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终于找到你了
白雅上前轻轻抱住谢挽音,在她耳边温柔安慰。
「阿音,我知道香雪没了,你委屈难过。」
「我也知道你讨厌谢思远母子,不想待在谢家。你再坚持一下,等到年底,嫁给了项星剑,一切都好了。」
谢挽音的未婚夫婿是左副都御史家的二公子项星剑,在兵部任职。
三个月前,也去了战场,走之前,把婚事定在了年底。
谢挽音伏在白雅肩头,觉得万千委屈涌了上来,鼻子酸胀得难受。
许久后,缓缓说了一句:「嫂子,对不起,我答应阿兄要照顾好你,结果还让你大着肚子为***心……」
白雅笑了笑,「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嫂子,怎么能让你做傻事。」
「香雪这么听话,下辈子一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享一辈子福……你别难过了……」
谢挽音吸了一下鼻子,低声「嗯」了一下。
白雅担心赵芹为难谢挽音,让谢挽音去自己院子里住。
谢挽音拒绝了。
以她对谢长儒的了解,不会把此事闹大,也不会惩罚她。
她送白雅回去后,带着绿珠回了自己的潇湘苑。
亲手把香雪洗干净,收拾好,葬在了自己院子里的玉兰树下。
谢挽音怔怔看着玉兰树出神。
绿珠陪在谢挽音身边,眼圈红得厉害。
「小姐,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谢挽音回神,朝着绿珠扯了扯嘴角。
「香雪走了,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事,回屋吧,我累了。」
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看着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着急娶妻的那天,已经把眼泪哭完了。
从那以后,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哭了。
她洗漱好,躺在床榻上,瞪大眼睛无法入眠。
当年在外祖家,外祖母怕她孤单,送了一只猫咪和一个年龄相仿的贴身丫鬟给她。
贴身丫鬟是绿珠,猫咪是香雪。
她当时就打定了主意,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香雪和绿珠。
回到谢府,谢长儒怕她受委屈,亲自给她安排了八个丫鬟婆子。
她从来不准这些人进里屋,只让绿珠一个人贴身伺候。
还一再叮嘱院里的奴仆,她不在家的时候,照顾好香雪。
没想到,今晚去宫里参加一场寿宴,香雪就惨遭毒手。
白雅说得对,她成亲后,离开谢家,就不用再面对谢思远母子了。
她缓缓起身,借着月色来到了书案边,点亮了烛火。
「小姐,怎么了?」
守在屏风外面的绿珠一直担心谢挽音,根本没敢闭眼,看到里屋点了烛火,立马就跑进来了。
「无事,我想写个东西,你下去吧。」
绿珠不肯,「小姐,奴婢帮你研墨。」
谢挽音摇摇头,「不用,我要写信,你在这里不方便。」
「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事一定要喊我。」
谢挽音点点头,绿珠这才犹犹豫豫退到屏风外。
谢挽音提笔给项星剑写起了信。
她只在订亲的时候见过项星剑一面,并没太多印象。
隐约记得项星剑长得很是英俊,黑眸璀璨,笑起来有个虎牙,带着几分羞涩的少年气。
她对这门亲事怀有期待的原因是,项星剑是谢飞灵帮她选的夫婿。
谢飞灵去外祖家里接她的时候,说项星剑聪慧善良,是个很好的郎君,以后一定会对她好。
她相信自己的阿兄。
于是,这三个月来,她每个月给在边疆的项星剑写一封信,尽量做一个温柔体贴的未婚妻。
她写好信,封好,又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黑色短刀,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刀是谢听寒给她的送信报酬。
刀柄雕刻的满是星辰,刀身是钨金铁淬成的,薄如蝉翼,在光下隐约泛出蓝光。
她当时看到这把刀的第一眼,就觉得和项星剑很配。
所以才会为了这把刀,帮谢听寒送信。
她收起刀,找了一个匣子,将短刀和信一起封在了匣子里。
而后喊来绿珠,让绿珠明天一早找人将匣子送去边疆去。
安排好此事,她重新躺到床榻上,思绪纷飞。
她不想招惹是非,只想安安稳稳要到那半块玉佩,等到年底,顺利嫁人。
可是,她明日要怎么安然无虞地过了东方醉那一关?
