席！佐藤，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莫非社长已经有意要传位？佐藤心里转了几转，躬身回答：“听凭社长安排…”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噢，最近他如果要出去的话让赤发和他一起去好了，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你明白吧？”老人的双眼又闭了起来，摆着手让佐藤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轻关的声音，老人又点起一支香烟，却没放进嘴里，而是慢慢转过了躺椅，在他的身后，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中国字“杀”，那繁体字写得很草，用纯黑的墨sè挥洒在一团红sè图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