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眷者与猎神军
“猎神军如今都是这样装神弄鬼的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嘲讽的味道，陆杨转头，只见地面一滩阴影缓缓拉高，凝实成人形。
这黑色人影看不清脸，五官模糊，身体时有诡异的黑气逸散。
老者神色震惊，这样的能力他只听说过一个人拥有，而这正是在江城，那位影武者的地盘。
“猎神军巡世营第二十二小队窦海平，今日有幸见到影武者阁下，不胜惶恐。”刚才大发神威的老者弯腰行礼，甚至脱下了头上的笠帽。
“猎神军，你越权了，退下吧，此事我自会与你们军主分说。”
老者额上流下一丝冷汗，赶忙应声离去。
这位的脾气可是向来不太好的，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和他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尽快撇清自己为妙。
老者离开后雨又落下了，陆杨对场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老者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另外一边的黑气人影，神色疑惑，想开口询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陆杨，不必过多询问，时机到时你自会明了一切。”黑气人影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你觉得熟悉的那匣子，装的是一团天地间的游离神性，星河武馆里昏厥的那个小孩就是因为神性选中了他，但他身体却无法承受。”
“那窦海平隶属于猎神军巡世营，职责之一就是找到天地间的游离神性，并带回去封印。神性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故而神眷者很容易失控，你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让他把你当作神眷者了。”
陆杨闻言一惊，这人竟然能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在星河道馆遇到过的事情，也不知这是何方神圣，对于自己他又知道多少。
他想了想，对方如果有不好的心思，大概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吧，于是没有纠结于自身，开口问道：“那老者控制雨滴的神奇力量便是神性？”
黑气人影嗤笑一声：“他还不够格，那只是一种仿制品罢了。”
“不要把他们想得过于强大了，那窦海平也只是占了今日这暴雨的便宜，否则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实际上你若不是被他震骇到，即使在这暴雨里，拼尽全力也未必输他，我也不必现形于此了。”
“不多说了，本不该这么早与你见面，你不用对这些太过好奇，等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来找你。”
黑气人影挥了挥手，在空中寸寸溃散，黑气向各个方向逃逸，回到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其中一缕绕过陆杨的视线钻入他体内，不知蛰伏在了何处。
陆杨若有所思，这位“影武者”两次提到所谓时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
他将拳上缠绕的绷带解开，走回刚才的屋檐下，打开油纸伞举起，又拿起竹篓，四下看了看，环境很陌生，只能凭着印象朝来处走去。
其实他身上已经全部湿透，打不打伞都没有区别了，但竹篓里还有书卷，他不想把这些弄湿。
走了没多远，他穿过一道来时没注意到的透明波纹，回到了熟悉的道路上，回头却看不见方才打斗的地方了，再伸手触摸，那波纹也找不见了，就仿佛那个地方从未存在，老者和黑气人影也只是他的幻梦。
陆杨握了握拳，感受着手部传来的隐隐痛楚，转身继续朝孤儿院方向走去。
......
烈日下老旧的红色宫殿，不，不是红色，是那业火挂满整片天穹，将一切映成红色。
残垣断壁中那双熟悉的不甘眼眸，是他啊，那人曾在某个寂寥的夜晚与你秉烛长谈。
恨吗，那恨意几乎凝成实质，让你喘不过气来，这是你第一次渴望窒息，你多希望那些恨意的主人都还在。
醒来吗，这编织成美梦的世间，背后是刀剑和鲜血的世间，你要让他们醒来吗。
“你来了。”
那被捆缚在大理石柱上衣衫褴褛的少年抬起头，发出无声的冷笑。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将以何待我？我敬爱的......兄长啊。”
......
陆杨坐在小摊前吃着面条，回想昨夜的梦，略感困扰。
以他的记忆力，很少会有记不起来的东西，但这个梦他做了很多次，却没一次有完整的印象，只是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再次经历了那个梦境。
每次做完这个梦，他都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精力，整天都会有些困意。
“小伙子昨晚没睡好呀，这么多哈欠。”面店掌柜忙得热火朝天，看见陆杨的样子，笑着说道。
陆杨回以笑意：“掌柜的今天倒是和往常一样精神。”
掌柜哈哈大笑，这家小面馆就他一人忙活，掌柜是他，厨子是他，小二也是他，一年四季都出摊，从不缺席。陆杨习惯了这家面馆的味道，其他地方也吃不惯了。
今天是蒸汽大赛江峰小队见面开始磨合训练的日子，晚上还有一场和魏远峰的表演赛，日程可以说非常充实，陆杨打着哈欠晃晃脖子，又用两只手在脸上搓了搓。
“陆杨啊陆杨，精神振作一点，今天事儿可多了。”他自言自语道。
“陆杨啊陆杨，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要不要请我吃碗面？”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陆杨抬头看见一对......看见一张笑盈盈的可爱小脸，鹅黄色的长衫衬着白色罗裙，束紧的丝质衣带让少女的杨柳腰肢看起来盈盈一握，简单挽起的半长头发上戴着一朵淡黄色小花，-更显得小脸俏皮可爱。
竟是他在书院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顾茵。
他怔了一怔，顾茵一个月前因病告假，一直在家养病没去书院，看这样子似乎是好起来了。
不知道这小妮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但陆杨也不多纠结，转头向店里喊道：“掌柜的，再来一碗热干面，多加辣椒。”
在掌柜的应声中，他顿了一顿，望向顾茵：“身体能吃辣吧？”
顾茵开心点头：“没想到你还记着本姑娘爱吃辣。”
陆杨翻了翻白眼，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面，嘴里含糊着说道：“你陆哥我记性好着呢，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不是住南边么，上学堂也不走这段路。”
顾茵嘻嘻一笑：“我可是专门来这里堵你的，这么久了第一天上书院，这不得好好吃你小陆子一顿。”
“快坐下说，站着干嘛。”陆杨擦着嘴，上下看了顾茵两眼，啧啧两声，“你是去书院参加蒸汽大赛的吧，说起来你之前那真是生病了么，我怎么觉着不是那回事。”
顾茵皱着小脸坐下了，“不说不说，保密。”
“保密也没用，书院的参赛队伍，我可是队长。”陆杨扬了扬剑锋似的眉毛。
“谁保密这个啊，你个呆子。”顾茵没好气地嘟了嘟嘴，“我当然参赛，机械这方面本姑娘说第二，江城没人敢称第一。”
“呵呵。”
“你什么意思！”
朝阳将金粉洒落在街道上，少男少女的身影也鲜活如朝阳，他们却从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