※
此时,谢府的另外一边,谢长儒的屋里,赵芹正坐在床榻边哭得泪如雨下。
她晚上刚伺候好谢长儒洗漱休息,就听到谢挽音要杀了谢思远的事。
急火攻心地带着赶了过去,走半路,遇到了谢思远。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赵芹心疼得直掉泪,火速安排大夫给谢思远诊脉。
大夫说谢思远除了受到惊吓,脸上有点外伤,并无大碍。
赵芹这才放下心,安顿好谢思远,让府里十几个身手好的侍卫看着,哭着去找谢长儒,要让谢长儒做主。
「老爷,谢挽音一言不合就要掐死自己弟弟,这算什么事?你今日不惩罚她,明日她就敢要了我们母子的命!」
谢长儒刚睡着,被喊醒后,听到这些,面色凝重。
找来奴仆问清了来龙去脉后,沉默了许久,出声道:「你看好思远,以后别让他再去招惹阿音了。」
「此事莫要再提了。」
赵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自打谢挽音回来,你处处偏袒她,我什么都没说。」
「你受伤在家不能去参加寿宴,我就在家陪着你,伺候你。」
「我让谢挽音带着思远去宫宴长长见识,她嫌麻烦不愿意,你也支持她的做法。」
「就算这样,我也说什么。」
「结果,她倒好,就因为思远一时顽皮,弄死了一只畜生,就要打杀了思远……」
她越说越气,浑身发抖。
「你现在一句公道话不愿意说,还要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谢长儒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若不是思远去招惹阿音的猫,阿音何故会打他?」
「以阿音的身手,若是真想杀了思远,思远能安然无恙吗?她就是吓唬吓唬思远而已。」
赵芹气得唇色煞白。
「老爷,思远是你亲生儿子啊……」
「你偏心总要有个度吧?」
「你若是还惦记着谢挽音的娘亲,当初为何要把我娶进门?」
「你不想管我们娘俩死活,那就让我们娘俩走吧……省的我们娘俩在这里碍了你们父女的眼。」
谢长儒捏了捏眉心,头疼得厉害,「我当初为何娶你,你我心知肚明。」
「若是今日的事闹大了,传出去对思远也不好。」
「明日,我一定严肃训斥阿音,以后不让她再打思远了。」
「阿音还有五个月就出嫁了,你就当为了我,再忍这几个月。」
赵芹的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当初谢长儒娶她确实是逼不得已。
谢长儒心里爱的始终只有谢挽音娘亲一个人。
这么多年,她也没能抢过那个死去的女人。
谢思远的顽劣在安都出了名,若是把今晚这件事闹大,谢思远虐杀动物的事情传出去,名声会更糟糕。
谢长儒既然不愿意惩罚谢挽音,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动手。
打定主意后,赵芹垂眸擦了一下眼泪,敛起情绪。
抽抽搭搭说道:「老爷,为了你,我就接着忍下去。」
谢长儒忽然有些疲惫,「下去吧,你去看看思远怎么样,这两天也别来照顾我了,照看好思远,别留下什么遗症。」jj.br>
赵芹点点头,叮嘱奴仆守夜的时候用点心,这才退出屋子。
出了门,她瞬间眉眼冰冷。
眼底如淬寒毒。
谢挽音,你等着!
※
今晚同样无眠的还有东方醉。
这会他坐在国师府的书房里,认真端看谢挽音落下的那半块玉佩。
看了一会,起身拧开身后书架上的一个机关。
书架缓缓分开,露出一个密室。
他走进密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
画的是八岁的谢挽音,穿着一身破旧的男童衣裳,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
坐在破庙里的稻草上,手里拿着半个包子,眼睛笑成了月牙,满身污垢也掩不住她的神采飞扬。
东方醉将手里的半块玉佩缓缓贴在了画中人的手里,脸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终于找到你了。」
「谢挽音。」